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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紀元》第28章 失之迂腐
  甘露殿

  蘇照正在接見蘇國司寇陳韶。

  陳韶一襲黑衣官袍,頭戴獬豸冠,面容沉肅,手中拿著一份公文,展開,念誦道:“淳於將軍自接君上之命後,率軍星夜倍道,同時向三郡發函,令其率兵響應,而長水郡尉李輔,遷延不前,淳於將軍至後,當即施以軍法,解其兵權……次日,淳於將軍在與匪盜軍陣對壘之時,率軍衝陣,張弓一箭射殺燕山盜匪首,收復蕭山縣城,其余賊寇四散遁入碭郡山林,淳於將軍眼下正在派兵剿滅。”

  蘇韶點了點頭,感慨道:“淳於將軍馬到功成,孤果然沒有用錯人。”

  陳韶放下公文,目光幽沉,忽然開口道:“君上,先前在沁竹軒所為,再加上淳於將軍打壓袁氏部屬,恐怕已引起了袁氏警惕。”

  蘇照神色頓了下,說道:“孤又何嘗不知,只是,陳卿有所不知,那大還丹若被袁氏所得,袁彬就有幾分突破宗師的希望,這風險,孤不能冒。”

  袁彬困在先天巔峰多年,始終不得突破宗師境界,如果讓袁燁勒索衛湘歌成功,說不得就能突破至宗師。

  這幾率雖然很小,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而且,蘇照通過和衛湘歌一番接觸,發現衛湘歌性情嬌憨、率真,如果再被袁燁哄騙了那枚七妙丹,那……

  額,這是後知後覺。

  此刻的衛湘歌,如果知道蘇照作如此想,可能會說,她是率真,不是傻子,好不好!

  其實,蘇照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前世袁燁求娶其姐蘇子妗的厭惡,已經深埋於心底。

  當然,可能也踐行他之前的承諾,卻是不讓蘇子妗受一點委屈。

  “經淳於將軍一事,還有君上的態度,袁氏恐有作亂之虞,君上不得不防。”陳韶目光幽冽,篤定道。

  蘇照神色微頓,冷聲道:“孤有所料,現在袁氏多半已是反意洶洶了,謀叛就在這幾日了。”

  再是遲鈍,經過連連打壓,也多少察覺到君主態度。

  除非袁司馬是三歲小兒。

  陳韶聞之,倒沒有霍然色變,反而眉頭皺了皺,沉吟道:“君上,雲台大營,尚有二千余精銳,為袁氏宗親門生把持,而且袁氏還有一些私兵,而今禁宮森嚴,若其叛亂,只能待君上出宮禁之時,以臣估計,後日的先君侯出殯之期,就是彼輩逞凶之時。”

  蘇照詫異地看了一眼陳韶。

  暗道,不愧是浸淫權術的法家門徒,這種嗅覺不可謂不靈敏,推斷邏輯也是有理有據。

  後日出殯,他無論如何會離開守衛森嚴的宮禁。

  這是袁氏唯一的機會!

  其實,此刻的陳韶,眸光深深,連造反計劃都替袁彬擬好了。

  先弑君,然後軟禁在場公卿,率軍於宮門之前,和彭蔡二將談判,擁立蘇明。

  無疑這個就不能說,徒惹人主忌憚。

  這時代,可還沒有高平陵之變,陳韶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推斷出局勢未來的發展,足見其人敏銳的洞察力。

  當然,陳韶並不認為袁氏能成事,但這一場內亂無疑會削弱蘇國的實力。

  “雲台大營的軍士不是袁氏的私兵,若其作亂,能有三分之一響應,都是極限。”蘇照面現思索之色,沉聲道:“所以,我要先處置袁彬,再軫滅其人黨羽。”

  有道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之前他的想法就是,繼續麻痹袁彬,然後再行削權,但再削的基礎,可不是一句空話,是要給予足夠的好處、籌碼麻痹。

  對於袁氏這樣勢力深扎軍中的宿將,兵權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他前番趁著賊寇迭起,調其軍兵,已是極限,若再削其兵權,那就是傻子也要造反,除非拿出更大的籌碼予以安撫。

  這一次,結合前世經歷,籌碼多半就是他的姐姐蘇子妗。

  縱觀青史,剪除權臣的路數,都應了一句話,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取之實權,予之虛名,使其驕橫。

  如什麽劍履上殿、讚拜不名、入朝不趨,這種惠而不費的特權,示之親厚,以安其心。

  但蘇照,他連這些虛名都不想給。

  所謂,唯名與器,不可假之於人。

  而且,在獲得那寶貝之後,先天武者已然不足為懼。

  “而且,我也不想浪費時間了。”蘇照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思忖,從見到衛湘歌之後,他就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第一波靈氣潮汐恐怕在不久就會降臨,他實在沒有時間在袁彬身上耗費。

  那幾家背後都有仙宗玄門支持,而他底蘊不足,唯有提前籌謀,才能搶佔先機。

  陳韶盤算著袁氏叛亂之後造成的傷害,皺緊的眉頭, 緩緩舒緩,道:“若是鎮殺袁彬,雖有動亂,也會控制在一定范圍,只是,君上有幾分把握?”

  蘇照眸光深深,說道:“十成不敢說,但八九成還是有的。”

  隨著他承蘇國氣運日夜衝刷,他敢說,過了今晚,當能順順利利進入通法巔峰,或有機會突破元罡(先天之境),更不要說,他有那法器在手,擒殺袁彬,應不在話下。

  “所有的權謀,最終還要落實到實力上,權術可依不可持,慣使權術,不免落入陰柔詭狹之道,非強主之相……只是,本來以為我可以學雍正除年羹堯,眼下說不得要學康熙擒鼇拜了。”蘇照思忖道。

  “君上,若掃滅袁彬,袁氏自可連根拔起,雲台大營親信縱是作亂,無主可追隨,彈指可平。”陳韶拱手道:“只是,那時還請君上暫且給予寬宥。”

  蘇照點了點頭,說道:“首惡可誅,從者不問。”

  袁氏甚至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團體,所謂的勢力,也是如藤蘿草蔓依附於有蘇一氏這棵大樹,汲取著養料壯大自己,親信部屬依托於袁彬的個人威望。

  如果袁彬身死,其子袁燁威望不隆,定然不能統率其部下,樹倒猢猻散,已成定局。

  在任何時代,人心所向和威望,都是看不見,但卻切切實實存在。

  一個破銅爛鐵的大漢朝,曹氏也是累數代之功,才篡得權位。

  這是遠了,舉個類此界春秋的例子,田氏代齊,更是歷經數代,近百多年之久,才逐康公於海上,可見人心之向背,非一時可改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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