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周景平三十九年,春二月十六,天晴
襄城郡·冠縣
蘇照在中軍大帳,見到了蘇軍此行的領兵將領,蘇國樞密使副使——馮匡,以及隨行的蘇國高階將校。
“見過君上。”伴隨著甲葉的“嘩啦啦”聲響動,軍帳之中,黑壓壓的一片軍將,拱手見禮道。
“諸位將軍平身。”蘇照清聲說道。
少年君侯安坐在椅子之上,望著下方的
沉靜目光逡巡過下方的眾將,隨著蘇國連番對外征戰,軍中後起之秀如雨後春筍,不斷湧現,出現了不少新面孔。
頗有一些猛將如雲,謀士如雨的感覺。
蘇照道:“馮樞密,這次共抽調了多少軍卒,軍心士氣如何?”
“啟稟君上,此役一共調動了十萬卒,軍心思戰,士氣高漲,蘇侯劍指所在,軍卒無不效死。”馮匡拱手道。
隨著蘇國新政以及配套措施的推進,不僅將大量人口從公卿大族手下解放出來,也為蘇國的軍伍建設,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後備兵員。
經由蘇國講武堂整訓的軍將進入軍中,同樣開始嶄露頭角,如沈鈞已經在申屠樊帳下執掌樞密軍機,獨當一面。
蘇照點了點頭,道:“各部休整一天,明日就可啟程,今夜在中軍大帳,孤要設宴,以酒肉犒賞諸位將軍以及我蘇國兒郎!”
“多謝君上。”眾將躬身謝道。
蘇照看著下方的眾將,心頭也不由生出欣然之感。
此次,如果加上申屠樊在固安郡屯駐的十萬大軍,蘇國總共向衛國調集了二十余萬大軍,可以說是傾全國之力。定要一舉解決衛國四郡叛亂,再將四郡囊括至蘇國治下。
揮手讓眾將散去,蘇照單獨留下了馮匡,指著一旁的山河輿圖,說道:“馮卿,孤欲攻略龍朔之地,切斷衛磐與晉國的聯系,馮卿以為此策可否施行?”
馮匡凝神思索了片刻,道:“切斷晉國向衛國進兵的路線,未嘗不是一條良策。只是兵貴神速,需要在衛磐和晉國無防備下,猝然據龍朔郡的河陰重鎮!”
馮匡指著輿圖之上“幾”字形的一處地帶,指著一座城池,一下子就道出了關鍵。
蘇照嘉許道:“馮樞密,英雄所見略同,孤意也是如此,只是,想要瞞過衛磐耳目,並不容易。”
衛磐身旁有合歡宗為之翼護,此刻,幾乎可以想見,在蘇國十萬大軍屯駐的周圍,就有合歡宗的探子,想要人鬼不知地截馮匡後路,難如登天。
馮匡此刻,威嚴、冷硬面容之上,也漸漸現出了思索。
隨著蘇國建立仙朝,馮匡也深刻認識到仙道之人在凡俗戰爭之中的神鬼之能。
不說其他,他此刻就覺耳聰目明,體力充沛,舉手投足之間,可調動一部分偉力,這已超過他自身的武道修為。
同時,如果內視己身,能清晰感受到靈台之中有著一股股赤白氣運,圍著一枚青色符召盤旋。
蘇照默然片刻,暗暗給隱匿身形的李璐魚傳音了一句,李璐魚就將軍帳周圍清查了一番。
“孤心中已有了主意。”
馮匡詫異道:“哦?還請君上示下。”
“不過瞞天過海之計罷了。”蘇照笑了笑,道:“所以此事還需馮樞密親自領軍。”
馮匡鄭重道:“還請君上吩咐。”
蘇照道:“孤料得合歡宗必定以門中強者,盯著孤所在之地,而馮樞密可領兵三萬前往龍朔。”
“臣敢不領命,只是如此大范圍的兵力調動,想要瞞過仙道中人,也不是一件易事。”馮匡皺了皺眉,遲疑道。
蘇照道:“孤已知會過赤林宗,調用仙舟運兵,就在今夜,佔據龍朔郡以北的河陰重鎮,孤要在晉國和衛磐之間楔上一根釘子!”
“今夜?”馮匡面色微變,說道:“方才君上不是說要在今夜設宴犒賞三軍……”
“不過掩人耳目之術罷了,方才之中的將領,未必沒有合歡宗的眼線。”蘇照冷眸湛光流轉,凝聲說道。
事實上,方才他神念掃過,就有二將,身上氣息有異。
倒不是身上修有合歡宗的功法,合歡宗不可能這麽蠢,而是他身為蘇國之君——仙朝之主對氣運的一種妙用。
蘇照不欲深談,而後說著,就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馮匡沉吟道:“臣需要提前做出安排。”
蘇照道:“尋相熟的軍將,待子時之後,就可乘赤林宗提供的仙舟,向龍朔郡的河陰重鎮進軍。”
馮匡道:“臣遵命。”
說著,拱手告辭離去。
軍帳之中,蘇照看著悄然現出身形的女冠,笑道:“魚魚,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李璐魚清冷眉眼之下,美眸之中異色湧動,幽幽道:“無怪乎人言,蘇侯用兵有鬼神莫測之能。”
蘇照笑了笑,說道:“這算什麽鬼神之能,無非是善用仙道之力,效晉國以仙舟運十萬大軍故智罷了。”
不過,有一說一,晉國先前以心魔宗闔全宗之力支應的仙舟,輸十萬大軍以援趙戩所部。其實還是受製了仙朝未啟,仙道不得過度干涉人道的無形限制。
行事,多少有些顧忌。
李璐魚道:“師兄這幾日,讓我匯總你的行動舉止,我已經如實匯總過去了。”
蘇照下意識說道:“那就好。”
“如實?”蘇照凝了凝眉,道:“你我之事,沒有告知過去吧?”
李璐魚嗔怒地瞪了蘇照一眼,道:“你說呢?”
蘇照訕訕一笑,嘀咕道:“總覺得和偷情一樣。”
李璐魚白璧無瑕的臉頰,紅了一下,清叱道:“你……渾說什麽?”
蘇照上前跨坐在李璐魚腿上,笑著說道:“魚魚,要不告訴邱掌教得了?這要是讓他自己發現,還以為你我聯合起來欺騙他一樣?”
李璐魚被蘇照這個“熟悉”動作整得芳心一顫,心驚肉跳,下意識雙手抱胸,玉容一滯,凝眉道:“不行!還有你老實點兒,這在軍中呢, 沒個人主樣子。”
蘇照暗道,若是他真的端著,按著李璐魚的性情,指望像小女人一樣黏著他,根本不可能。
“為什麽不行?”蘇照盯著李璐魚的眼睛,他現在多少有些體會到衛婧和范瀟的一些心態,那是多少有些委屈的心態。
說白了,就是他對魚魚的喜愛,和李璐魚對他的感情投入……不對等。
前世,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不在朋友圈秀恩愛的情侶,能叫情侶嗎?
李璐魚秀美雙眉顰了顰,美眸之中現出一抹清冷,道:“你別問了,不行就是不行。”
蘇照歎了一口氣,道:“好吧,等你什麽時候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從目前來看,李璐魚多半是藏著什麽心結,甚至不欲讓二人的關系暴露出來。
“還有……你下來吧。”李璐魚輕聲道。
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