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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紀元》第47章 楊柳觀音
  “滴答,滴答……”

  岩洞之內,石鍾乳滴落在山石之上,發出清脆、激越的聲音,遠處幾個灰衣僧人,手持戒刀,神情戒備地看著四周。

  此刻寬闊的石床之上,廣寧寺殺生僧一脈的孟奎,雙腿盤起,渾身顫抖,面上已是一片慘白之色,額頭冷汗冒個不停。

  已經三天了,來自三昧真火的傷勢,在蓮花僧一脈的丹藥壓製之下,始終反反覆複。

  當然,不是蓮花僧一脈的丹藥不好使,而是以孟奎的層次,接觸到太過高端的丹藥,再加上三昧真火的灼燒之傷,幾乎是道傷,起碼道門金丹真人或者佛門舍利子之境的高僧,才能徹底驅逐,故而此刻的孟奎,身後仍有大片創口,仍是不時發出焦糊的臭味。

  “師兄,今日可有好一些?”一個身形高大、面皮黝黑的僧人手中端著一個碗,裡面盛著滿滿的一碗草藥,分明是祛熱、活血的湯藥。

  “師兄,您這傷勢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只有舍利子之境的高僧,以佛光驅逐,才能愈合,不如回寺裡吧。”那僧人面現躊躇之色,勸說道。

  孟奎將碗裡湯藥一口飲盡,用衣袖擦了擦嘴,蒼白的臉頰才恢復了一些紅暈,不甘心道:“回廣寧寺,萬裡迢迢,這一來一回,耽擱太久,秘境開啟在即,說不得就錯過了。”

  他還沒有說,在那蘇國宮禁之中,遺落了一些東西,其中有一個六芒星的石符,這石符正是進入秘境的鎖鑰。

  而今如何取回那件東西,也成了一件頭疼之事。

  “可眼下呆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那僧人接過空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似對孟奎的執拗分明有些無奈,“而且以師兄眼下傷勢,縱然秘境開啟,也無法進入。”

  孟奎聞言,歎了一口氣,他如何不知,眼下這幅情勢,除卻回廣寧寺治傷,什麽都做不了。

  心念及此,不由覺得自己倒霉透了,本來想要進去找點東西提升實力,卻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孟奎懊惱之時,外間忽有僧人來報,道:“孟師兄,曇月庵的華姑娘來了。”

  孟奎愣了下,面上不由現出喜色,急聲道:“快請進來。”

  據他所知,華妃音為曇月庵靜篤師太弟子,又是曇月庵的佛女,身上說不定有著治療傷勢的寶藥。

  隨著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華妃音一襲月白色僧袍,在四個中年尼姑的保護下,來到岩洞之前,看著石床之上的孟奎,清眸之中,帶著幾許悲憫,輕柔的聲音帶著酥糯,“阿彌陀佛,孟師兄,為何落得這般模樣?”

  她這幾天,一直帶著幾位師姐,在雲台山腳下的一處地界來回奔波,以四寶幢幡接著山脈地勢,布下霧隱月缺大陣,這是曇月庵一門掩人耳目的陣法。

  孟奎歎道:“師妹,此事……一言難盡。”

  說著,就將自己如何進入宮禁盜寶,如何受三昧真火之傷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喟歎道:“灑家小覷了這人道氣運,行節外生枝之事,而今身遭劫厄,自也無話可說,只是遺落了一物,那物是打開秘境的鎖鑰,如無那物,恐怕進不得秘境了。”

  華妃音聞言,微微顰了顰修麗的柳葉細眉,明眸之中靈光閃爍,思忖道,“三昧真火,莫非是那位蘇國國君?蘇照?”

  這幾天,華妃音因為一直都在雲台山深處的山谷布置陣法,並不知道溫邑城中的風波,不過,沁竹軒一別,蘇照還是給這位佛門師太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然,主要是疑惑。

  一國之主,為何能修仙道?而且還學的太淵門的法門?

