修文縣衙
隨著縣丞趙梃被擒拿,這場因抬棺告狀而引起的大案,開始拉開序幕。
事實上,當趙梃以大蘇命官之身劫殺王捕頭以及證人時,已經宣告了這件案子,蘇照已不適宜再繼續釣魚。
當場捉現行,其惡已彰,如何再冷眼旁觀。
至於趙梃在整個修文縣所編織的龐大勢力,趙梃作為這張網的核心,還有比其更知
而果然隨著豐樂郡守鄒儀的訊問,趙梃一案也開始大白天下。
其利用擔任縣丞之職便利,借主導新政之機,大肆侵吞縣中豪強的田宅、產業,更在縣中鄉亭廣植黨羽,權欲熏心。
後衙之中,已是深夜,一盞油燈亮起,燭火微微,蘇照手中拿著卷宗,沉聲道:“此事,郡中可有報?”
有道是拔出蘿卜帶出泥,一縣之丞背後若無郡中關系,竟能在地方橫行無忌這般之久?擔任一縣左貳長達十五年之久。
鄒儀道:“回君上,趙梃早年曾為軍中校尉,後在郡中為典史,十八年前,遇到時任豐樂郡郡丞的霍均賞識,調任修文縣楊屯鄉為遊繳,漸漸累功至修文縣丞。”
蘇照道:“霍均呢?”
鄒儀道:“霍均早已致仕,五年前就過世了。”
蘇照暗中搖頭,聲音不由低沉了幾分,問道:“也就是說豐樂郡中,無一人在趙梃身後為其張目?”
鄒儀沉吟了下,道:“微臣履任豐樂郡未久,對豐樂郡一些姻親關系不甚了了,不過以微臣之見,郡中應無與趙梃有所勾連者。”
這意思就是,我也剛至豐樂郡履任不久,郡中勢力盤根錯節,一時也難以知道。
蘇照來回踱步,走到廊簷下,這時,夜幕低垂,晚風輕拂,道:“鄒卿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鄒儀心頭一凜,垂手道:“此事,自由君上裁斷。”
蘇照道:“這案子是你審的,人也是在豐樂郡,鄒卿當善始善終才是。”
鄒儀心頭咂摸著這句話,斟酌片刻,道:“君上,將趙梃依律處置即是,至於其他案設涉官員,牽連甚廣,如果僅僅因為與趙梃同衙共事就予以處置,未免太過大動乾戈。”
蘇照背負著手,看著月朗星稀的天穹,道:“所以呢。”
鄒儀道:“臣以為,對趙梃一黨,確有其事者,絕不輕縱,若確屬無辜,也不能任意前來你,尤其此案事涉新政,當從快、從嚴辦理,以防引起百姓對新政的非議。”
蘇照沉吟了下,說道:“那就該罷官的罷官,該奪職的奪職!貪腐、殘虐者以我大蘇刑書懲處,無辜牽連者不需多問,對趙梃貪墨、侵吞之田宅,清點、造冊,不合該退者,作新政處置,合該退者,就還給苦主,就如此辦理吧。”
趙梃作為執行新政的得力之人,可以說是辦了不少事情的,當然公事、私事兩不誤罷了。
若是不加甄別,統統給予“撥亂反正”,勢必動搖新政推行的大好局面。
“還有,此事要辦成鐵案,事後要將相關情況通報於我大蘇郡縣地方,以示警戒。”蘇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臣遵命。”鄒儀拱手道了一聲,而後徐徐而退。
蘇照說完這些,抬頭看向天上的一輪明月,忽地歎了一口氣。
“你自詡可謂德善的新政,在地方一樣為虎官狼吏利用,殘害百姓,你當時想過有今日之場景嗎?”
身後的清冷聲音響起,李觀魚不知何時出現在廊下。
蘇照道:“一家哭,何如一縣哭?一縣哭,何如一郡哭?新政革新,攸關百姓福祉,豈能因噎廢食?”
說著,走到觀魚大姨子近前,牽過伊人的素手,輕笑道:“怎麽過來了?這是想我了?”
李觀魚:“……”
掙開蘇照的手,面色淡淡道:“你還要在地方郡縣巡視多久?”
蘇照笑了笑,再次去拉李觀魚的手,向著屋裡走著,說道:“也就這一個月吧,不過,我蘇國要向衛國甘原、長樂二郡的田桓用兵,我可能會過去看看。”
李觀魚搖頭說道:“我不可能在你這裡一個月。”
蘇照詫異道:“你有事要走?”
李觀魚清聲道:“教中有事。”
蘇照笑道:“無妨的,你若配合,我們兩三天就可玉成好事。”
李觀魚:“???”
蘇照道:“隨便說說,雖說你借我修行,但我也想給你一個難忘的回憶,縱你仙路登頂之時,重憶來時的路,也會甜蜜在心,會心一笑。”
李觀魚冷哼一聲,道:“甜蜜在心,會心一笑?恐怕會後悔不迭,當初為何鬼迷心竅,問道於盲!”
蘇照此刻將神念運轉到極致,眸中倒映著一張清冷殊美的臉蛋兒,李觀魚的美是那種不惹塵埃,清冷的美,或加之上真之掌教身份的加成,讓人生出一股擁其在懷的衝動。
一想到他正在試圖攻略,道門三真,一教之尊,觀魚大姨子……心頭就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
李觀魚擰了擰柳葉細眉,如冰雪琉璃的目光,幽幽地看著蘇照,冷聲道:“你的眼神很討厭。”
蘇照道:“什麽眼神?”
他能有什麽眼神,難道不是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
李觀魚面如冷霜,冷喝道:“你收起你那些齷蹉、肮髒的念頭。”
她只是借這人修行,豈容其任意褻玩。
蘇照正色道:“你這種想法就有誤,我對你的喜愛,興起於心,而露於外,若在眼神中流露一二, 也是難以抑製的相見而喜。”
李觀魚面色幽幽,平靜的語氣中有著幾許莫名的譏諷,道:“佔有、褻玩也是喜歡?蘇侯,我當初反對璐魚與你一起,現在依然是。”
蘇照一時默然。
有的時候,李觀魚是人間清醒,字字如刀。
李觀魚淡淡說道:“在我眼中,你與那起子沉淪肉欲,無情無心的魔道妖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蘇照道:“我何時始亂終棄?”
李觀魚淡淡道:“帝王的佔有欲罷了,何足稱道。”
說著,拿起一旁的茶杯,小口抿著。
蘇照輕笑道:“合著我在你眼裡,一無是處,是嗎?”
李觀魚乜了一眼蘇照,清聲道:“不然呢?”
(剩余五百字在作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