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蘇軍校尉對視一眼,目光火熱,以之為奇功,執長戟夾攻。
然而,秦雎催動真元,掌中大槍如蛟龍入海,連連挑殺幾名蘇軍校尉,怒吼連連,愈戰愈勇。
這位鄭國郡尉,少習武藝,精擅槍法,而今擎槍而攻,蘇軍低階軍校自是不能匹敵。
然在這時,這一幕卻激怒了一個豹頭環眼,身形魁偉的蘇軍統製,冷聲道:“敗軍之將,也敢逞凶?!”
說著,一夾胯下寶駒,就聽得一聲馬嘶,一人一馬已如離弦之箭衝將出去,掌中寶刀揮起一道匹練虹光,向秦雎當頭劈砍而下。
鐺……
火花四射,金鐵交鳴。
二人都是神情微震,皆為對方之勇力感驚恐,而蘇軍統製,原也是先天武者,面對同樣是先天武者的秦雎,自然是夷然不懼,頻頻搶攻。
二人密切交手,幾十合之後,仍是不分勝負!
城頭之上,望著這幕的淳於朔皺了皺眉,就作勢欲摘身後硬弓,準備射殺那秦雎。
蘇照笑了笑,道:“老將軍稍安勿躁,也給下方將校一些磨練武藝的機會。”
淳於朔點了點頭,道:“君侯之言在理。”
而隨著時間流逝,雙方戰有百十回合,秦雎終於力竭,反應不及,被那蘇軍統製一刀劈成兩段!
至夜幕降臨,鄭軍五千騎卒或死或降,蘇軍再次大獲全勝,松油火把通明而燃,照亮整個郡城,將郡城之中一些湧動暗流徹底撫平。
郡守衙門·入夜
蘇照目光冷峻,靜靜聽著下方記室參軍的戰果匯總。
白日一役,蘇軍剿滅鄭軍五千騎卒,繳獲戰馬兩千余匹,旗幟刀槍不可計數,一言以蔽之,戰果輝煌!
經過一個多月的國戰交鋒,蘇軍已累計剿殺鄭軍三四萬人,可以說,經此連番重挫,鄭國速戰滅蘇的企圖,徹底破產!
一夜無話,第二天傍晚,石荊關前鄭國大營,龐灌終於接到了後方的敗報。
分明是鄭軍後方輜重糧草,轉運不至,終究被前線營盤察知,龐灌此刻雙手顫抖,望著掌中的信箋,面色又紅又白,急劇變幻,許久,許是急怒攻心,一口心頭悶血,吐將出來。
“龐公!”
“大司馬!”
一聲聲驚呼聲響起,帥帳中的眾將,都是齊齊圍攏了過來,望著面如金紙、氣息萎靡的龐灌。
龐灌揮了揮手,“本將無事。”
眾將都是憂心忡忡地看著龐灌,此刻整個征蘇大軍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兵事不利不說,而今主將再一病不起,剩余的五六萬大軍將何去何從?
是的,此刻的鄭軍經過連連折損,石荊關前鄭軍大營十一萬大軍,隻余六萬左右,而且由於在堅關之下頓而不前,鄭軍士氣低迷,軍心思退。
“龐公,而今後方退路被阻,我等該如何施為?”一名青年將領抬頭,急聲問道。
龐灌沉吟半晌,道:“向下層軍卒嚴密封鎖消息,徐徐撤軍,回攻穎陰。”
一個中年將領沉吟片刻,委婉說道:“龐公,穎陰失陷,後路被斷的消息,根本就封鎖不得太久,蘇軍也會將這噩耗傳揚出去。”
此刻,行軍主簿同樣面現難色,道:“石荊關下囤聚了十幾萬民夫,龐公,現今軍糧只能支用三天,一旦糧匱,不僅是軍心不穩,恐怕這民夫丁壯都要鬧事……”
龐灌聞言,臉色愈見慘白,顯然知道行軍主簿所言不虛,不說其他,行軍途中帶著這十余萬民夫青壯,大大遲滯行軍速度不說其他,一但匱糧,還可能會成為一顆隨時可以爆炸的炸彈。
戎馬半生,
龐灌行事果斷,在此刻竟有一種騎虎難下之感。“龐公,不若先行撤走軍卒,將這些民夫丁壯留在此地?”那行軍主簿面色猶豫片刻,沉聲道。
龐灌面色默然,隱隱有些心動。
在這個列國相爭的時代,人口本就是資源,不過眼下如果丟棄此地,為蘇國俘獲,起碼甩掉了一個大包袱不說,還能拖延一部分蘇國的精力。
然而片刻,龐灌就暗暗搖了搖頭,棄國民而獨走,說出去名聲不好聽,等他回到鄭國朝堂,也要被人攻訐。
這時,就有一個黑臉膛的青年將領,近前,目中現出一抹狠辣之色,作了個向下揮斬的動作,陰森森道:“龐公,不如將彼輩盡數坑殺!”
龐灌冷喝道:“住口!”
那青年將領面色一變,悻悻然而退。
龐灌臉色陰沉,聲音有些沙啞,但卻仍是撐起虛弱的身軀,擲地有聲道:“將民夫丁壯留在此地,將軍糧盡數留下,我軍隻帶三天口糧,攜帶雲梯,衝車,回身猛攻穎陰城,此去如不建功,穎陰郡城之下,就是老夫和爾等的葬身之地!”
眾將聞此慷慨悲壯之言,面上無不動容,龐大司馬這分明是要背水一戰!
“願為龐公效死!”此刻,帥帳之內軍將齊齊站起,抱拳道。
龐灌咳嗽了一聲,似乎牽動了某種情緒,臉色就是蒼白了許多,道:“讓信使給穎陰之南的武陽、寧平等郡報信, 令其起兵策應,夾攻穎陰,本將要和蘇國之軍在穎陰城決一死戰!”
以龐灌的軍略見識,通過派到穎陰的五千騎卒一戰盡歿,已經看出,蘇國主力已在穎陰屯扎,他要南北夾攻,剿滅這支蘇國主力,為這次國戰尋找一個體面的結束方式。
此刻,隨著龐灌的軍令傳達,整個鄭國大營如一台運轉高效的機器,迅速運轉起來,旗幟獵獵作響,人馬往來不停。
然而,十余萬民夫丁壯聽說自己被棄置在大營之後,那種憤怒、絕望的心情一下子被點燃,有三五成群,匯聚成幾百人,聚於中軍轅門之前呼喊,
“我為鄭國流過血!”
“我為大軍立過功!”
“我為大軍築過石牆,大司馬為何如此將我們扔下!”
築城民夫、丁壯都是憤憤不平。
誰知道留下之後,蘇軍會不會為瀉私憤,將他們盡數坑殺?
只是,鄭軍大營尚有六萬虎賁大軍,縱然士氣不振,但畢竟久經廝殺,甲堅兵利,明晃晃的刀槍,黑黝黝的弓弩,對著正在鬧事的鄭國民夫丁壯,彈壓騷亂。
一個青年將領面色陰冷,森然道:“龐公,這些刁民鬧事,是否斬之以正軍法?”
龐灌歎了一口氣,道:“鄭國負他們在先,老夫又如何忍心戕害在後呢?”
於是,在後來的蘇鄭國戰之史之後,又一典故為後人津津樂道。
負民在先,忍戕在後?
龐灌揮了揮手,蒼老面容之上滿是落寞,道:“驅散吧,大軍今日就啟程,兵進穎陰!”
“諾!”那青年將領拱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