  “華師妹,眼下我們該作何打算?”孟奎吊梢眉緊鎖,一雙三角眼之中,隱隱有些期待的光芒閃爍。

  華妃音抿了抿櫻唇,輕聲道:“孟師兄,你身上傷勢,我這裡還有一些丹藥,至於那件東西,我想想辦法,如我沒有猜錯,應是某位同道。”

  “師妹認識那人?”孟奎眸中寒光閃爍,如金紙的面部肌肉跳動不止,聲音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凜然殺意,顯然方才的那副“無話可說”,並不是其真實想法。

  快意恩仇、睚眥必報才是廣寧寺殺生僧一脈的真性情。

  華妃音點了點頭,輕聲道:“有過一面之緣。”

  在華妃音平靜目光注視之下,孟奎深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平息了心頭沸騰殺意。

  “此人不好惹,不過現在,還是給孟師兄治傷要緊。”華妃音輕聲說著,自僧袍袖口中探出纖纖素手,潔白如玉的手掌中,頓時現出一個琉璃澄瑩的玉淨瓶,玉淨瓶之中,插著幾根楊柳枝,楊柳葉如寶玉,隨風依依。

  此刻,華妃音端莊玉容之上滿是祥和與悲憫之色,只是聲音酥軟嬌媚,卻與這副出塵、超脫的出家人之姿有些不協。

  若蘇照在此,或會感歎一句,好一個楊柳觀音。

  但此刻的孟奎,卻僅僅是眼前一亮,目光緊緊鎖定在那露水之上,驚訝道:“華師妹,可是那碧瑩潭之水?”

  華妃音點了點頭,也不多言,手腕運集法力,楊柳枝葉蘸著潭水,向孟奎輕輕灑去,露水化而成霧,直奔孟奎身後傷勢而去。

  那潭水是曇月庵的療傷聖藥,也是華妃音的師傅,靜篤師太為了華妃音出現意外,有著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對於三昧真火自是可以壓製。

  不過片刻,孟奎隻覺後背被三昧真火灼燒過的火辣之痛,在一片清涼中,漸漸弭消,而後被燒傷的肌膚,也是漸漸生出肉芽,迅速愈合。

  感受到傷勢盡除,孟奎心頭一喜,而後,目帶感激地看著華妃音,道:“師妹,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有用得上灑家之處,隻管吩咐。”

  “師兄客氣了。”華妃音微笑頷首,柔聲道:“孟師兄,最近可休息幾日,至於那物,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那人手裡索回。”

  孟奎點了點頭,道:“那一切就有勞師妹了。”

  華妃音應了一聲,也是告辭離去。

  ……

  ……

  這日清晨,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甘露殿前的演武場上,蘇照換了一身幹練的武士勁裝,手持精鋼寶劍,掌中真氣催發,劍芒搖曳,繁盛絕倫,和一個少女的長槍鬥在一處。

  遠處,還有數十個侍衛圍觀,以及彭堰父子,蔡曠、曲楷等人,都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中的一男一女。

  “君侯這劍法,大有門道,劍招凌厲,攻勢更是綿綿不絕,似有江河無盡之意。”蔡曠目光湛然,似在心中描摹著蘇照的劍法。

  此人為劍術大家,眼力自然是卓絕,一眼看出蘇照劍法的玄妙。

  “只是……君侯緣何劍法如此精妙?”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在心底一閃而過。

  從袁彬一事上,蔡曠就已經發現,這位少年君侯一身實力深不可測,不過,縱有驚異,也隻當是貴人另有機緣。

  再說,只有君主懷疑臣子的道理,倒很少有反過來的。

  彭紀也是點了點頭,感慨道:“君侯年歲才僅僅十五,就已有這番藝業,未來實不可限量。”

  這邊廂,蘇照一劍擊退衛湘歌槍勢,身形一閃,收了長劍,輕聲道:“湘歌,如何?”

  衛湘歌也收了長槍,清聲道:“你這劍法,的確精妙、悍勇,似是一門生死搏殺劍術,但你武道修為不如我,再有一會兒,你當敗於我手。”

  二人此刻都是以武道修為對敵,蘇照如今是後天之境,而衛湘歌卻已是先天后期,的確差上許多。

  蘇照將劍還鞘,輕輕笑了笑,似乎對於少女的爭強好勝也有些無奈,解釋道:“一寸長,一寸強,我以長劍對敵,原就多有不便。”

  見衛湘歌有些意猶未盡,蘇照隻得安慰道:“好了,先不比試了,今日說好了去打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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