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輕車熟路來到這裡,顯然不是第一次來。
這時候,沈長安的內心裡多少有些不太平靜。
勾欄聽曲這種事,他從不排斥。
特別是對於文人來說,那更是一種風雅。
歷史上的李白、杜甫、蘇東坡、柳永等等名家,哪一個不是風流人物?
比如李白有一首詩,詩名較長:《送侄良攜二妓赴會稽,戲有此贈》:
“攜妓東山去,春光半道催。遙看若桃李,雙入鏡中開。”
杜甫也有類似的詩:《陪諸貴公子丈八溝攜妓納涼,晚際遇雨二首》。
詩中便描寫了攜妓一起遊樂的場景,其中有幾句:“公子調冰水,佳人雪藕絲。片雲頭上黑,應是雨催詩。
雨來沾席上,風急打船頭。越女紅裙濕,燕姬翠黛愁……”
這要換作現代,其性質就相當於是失德藝人。
不僅失德,你還缺德,非要將狎妓的經過寫成詩顯擺。
但是對於古人來說,特別是文人,出入青樓與琴棋書畫一樣,乃是風花雪月之雅事。
理是這麽個理。
但是,沈長安是陪著皇帝一起來的。
一旦被朝中那些老臣知道了,怕是會將他劃入佞臣一類。
不過,沈長安不在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最終的計劃是要徹底改變大明,朝中那些迂腐老臣注定要淘汰。
“二位爺,裡邊請!”
二人一進胡同,不時有人上前招呼。
朱厚照不予理會,顧自往前走了一段,終於停了下來,抬頭一看門楣:盈客小班。
大茶壺當即上前攬客:“二位爺,咱們這裡有胡姬,狂野、奔放,妙不可言……保證讓二位爺滿意。”
“行,就這裡!”
朱厚照大步走了院中。
沈長安則摸出一小錠碎銀子賞給了大茶壺。
“多謝爺賞賜,裡邊請!”
大茶壺一臉開心,領著二人往裡走。
盈客小班的老板乃是一個女人,姓鮑,姑娘們稱她為鮑媽媽,夥計與客人大多稱她為鮑姑姑。
當年,她曾經是教坊司姑娘,而且還頗有豔名,人長得漂亮,身段又好,會彈琵琶,會吹簫。
後來,攢下了一些錢,又通過一個恩客上下打點,終於脫籍獲得了自由身。
但她並未離開本司胡同,而是買下了一個三進的院子,自己當起了鴇母,親自調教姑娘。
後院裡有個小戲台,以備客人點戲。
不過,很多客人還是喜歡坐在屋子裡聽戲,點的最多的應該是《西廂記》。
《西廂記》本名為《崔鶯鶯待月西廂記》,一般簡稱《西廂記》。
這是元朝一個叫王實甫的人創作的戲曲劇本。
這個劇本取材於唐代元稹的《會真記》與金代董解元的《西廂記諸宮調》。
故事主要描寫了一個書生與相國小姐崔鶯鶯在侍女紅娘的幫助下,衝破重重阻撓,終成眷屬的美好故事。
此劇經歷不衰,一直傳承至今依然屬於經典劇目,幾乎每個姑娘都會唱上幾段。
當然,客人也喜歡聽。
特別是小班內,那些姑娘大多會扮演為崔鶯鶯一邊唱曲一邊與客人互動。
有詩雲:紗櫥月上,並香肩相勾入房,顧不得鬢亂釵橫,紅綾被翻波滾浪。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連枝付與郎……
“喲,二位爺,快裡邊請!”
鮑姑姑一見有客人來,
當即熱情洋溢迎上前來。 “鮑姑姑,小的先出去招呼客人……祝二位爺玩得開心。”
夥計招呼了一聲,轉身走向大門方向。
等那夥計一走,鮑姑姑笑道:“二位爺第一次來吧?要不妾身先帶二位爺去看看咱們院裡的姑娘……”
“不用看了,今晚你陪小爺。”
朱厚照一臉霸氣,沒等鮑姑姑回神,他已經快步上前一把摟緊了鮑姑姑的腰。
沈長安:“……”
果然,皇帝好這一口。
這鮑姑姑已經三十六七歲了,從年齡上講,做朱厚照的娘親綽綽有余,畢竟很多女人十幾歲就生孩子了。
不過鮑姑姑年輕時終究是個美人,如今依然具有徐娘半老的風韻,朱厚照就好這一口。
鮑姑姑倒也不生氣,笑道:“這位小爺真是愛開玩笑,咱們這裡年輕漂亮的姑娘有的是,還有胡姬……”
不等朱厚照開口,沈長安上前摸出兩張銀票遞了過去:“既然我家公子看上了鮑姑姑,還請姑姑行個方便。”
他心裡很清楚,朱厚照絕非開玩笑。
今晚要是鮑姑姑不從了他,估計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陪著皇上一起出來找樂子,那就一定要讓皇帝玩得開心,玩得盡興。
別人怎麽說是他們的事,佞臣就佞臣吧。
“二位爺,妾身……”
鮑姑姑一臉為難,下意識瞟了一眼沈長安遞過來的銀票。
一百兩一張,兩張便是二百兩。
頗有些誘惑人。
實際上,她本就是風塵女子,如今雖已脫籍從良,但依然置身於風塵中,又怎麽可能不沾腥?
說來說去,並非就是故作矜持罷了。
“鮑姑姑,還請破個例……”
沈長安笑了笑,又摸出一百兩。
三百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算小數目,但是,這些銀子花得有價值,以後有可能十倍甚至百倍回收。
男人之間最密切的關系是什麽?
江湖中流傳著一句話,叫做人生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鮑姑姑終究還是帶著朱厚照一起走進了一間房內。
至於沈長安……
翠早。
沈長安打開房門,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屋子裡還殘留著一絲糜糜的味道,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昨晚的瘋狂。
榻上,躺著一個西域佳麗,一隻玉臂垂在床邊,頭髮如烏雲般散落在枕上,一副嬌俏慵懶的樣子。
別看她現在乖巧得像隻小貓咪,昨夜上那叫一個狂野奔放。
院中站著兩個中年男子,看樣子像是前來消遣的客人。
二人一見沈長安出來,不約而同瞟了一眼,又假裝湊到一起聊天。
沈長安笑了笑。
他昨晚便已經察覺到了二人的身份,絕非普通客人,而是以客人的身份混進來暗中保護皇帝的。
除了這二人,外圍應該還有。
只是,沈長安故作不知,該幹嘛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