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都在這裡……不對，還有一個呢?”

　　無人的廢棄工廠裡，十幾個身穿“哪都通”快遞工作服的男子將中間一大一小兩個人團團包圍。

　　“現在才發覺嘛……已經晚了喲。”粉發女子嫵媚一笑。

　　為首的一人急忙打開對講機:“全性的夏禾和呂良都在我這裡，已經控制住了。剩下一個不知去向，應該還沒跑遠！”

　　“好，你們先把那兩個給看住了，剩下一個交給我們。”對講機裡傳來回應，“最好是能把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問出來！”

　　在快遞員們滿天津亂竄時，一輛出租車悄悄出了市區，往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行去……

　　“快快快！快沒信號了！”數據與電流的世界裡，二次元的少女急得直跺腳，盡管柳擇言並看不到她現在的狀態。

　　此刻的柳擇言正踩著一輛共享單車塞著耳機，二壯的聲音不時從手機裡面傳出來，指示他往左往右。

　　握把被捏的有些變形，自行車硬生生被騎出了摩托車的效果，照這樣下去這輛車突然“嘩啦”一聲散架也只是時間問題。

　　路上的行人倒沒有什麽反應，因為他們看不見這輛車。

　　序列號第六十九，【言靈.冥照】！

　　釋放者構成以自己為圓心的小型領域，光線在該領域中以奇怪的方式折射，製造出類似隱形的效果。

　　然而這個言靈並非全無破綻，首先這種隱形僅僅是玩弄光影，領域中的人無法豁免或者減少任何形式的傷害;其次諸如氣味和聲音這樣的信息並不能用冥照屏蔽;最後通常它還是會在空氣中殘留淡墨般的痕跡，所以使用這種言靈最好還是在昏暗的環境中。

　　比如夜晚。

　　柳擇言就這麽維持著“青銅禦座”和“冥照”，一直騎出了TJ市區，耳機中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個，你妹妹下車了，活屍背著她，沒帶手機，附近也沒有攝像頭……”

　　簡而言之，柳妍妍丟了。

　　至於丟了的原因……二壯實在不想承認，大概是因為天津這邊有個看似智商很高實則就是個鐵憨憨的“現管”。

　　“帶我去她下車的地方……我有辦法找到她！”柳擇言腳下加速，小黃車發出了吱吱呀呀不堪重負的聲響。

　　待得柳擇言找到柳妍妍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你在做什麽?”

　　“誰?！”正在指揮活屍刨墳的柳妍妍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一雙熟悉的金瞳。

　　其實這雙眼睛原本是黑色的，每次自己惹他發火，或者幫自己擋刀的時候它才會變成這樣。

　　“……啊，是老哥啊。”柳妍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重新恢復了鎮定，“如你所見，在做我的老本行。”

　　“你的老本行應該是把他們送到墳墓裡去，而不是操控他們從裡面爬出來。”

　　“‘應該’?我聽過太多‘應該’了，”柳妍妍叉腰，直視著那對黃金瞳，她知道柳擇言從來不會對她用出【龍威】，“老哥，你說的那是趕屍人的‘應該’，不是我的。”

　　“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麽?”

　　“……叔叔嬸嬸，和家裡的老人們都很擔心你。”

　　“是呀，畢竟我是他們手中唯一的一隻活屍了嘛。”柳妍妍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臉色突變！

　　“我為什麽要回去！回去當他們手中沒有思想的活屍嗎?！”

　　“柳擇言，你是先天異人，還接受了系統的文化教育，

不管在哪一個世界裡你都可以獨善其身。可我呢?”　　“我的童年就是在這些腐爛的屍體之中度過的，我除了玩這些屍體之外什麽都不會！我融入不了普通人的世界，我TM除了加入全性之外還能有什麽選擇！”

　　“妍妍，名門正派多的是……”

　　“什麽名門正派能接受我這個玩屍體的文盲?”

　　“茅山、上清、嶗山，全真也有‘出陽神’一類的功夫……”

　　“嗯，所以你就盼著你妹妹整日待在山裡，做一個吃齋念佛的老道?”

　　“道士不是和尚……降鬼的可不就是道士麽?”柳擇言脫口而出，話剛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為柳妍妍的神情突然變得無比嘲諷。

　　“哈，是啊，我學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學了個擺弄僵屍的本領。哥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林正英?”

　　“……這是為你好。”

　　“是，為我好，你們每個人都說是為我好。你們要我這麽說，你們要我這麽做！我TM簡直跟被趕的屍體沒什麽區別！你告訴我，我到底還有什麽是能自己做主的！”柳妍妍眼中似乎有淚花，她舉起手，她身後從地裡爬出來的十多個屍體也跟著她一起舉起手來，“看，我賦予了屍體生命，讓他們力大無窮，讓他們自由活動！可這是他們想要的嗎?他們隻想要入土為安！”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自由。”

　　柳妍妍盯著柳擇言暗金色的瞳光，一字一頓，“不是靠著這門趕屍術養活自己，不是做個吃齋念佛的老道，是真正的，可以隨意使用這項異能，能夠不受拘束地使用這門手段！”

　　“別傻了……不會有這麽一個地方的。”

　　“有，那個地方叫全性。”似乎是找到了目標，幾個活屍共同把一具屍體抬了起來。看上去已經身隕十年了，可上面殘留的力量依舊驚人，“只要把它帶回去，我就可以順利加入全性。而且這具屍體本身看上去也是煉製強大魔屍的上好材料……”

　　“別傻了， 煉製這副軀體?家裡的老人們都未必能夠做得到。”柳擇言看了一眼那具屍體，眼中金色瞳光流轉，“不僅如此，你還會被這人的後輩追殺到天涯海角。如此強大的老人，留下的傳承也絕對不會簡單。”

　　“那就讓他們來啊，我一個指紋都沒有留在上面，最好他們可以找到證據。”

　　“人家需要證據麽?”

　　“老哥，你也說了，現在是法治社會。”

　　柳擇言苦笑著搖了搖頭，有點頭痛:“你對全性了解多少?你知道加入他們的後果麽?”

　　“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想做就做，不為世俗束縛！”柳妍妍眼中燃燒著火熱的光芒，“老哥你告訴我，異人使用異能有什麽不對?我又沒傷天害理，又沒殺人放火，我是一個成年人，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

　　“請你不要再干涉我了。”

　　說完，柳妍妍揮手，幾個活屍抬著那具屍體，其他的活屍們整齊地分布在四周，藏匿於地下。

　　柳擇言認得這一招，就像僵屍會聞著活人身上的氣味追擊一樣，只要附近有“炁”的波動，這些活屍就會蘇醒過來，展開圍攻。

　　她不僅不願複原現場，還想給其他來調查這件事的“相關人員”一個下馬威。

　　“柳妍妍，我最後提醒你，一旦開了這個頭，你將再無回頭路可以走。”

　　“不勞費心，擇言兄。”

　　話裡話外，都已經將柳擇言當成了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