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戴景澄對著身旁暗中隱匿氣息的護道者——張姓老者神念傳音道:“稍後將此女擒下,我有大用。”
那老者應了一聲,就是以神念暗中鎖定了陳姬。
陳姬此刻隻覺心頭一股徹骨的寒意生出,不由向蘇照身側走了幾步,也不知為何,那種刺骨的寒意竟稍稍消散一些。
蘇照看了一眼玉容幽幽的陳姬,若有所思。
陳姬的體質,他還是知道的,玄陰之體,不管是修純陰功法,還是走極陽轉陽的路子,修行至一定階段,都能爆發出道體的天資。
因為——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
“看這架勢,莫不是被這魔道妖人當成了爐鼎。”蘇照眸光幽閃,思索著。
這種事情並不出奇。
這邊廂,就在幾人對峙之時,令狐紹道:“久聞清微宗道子神通蓋世,某家想要領教久矣!”
令狐紹腰間寶刀霍然出鞘,執刀在手,一股霸絕、凌厲的刀意就已向著徐秋明籠罩而去。
這位來自雍秦之地的刀道真人,以渡三災的道行,憑借一手絕滅刀法,在晉國斬殺過天心宗的一位神照弟子,這才受著太陰宗長老的賞識,令其和羅真一同遊歷天下。
故而,對於徐秋明這樣出身三教九宗的大派弟子,毫不畏懼不說,還有著一種躍躍欲試,欲斬其首級,磨練刀道的瘋狂想法。
徐秋明此刻也僅僅不過是神照一重天,縱有差距,也不過一個境界而已。
正是令狐紹再次選中的磨刀石!
徐秋明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頭一片空明,並無懼意。
“徐兄,不可力敵,你我速離此地吧。”就在這時,蘇照神念傳音說道。
他倒是不懼,不說太白劍君的底牌,單單說他如果亮出身份,這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明顯留不下這些魔道青年一代,與之爭鬥也沒有任何益處,倒不如回去另想辦法。
比如,等等秦冰綃?
現在魔門妖人傷天害理,殘害無辜,三真大教作為玄門魁首,出手管一管,要求不過分吧?
徐秋明點了點頭,也有離去之意。
哪怕他身上有掌教賜予的保命底牌,但也不想輕易消耗在此地,只是對方一群魔道中人虎視眈眈,他和蘇侯又該如何脫身呢?
蘇照顯然心中有著辦法,朗聲道:“諸位化外之人,在孤之國境之內,操弄邪魔之術,戕害百姓,難道就不怕天譴嗎?”
說著,周身袍袖鼓蕩,頭髮無風自動,一聲龍吟咆哮響起,震動九霄,那是一百多萬的生民的的,那是來自人主的氣勢,人道氣運加身,天意垂青,只要不作死,就保佑其無事。
雖無具現之威勢,但在場之人,無論正魔,只要在神照之境以上,都聽到了這來自人道龍氣的示威。
“果然是王侯之氣。”一道清泠如飛泉流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漫不經心。
蘇照心頭微訝,這才將目光投向夏璿璣,說來也奇怪,方才這女子竟沒有引起他的絲毫注意。
下意識以神識探查,然而片刻之後,就是眉頭緊皺,“吞噬神識,融於光影星漩之中,當真是好詭異的魔功。”
夏璿璣淡淡掃了一眼蘇照,道:“蘇侯可知,縱有人道龍氣護體,面對我幽羅神教,也並非無往不利。”
幽羅神教魔功,的確有著侵染人道龍氣的功法特性,不過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少就是了。
蘇照當然也不會托大,從當日安安能夠一定程度不受人道龍氣壓製之後,他就知道龍氣護體也不是就從此天下無敵。
不管何時,世上沒有最強。
“那姑娘可以試試。”蘇照眸光流轉,看著正在把玩著星光匕首的夏璿璣,也不由生出幾分驚豔之感。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首詩,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這女子的確給他一種星漢迢迢暗度的感覺。
星河浩瀚,不可觸摸。
夏璿璣手中把玩著一把藍色星光繚繞的匕首,清冷道:“蘇侯,身上的氣息……很危險。”
這危險,當然不是瞪誰瞪懷孕,能夠使女子淪陷的種馬氣息,而是……來自太白劍君的劍意殘留。
哪怕劍意早已消褪許久,但那種弑神、絕仙、誅魔的強橫氣息,仍是讓心思敏銳的夏璿璣感到心神不寧,不敢輕易出手。
這也是此女所修功法所致,比如此刻的戴景澄等人,無知者無畏,反而不會生出絲毫忌憚之意。
蘇照默然良久,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一旁的陳姬不知為何,就是翻了個白眼,美眸流波,媚意如煙雲浮動。
夏璿璣垂眸而視,把玩著掌中的匕首,頭也不抬,冷冷清清道:“幽羅神教,夏璿璣。”
蘇照怔了下,卻是心頭生出一股異樣,那是被人不假辭色的感覺。
不,如視星宙,可望難即。
陳姬看著這一幕,嘴角彎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然而片刻,就是覺得她這種心態毫無來由。
此刻,蘇照和夏璿璣的對話,也落在了羅真等人的耳畔,引起幾人彼此交換眼色,面面相覷。
幾人自然知道,人道龍氣如刺蝟一般,需要時時注意反噬。
贏子弋笑道:“在下贏子弋,蘇侯英睿雄主之名,在下仰慕已久,恰巧你我皆為金丹之巔,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贏子弋此話一說,羅真就是面色微動,他們差點忘了,贏子弋同樣有人道龍氣,想必有著克制之法。
果然,隨著其人一步踏出,身上同樣有著龍吟之聲響起,竟不下蘇照。
贏子弋身為秦王之子,又被天刑教教主收為關門弟子,雖然此刻還未確定為秦國太子,但也僅僅是差上一個名分而已。
再加之秦國為萬乘大國,挾生民千萬,縱然是沒有名位的嗣子,其自身氣運,也稍稍可蘇照爭鋒一番。
蘇照眸光微眯,看著對面的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年一身玄水常服,腰系陰陽絲絛,右手搭在腰間一把造型古拙的寶劍劍柄之上,氣度凝然,鷹視狼顧。
“贏子弋?大雍帝君!”
蘇照眸光微凝,在心頭猛地生出一股熾熱的殺機,如果於此格殺這贏子弋, 未來的大雍仙朝,是否就從此胎死腹中呢?
“蘇侯,以前見過我?”贏子弋見對面的少年,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目光晦暗不明,面上笑容也不由漸漸斂去,好奇問道。
蘇照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
而後目光飄向一旁,贏子弋身旁的女子,目光閃過一絲憐憫。
如果他所猜不錯的話,這女子就是心魔宗嶽昕,心深似海,妙策無雙,但卻是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女文青,那場血色婚禮,幾乎引為天元九宗茶余飯後的談資。
算是桃花不斷的大雍帝君,生平為數不多的醜事。
這位大雍帝君少年母親早喪,隨著其姑姑笠陽公主,一手撫養長大,但這位大雍帝君卻對自己的姑姑產生了不倫之情。
然而,卻因為天刑教教主之故,需要和心魔宗聯姻……
這時,嶽昕似乎察覺了蘇照目光的注視,或者說捕捉到了那幽冷目光之下的一縷憐憫,就是顰了顰春山黛眉。
這女子看著也不過雙十年華,但生的極柔美,只是熠熠明眸之中有著看透世情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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