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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歌之查理多諾斯維克》裕
  “方丈,”松下千本放下彎月刃再次跪在大雄寶殿的佛像之下,方丈在他前面數尺,默念著某些經文,手中的念珠一顆顆數著,似乎沒有聽到松下的話。

  但松下習以為常地繼續說著:“教皇已經到了大雄寶殿下,還有一位紅衣主教及其隨從。辛格他們還沒有回來,僧眾已經撤離了,要走了嗎,方丈?”

  方丈睜開滄桑而疲倦的眼睛,念叨了一句:“千本。”

  “嗯?”

  “你也知道,【神之頌】一直不是【寺】追尋的目的所在,”方丈抬頭望著巨大的金身佛像,眼中是穿過歲月的悲憫,“我們費盡周折,其實只是想要找到【淨之頌】,消弭掉這世間萬物的頌歌,將萬物回歸到自然的命理之中。”

  “是。”千本顯然還記得自己為什麽來到【寺】的門下。

  “可是【神之頌】跟我們想象的不同,它不僅不是【淨之頌】,甚至可以說剛好相反。”

  千本疑慮地抬起頭,不太懂方丈的意思。

  “雖然只有殘卷,但對於【神之頌】的效用,已是描述清楚了,”方丈歎口氣,“晝空座那天並不是來拿殘卷的,他甚至沒有確認一眼,若他當日打開看一眼,就會發現那是本金剛經。”

  “那他為什麽來?”松下千本有些疑惑。

  “他是來見你。”方丈不再多說,歎道,“我們都以為【神之頌】是最接近【淨之頌】的頌歌,所以我們為了殘卷付出了全部的心力。但現在看來恐怕我們都錯了。”

  “也許我們都忽略了,在最不該忽略的地方。”方丈繼續說的時候忽然笑了,笑得有一些遺憾,“辛西婭的巨蛇被力之頌薩頓撕碎而死,她卻仍未消失。”

  松下愣了愣,但還是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麽。

  “她以前是依靠巨蛇號令蛇群,”方丈將手搭在佛像的台座上,像在思索著什麽,“這與無言鏡的【鏡之頌】完全不同,無言鏡的鏡子碎了,頌歌就會終結他的生命。這其中藏著某種我從未注意到的緣由,我需要一點時間來將它參透,這也許就是我的生命最後的意義了。”

  “好。”

  松下千本乾脆地應了一聲,撿起地上的彎月刃轉身走了出去,背影拖著長長的夕陽。他沒有承諾方丈什麽,就像方丈也沒有向他要求什麽。

  阿什溫隨著松下的步伐飛出了大雄寶殿,白色的流線劃過濕潤的風,動作很輕。

  松下走下大雄寶殿長長的階梯,遙看著階梯下空地上的教皇人眾,第一次來【寺】的時候發生的事又從腦海裡浮現。

  他當初痛失所愛,遁入空門。方丈見他第一眼就說他怨氣太重,恐怕只能做俗家弟子。他開口反駁,方丈卻說了一句就讓他陷入沉默:

  “器物類的頌歌難以掌握,傷了身邊人也是常有的,罪不在你。”

  松下千本無言以對,甚至沒辦法問方丈是如何知道,他的畢生所愛死於他自己的彎月刃。盡管是【器之頌】演練時的意外,但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

  “頌歌本身是邪惡的,常引誘人走向更可怕的深淵。”方丈曾說過這樣的話。他深以為然。

  摒棄掉自身的頌歌是不夠的,他逐漸理解了方丈,要消除掉這世上所有的頌歌,才有讓萬物自由生長的可能。

  他那時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因為蛛絲纏繞不慎使孫女窒息而亡的甘地、愈之頌出了差錯沒能救回兒子的莉蓮、飽受世人排擠被活活割掉舌頭的風水師無言鏡、嬰孩時期就被拋棄於深山的獅子辛格。

