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的班長、副班長們，快速回寢脫掉裝備，回來列隊，按高低個站好，葉風站在第三個。

　　然後，新兵連一大隊人，生疏地跟著各自班長、副班長、思想骨乾向著食堂走去。

　　因為無法默契地同步，後面的人時不時把前面的人鞋跟踩掉。

　　“被踩掉鞋後打報告、脫離隊列，穿好鞋子後跟在隊伍最後，前面的自動上前補齊。”

　　帶隊的連長說完，氣沉丹田，喊出鏗鏘有力的呼號:“一二一！一二一！來個呼號，最大聲！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新兵連隊跟著喊道。

　　就像是公雞打鳴有競爭性，這邊有呼號，其余地方必然就會出現。

　　營區內前後，還有其余的新兵連方隊，向著食堂前進。

　　全團五個新兵連，新兵期結束後，各自分開進入五個營。

　　“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食堂前，先到的連隊已經開始了飯前高歌。

　　葉風嚴重懷疑，部隊的這個傳統，是為了提升士氣，從而讓吃飯像打仗，提高吃飯速度和飯量。

　　“誰來指揮唱歌?”新兵連長問道。

　　“報告！”

　　“報告！”

　　接連三聲幾乎同時響起，但葉風跑得最快、最自信，恰好他因為身高又在前面，兩步就直接到了新兵連長邊上。

　　“團結就是力量……預備~起！”

　　軍歌他倒是會唱不少，但是他擔心其余新兵們不會唱，於是也和隔壁新兵連一樣，指揮這首廣為流傳的歌。

　　他也模仿新兵連長之前喊呼號的方式，氣沉丹田，用咽喉之下的部位發生，整個胸腹向外迸發氣流，起的歌聲開頭響亮、鏗鏘有力，聽得懂行的老兵們眼睛一亮。

　　歌唱完之後，以兩個班為單位，小步快跑並列進去。

　　一群人快速湧入其中，新兵連長跟在隊尾的葉風班長身邊，小聲笑道:“老韓，這新兵不錯啊，膽子大，領悟力好，你教的?”

　　老韓搖頭笑笑:“下午剛來的。”

　　新兵連長點點頭，走入飯堂中，見所有人都站在座位上，大聲道:“坐！”

　　嘩啦！

　　大家有些稀拉地坐下。

　　“起立！要同時坐整齊！”

　　“坐！”

　　轟！

　　數十個屁股同時坐在圓凳上，發出一聲悶響。

　　“三、四班打飯！”

　　一個修長的餐槽、桌案前，廚房值日生叫道。

　　葉風在九班，還得等一會兒，他和其余幾個戰友的目光一樣，都盯著桌子中間的一排哈密瓜。

　　夕陽從巨大玻璃窗外照進來，將其映照得金黃甜潤，看得又餓又渴的幾人直咽唾沫。

　　“吃。”

