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將刀放下，拱手道:“定興伯寶刀不老，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哪知，老爺子卻來勁了:“不行不行，難得遇上一個對手，老夫還沒打夠，再來再來……”

　　這時，一個下人硬著頭皮上前道:“爵爺，身體要緊，一會老夫人……”

　　不等他說完，老爺子一瞪眼:“什麽老夫人?這個家，老夫還是能做主的。”

　　“咳！”

　　就在這時，一聲輕咳傳來。

　　老爺子當即扔下刀，拍了拍手:“哈哈哈，夠了夠了，活動了一下筋骨，整個人輕松多了。”

　　話音一落，兩個丫鬟陪著一個老太太走進院來。

　　“老夫人！”

　　幾個下人趕緊上前見禮。

　　“參見老夫人！”

　　沈長安也上前見了一禮。

　　“嗯~”

　　老太太點了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沈長安幾眼。

　　老爺子則一改彪悍的樣子，笑嘻嘻道:“夫人，你怎麽也過來了?”

　　老夫人不露聲色道:“聽說老爺在與人耍刀，特意過來看看。”

　　“這……”

　　老爺子臉上肌肉抖了幾下，一臉訕訕。

　　老夫人又道:“老爺，不如請沈公子到廳裡坐坐，聊聊天，休息一會。”

　　“夫人說的是，沈公子，請！”

　　“請！”

　　進到廳裡，丫鬟奉上了茶又退到一邊候著。

　　老爺子抬了抬手:“沈公子，喝茶！”

　　“多謝！”

　　沈長安端起茶碗喝了一小口。

　　這時，老爺子終於談起了正事:“聽姝兒說，你乃文武雙科舉人，這次進京為何隻參加武會試?”

　　老夫人靜靜地看著沈長安，等著聽他的答案。

　　“這……算是在下的一個心願吧。在下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征戰沙場，為朝廷效力。”

　　聽到此話，老夫人不由皺了皺眉:“你要是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同樣也可以為朝廷效力。”

　　“回老夫人話，因為這是在下從小的心願，故而在學武這方面準備得要充分一些。”

　　言下之意，考武舉更有把握。

　　“咳……”

　　這時，老爺子不由清了清嗓子，側頭衝著夫人道:“夫人，人各有志，老夫並不覺得當武官有什麽不好。”

　　畢竟，安家乃是武將世家，他自然傾向於武官。

　　老夫人歎了一聲:“老爺說的沒錯，人各有志，只是……”

　　說到這裡，她又瞟了沈長安一眼。

　　“沈公子，老身也不想繞彎子，姝兒之所以到現在還待字閨中，都是因為你。”

　　“這……”沈長安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一年，在寒山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對你那樣的死心塌地?”

　　“老夫人，其實……在下也真的沒想到。當時，安月姑娘還是個小女孩，她在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腳。

　　在下眼見她要摔倒，便伸手扶住了她，然後替她……處理了一下扭傷……”

　　雖然他說的有些含糊，但，老夫人卻忍不住與老爺子對視了一眼，大約是猜到了當時的情形。

　　“咳，那個……夫人，在老夫看來，或許這就是緣份吧。

　　你看啊，這都過去幾年了，燈會上又那麽多人，他們卻又遇見了。”

　　老夫人歎了一聲:“也罷……沈公子，別說老身不給你機會。姝兒好歹是伯爵府千金，你要想娶她，就不能委屈了她。

”　　“老夫人放心，在下……”

　　“老身的意思是說，不管你參加文舉還是武舉，老身也不要求你非得中個狀元，但至少要躋身一甲。”

　　言下之意，中不了狀元，也得中個榜眼，或是探花。

　　這要求有點高。

　　一甲哪有那麽容易中的?

　　所以，老爺子也不由皺眉道:“夫人，這……”

　　從內心裡來說，他還是很欣賞這個後生的。

　　沈長安起身，衝著老夫人揖了一禮:“老夫人，在下一定全力而為，不負老夫人厚望。”

　　他理解老夫人的心情。

　　而且，他這次本就是奔著武狀元來的。

　　如果連他自己都沒有這個自信，還能指望對付以劉瑾為首的八虎?

　　“好！有志氣！”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

　　接下來又閑聊了一陣子，沈長安告辭而去。

　　等他一走，老爺子忍不住道:“夫人，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一點?只要這小子能中個武進士，憑老夫的關系，何愁沒有前程?”

　　“老爺，你還不明白我的苦心麽?”

　　老爺子似乎回過意來，笑道:“明白了，夫人是在鞭策那小子。”

　　“沒錯！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他連武進士都考不中，那就真的沒得商量。”

　　“那是那是……”

　　轉過頭，老爺子就把夫人給賣了，偷偷向乖孫女透露了消息。

　　然後安月又把老爺子給賣了，偷偷寫信告訴沈長安，讓他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能考中武進士就好。

　　其實，沈長安並沒有太大的壓力，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分的自信。

　　只不過，科舉這事兒，運氣也很重要。

　　眼下京城的局勢有點混亂，氣氛也有些壓抑，劉瑾在幾個狗頭軍師的慫恿下，竟獨出心裁搞出了一個“奸臣榜”。

　　劉瑾雖然沒啥文化，但這家夥足夠聰明，在朝中培養了不少閹黨。

　　其中地位最高者乃是內閣次輔焦芳，當然，他能入閣乃至於晉為次輔，全憑了劉瑾的功勞。

　　張彩，本是一個小小部郎，卻在一年之內平步青雲，晉為吏部尚書，加封太子少保。

　　就連國子監祭酒也顧不上文人風骨，主動投靠了劉瑾。

　　另外，在劉瑾府中還有“四大金剛”，分別掌管著文、財、軍事等方面。

　　其首席幕僚名叫張文冕，字炎光，華亭人，早年間是個秀才，在鄉間為非作歹，勾結官府欺壓鄉鄰。

　　而且此人還是個色中餓鬼，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

　　最喪心病狂的是，竟連自己已出嫁的妹妹也不放過……最終犯了眾怒，被族人抓起來打斷了一條腿。

　　之後，張文冕四處流浪，並開始學各種謀術、研究陰陽、佔卜之術，一來二去竟混了個“瘸腿神仙”之稱。

　　田光義，四大金剛之一，此人是個軍戶，與劉瑾乃是同鄉，身手不錯，曾經中過舉人。

　　田光義本是錦衣衛千戶，成為劉瑾的心腹之後，迅速坐上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寶座。

　　所謂的“奸臣榜”，便是出自張文冕這個瘸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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