改造阿什溫的時候他也在場,對於對頌歌有如此強烈執念的阿什溫,松下認為他不該接受改造,因為他和寺的出發點相悖。但事實證明方丈是對的,阿什溫不是想要擁有頌歌,他是為了想要證明自己足夠強大而活。  【淨之頌】是不是對這亂世唯一的解藥,松下其實也沒有把握。但他相信方丈的遠見,相信【寺】裡有共同信念的每一個人,這種互相理解幫助和關懷的集體,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械之頌阿什溫飛過來懸浮在他肩膀上方,他伸手想去觸碰他,阿什溫卻靈活地躲開了。這個小動作讓松下千本在如此凶險的情況下居然都笑了起來。

  但特耶律迎著從上而下的風走了上來,步履並不快,卻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千本不敢輕敵,緊握彎月刃,右手摸出幾枚十字鏢朝特耶律扔過去,從上而下的飛鏢變幻著飛行的路徑,但都瞄準了特耶律的身體。

  特耶律平視前方,甚至沒有昂頭看他,他身後如影隨形的三名忍者閃爍變幻著身形,輕而易舉接住了每一枚飛鏢,然後落在了特耶律身前的階梯上,都沒有影響到特耶律前進的步伐

  “該死!”松下千本朝特耶律擲出彎月刃,另一隻手將數不勝數的苦無扔向三名忍者。

  忍者們一邊擋開苦無,一邊朝特耶律前方靠近,在彎月刃到達之前就護在了他身前。

  但彎月刃卻突然改變了方向,跟某支苦無聯系的銀線在反光,扯動了彎月刃的刃柄。彎月刃不規則的運動導致三名忍者都沒有反應過來,彎月刃斜斜一劃,割了最左邊那名忍者的喉。

  破綻只在霎那之間,松下千本的左手猛地一拽,彎月刃忽然折返,扎向特耶律的後背。

  “左方的忍者已經死了,那個角度另兩名忍者不可能救得了他。”松下千本對這一手【宮反】很有自信,這招厲害在猝不及防,靠常人的反應根本不可能反應過來。

  但在刃尖扎透特耶律心臟之前,左邊本應死亡的忍者忽然動了,徒手抓住了刃角,手被割破流著濃稠的血。

  “怎麽······”松下驚異得睜大了雙眼,喉嚨的傷顯然致命,幾乎是斷了命脈,可是那忍者低著頭接住【宮反】,仍然沒有倒下。

  “怎麽可能?你是想說這個吧。”特耶律寒山般冷漠的眉骨不動分毫,他只是在一步步走上台階,沒有任何停頓。

  阿什溫的分析系統終於解析完成,此時才對松下播報械之頌的分析結果:“【屍之頌】,可以操縱屍體的頌歌,死亡不超過一個時辰的屍體都能被用於操縱。”

  “這麽說,一開始就帶著三具屍體麽。”松下惡心得有些反胃,三名忍者裹得密不透風,倒是完全看不出是否還活著。

  “不,”特耶律已經走得很近了,離松下不過十米,蹲守在最前方的忍者離松下只有六米,但他似乎並不著急,“死亡超過一個時辰就失去價值的器物,當然要隨時帶著活的。”

  “他們只要一死,就將無所畏懼。”

  在松下驚恐的目光中,那名被割了喉的忍者突然從特耶律背後帶著彎月刃衝上前來,直撲向他。松下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迅速投擲出暗錐,精確擊中了對方的死穴,但對方甚至連速度都沒有減緩。

  松下回引彎月刃,轉動的巨大刃鋒將對方的衣服割破,一片血肉模糊,可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即便鮮血噴湧,也沒有停下。

  那名忍者手中的苦無穩穩扎進了松下千本的心口,松下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遮住了臉的那雙眼睛瞳孔放得很大,幾乎沒有聚焦。

  阿什溫也在側面打中忍者數槍,在檢測到松下被刺後,還衝上來用激光束削掉了忍者的腦袋。但於事無補,忍者仍沒有立刻倒下,手上仍然用力握著苦無往下戳,就好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不會中途停下。

  一直到松下千本斷氣為止。

  激光束四散成幾束,把忍者的四肢軀體全都截斷,才終於結束了對方的動作。而特耶律已經走到了阿什溫面前,白色的曲面液晶照出特耶律冷漠肅然的臉。

  “你是【暮】的手筆。”特耶律站在手持激光束的阿什溫面前毫不緊張,“博士應該給你配備了【視之頌】的部分功能,你竟然能解析頌歌,科技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阿什溫抬起小巧的機械手,另一名忍者前踏一步伸手擋下來,用蠻力壓著不允許阿什溫抬起手。

  “真意外,你應該已經能預見了,和我打毫無勝算。”特耶律的語氣波瀾不驚,“還要出手嗎?為了這個用暗器的廢物?”