　　班長小聲道，說著拿起其中一塊。

　　每一塊哈密瓜的長度一指，寬度也和手指厚度差不多，最多兩口就能吃完。

　　葉風一口咬在嘴裡，覺得這是前所未有的甘甜，是從來沒吃過的好吃。

　　每個人都意猶未盡。

　　“下連之後就好了，新兵連人多不夠分。”班長小聲道。

　　很快，輪到葉風他們打飯了，大家拿著不鏽鋼餐盤快步走去。

　　果然是六菜一湯！

　　而且，六個菜中有四個都是葷菜，湯也是濃濃的番茄蛋湯，可不是學校的那種清湯寡水。

　　味道也可以，只不過對於來自巴蜀的葉風來說，有些清淡了。

　　主食也是米飯和饅頭並列。

　　值得一提的是，炊事班自己做的饅頭圓滾滾的和包子一樣，只是沒有餡兒。

　　捏起來相當勁道，雖然隻比雞蛋大不了多少，但一口咬下去幾乎不會怎麽壓縮，就像壓縮餅乾的私生子，喝湯、就菜才好下咽。

　　大家都默不作聲，低頭奮力乾飯，十分鍾出頭，就解決了戰鬥，各自洗餐盤。

　　一個個班級，被副班長、思想骨乾帶著離開，而班長一般已經提前離場。

　　葉風和其余四個新兵、思想骨乾黃躍濤，是副班長帶隊回來的。

　　副班長張凡一米七出頭，很瘦，喜歡咧著嘴笑，說話很隨和。

　　“葉風，聽說你是名牌大學生?體能怎樣?”

　　回到班裡，張凡遞給葉風一本書，然後開口問道。

　　“體能……勉強吧，但肯定不會拖大家後腿！”

　　能帶新兵的老兵都是藏龍臥虎，尤其是這種一線野戰部隊，而且還是野戰部隊中的應急部隊，訓練嚴格，葉風回答得很低調。

　　“那不錯，好好乾。你家哪的……”

　　很普通的飯後閑聊，增進大家之間的了解。

　　籲！

　　急促的口哨聲響起，隨即是值班代理排長的聲音:“看新聞！”

　　嗯?還看新聞?

　　葉風心中疑惑，動作卻不停，將書放回去，跟上大家離開。

　　書他剛才掃了一眼，是新兵訓練的十個科目，也是當兵需要掌握的基礎理論知識。

　　一間稍大的房中，放著一張張較窄的長桌，一個個新兵像跟著母雞的小雞仔，跟在班長、副班長們屁股後，走到一張張長桌後坐好。

　　掛著的電視中，新聞聯播正要開始。

　　“注意認真看，等會兒要說觀看感！”

　　一個個班長、副班長的提示，在房間各處響起，提醒著自己班裡的新兵。

　　“熱斯，你能聽懂嗎?”

　　葉風好奇地詢問那位班裡的維族戰友。

　　“可以呀！”濃濃的烤羊肉串味回答。

　　副班長笑著解釋道:“熱斯也是大學生，而且畢業了。”

　　葉風沒起來說觀後感，他覺得這玩意兒意義不大，他在思索，如何在一周內得到新兵連長認可、一月內轟動全團。

　　只要接連做到這兩個，再加上自己不會差的體力、智力， 要得到“優秀士兵”嘉獎，其實已經不遠了。

　　離開房間後，代理排長再次吹哨，在樓道裡大聲道:“組織新兵購物！”

　　喲，又是什麽新奇玩意兒?

　　很快他就知道了。

　　部隊會發所有的衣服鞋襪，被褥、毛巾、盆，甚至刷牙盅，但不會發牙膏牙刷、拖鞋、衛生紙、香皂、洗衣粉等日用品，所以有五百塊的津貼，其實就是必須的零用錢。

　　當然，葉風這屬於艱苦地區，有額外補助，一個月六百二。

　　只不過，他身無分文，誰特麽說不用帶錢的啊?葉風有些尷尬和忐忑。

　　“我沒錢啊……”

　　有人提前說出了葉風的窘境，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沒錢不用怕，班副就是媽！”

　　有個肩扛雙槍雙粗拐的四期老士官笑道。

　　思想骨乾有的是列兵、上等兵，一個月隻比葉風他們這種新兵多一二十塊。

　　但副班長一般都是士官，屬於合同兵，拿的是工資，2013年的下士一千多塊一個月。

　　葉風和一群新兵、十來個副班長列隊走向超市。

　　他也不貪嘴，除了買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外，就是買了五塊一包這裡出產的脫核甜棗。

　　收銀台前，還有熱心的副班長問:“你哪個班的?”

　　“九班。”

　　“張凡！來給錢！”這副班長轉頭就大喊道，語氣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理所應當。

　　在外面站成一溜聊天的副班長中，走出葉風的副班長，笑呵呵地解開膝蓋褲兜上的扣子，摸錢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