  在特耶律指尖微攏的過程中,松下千本慢慢站起來,如行屍走肉般踉蹌幾步撿起彎月刃,回頭朝著阿什溫扔過來。

  等離子盾提早就張開,彎月刃以恰到好處的角度彈到特耶律那個方向,但松下千本雙指一勾,彎月刃擦著特耶律光滑的脖頸回到松下手中,沒有劃開任何微小的創口。

  阿什溫抬起旁邊的機械臂將近處的忍者打退,然後從白肚皮裡滑開擋板,露出裡面的激光炮,正對著特耶律,特耶律卻已經略過它直接踩著台階往上走了,松下千本快步跟上來,擋在了他們倆中間。

  阿什溫激光炮聚能時,松下千本就擲出彎月刃逼迫它中斷聚能改變位置。始終阿什溫的激光瞄準器都只能對著松下千本,而無法威脅到背朝他們大步朝廟裡走去的特耶律。

  阿什溫的白色液晶屏閃過一絲光亮,他看著松下千本已經失去意識的身影,懸停在半空中停止了動作,激光炮也取消了聚能。

  特耶律卻在此時回頭,冷漠地多看了阿什溫一眼。阿什溫背後的影子裡突然竄出半個人影,黑衣隨風揚起長長的衣擺,他凌亂的頭髮看起來肆意又瀟灑。

  莫代雙手一揮扯出一張幕布蓋住了阿什溫,笑得很有禮貌對背身相對的特耶律說:“啊哦不好意思,機器回收。”

  幕布再被莫代隨手掀開的時候阿什溫已經不見了,像是個短暫而精彩的遠景魔術。

  忍者們聚上前來,莫代半身陷在影子裡,可進可退的他似乎並不著急,笑著對特耶律說:“【殿】的紅衣主教果真厲害,這次方丈大師恐怕在劫難逃了。”

  “在巴黎的損失,有【暮】參與的影子。”特耶律蔑視般盯了莫代一眼,“你轉告博士,他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殿】在踏進柏林之前,應該先看看蘇黎世和BJ吧。”莫代邊說邊退回了影子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們都為那一天等了很久了,不是嗎?”

  特耶律也沒再操縱忍者攔他,放任他離去。他肅然地踏上最後幾級台階,大雄寶殿裡,跪坐蒲團的方丈枯槁而堅毅的背影映入眼底。

  “謝謝你,千本,足夠了。”

  方丈從容起身,轉身與特耶律等人眾相對,微微閉著雙眼。

  “寺將傾覆,廢墟之上,將建起巍巍城邦。”特耶律手指輕輕一揮,剩下的兩名忍者和松下千本都飛身撲向方丈。

  方丈默誦著經文,好像並無動作,但所有人都被阻擋在他身前五米之外,刀劈劍鑿也無法前進半步。

  是看不見但真實存在的【界】,隔絕了空間。

  “【界】的力量,殿內早有傳言。”特耶律似乎不以為意,“所幸教皇大人早有準備,今天帶了特別的人。”

  此時在大殿之下,營帳之中,肯終於帶隊趕到。他一臉狂放的笑容,帶血的下顎胡子刮得很乾淨,看上去像是剛剛劫船的海盜。而教皇安排給他的第一項任務,就是進營帳殺了詹森。

  安東尼嚇傻了卻不敢說話,詹森理論上來說是他的下屬,他帶他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這一出。

  肯倒是好像駕輕就熟,也不多問,拔刀就進了營帳,戰鬥結束後就一直守在詹森身邊的左谷先生用拐杖製止了他,蒼老的聲音沙啞地提醒:“肯大人,對自己人動刀實非良兆。”

  肯給的回應是斜著給了他一刀,從腹部撕裂到肩膀,左谷先生重傷倒地,用手捂著傷口道:“屠戮無道,因果輪回!”

  肯振刀輕刺,輕而易舉地從胸腔刺入,斷絕了詹森的呼吸。隨後他就把刀拔了出來,帶著血收回鞘裡,目送詹森自己爬起身來然後走出營帳,甚至還笑著揮了揮手。

  於是詹森走過教皇的車架,路過驚恐的安東尼,一步步爬上長長的階梯,然後站在了與方丈對峙的特耶律身邊。

  “言之頌,我見過他。”方丈臉色微變,上次水道衝突,正是詹森的頌歌,讓【寺】損失慘重。

  “那次事件的詳細報告裡寫得很清楚。”特耶律面對前方攔住他們的【界】似乎並不著急,他的沉穩令人印象深刻,“教皇大人仔細看過了,發現詹森的縱言術居然能阻止你收縮【界】。而言之頌·縱言術的原理,其實是通過詹森說的話,使你自身發出語言指令,身體不自主地做出某種反應。”

  “即使在局面危急的情況下你都沒有選擇把詹森隔離在【界】之外,眼睜睜看著他用惡言術殺死了你的部下。”特耶律打了個響指,詹森隨之動手,“所以教皇大人有理由認為,你的【界】並非無懈可擊,至少有一種物質可以穿過【界】對你產生影響。”

  “聲音。”

  詹森動用了縱言術的瞬間,特耶律信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方丈面前三米左右都沒有再受到阻礙,那剩下的兩名忍者和詹森也緩緩跟了上來。

  “果然不出教皇大人所料。”特耶律勝券在握地揮手,兩名忍者幾乎是同時躍起,手持苦無撲向一動不動的方丈。而松下千本站在一旁,握著手裡的彎月刃。

  方丈只是在大殿前站著,臉上無悲無喜地看著特耶律,風吹動他的鬢角,有些超脫的滄桑感。

  “老爺子,別這麽感傷嘛。”

  一拳打飛一個忍者,然後用雙手手掌一推就把另外一個推下大殿的長台階,在黃昏落日余暉照耀下獅子辛格的鬃毛有種橙黃發亮的反光,特耶律在他落地之前就退開了數米,嚴肅地打量著意外到來的辛格。

  裕從辛格背上松手跳下來,朝方丈跑來,方丈半蹲著伸手把他抱在了懷裡。

  “老爺子,你帶裕和辛西婭走吧。”辛格背對著方丈說,“【界】都被人看穿了,留在這也幫不上我什麽忙。”

  “再說了,你不是還沒參悟【淨之頌】嗎。我可能是用不上了,但裕和辛西婭他們還小,也許將來有一天···”

  “也許他們能看到那一天吧。”

  方丈默然起身,看了眼辛格健壯的背影,行了鞠禮,然後抱著裕去後院找辛西婭。如辛格所說,他現在終於意識到了關鍵所在,【寺】歷代方丈追尋兩百年的【淨之頌】近在咫尺,哪怕付出【寺】上下所有人的生命,他也必須找到答案。

  特耶律似乎也不急著去追,隻說:“寺已經被重重包圍,你們又能跑到哪去?”

  “誰說要跑了?”辛格摩拳擦掌,準備好大乾一場,“區區一個紅衣主教,也想掀了寺的天?沒這麽容易!”

  特耶律冷哼一聲,詹森的懾言術隨之發動,辛格身形一滯,特耶律的一名忍者隨即飛身從滾落的台階上來,拔出腰間的手裡劍,手裡劍在他手中旋轉,越來越快直到模糊不清,逐漸快到超過了肉眼的辨識能力,看上去如同沒有旋轉一般。

  手裡劍一經出手,就朝著辛格席卷而來,一路上地板都被切割出深深的溝壑,帶著璀璨的火花四濺,殺傷力驚人。

  辛格在手裡劍到達之前掙脫了懾言術,側身躲過了一分為二的命運。稍稍朝著那名忍者看了一眼,不屑地瞪著特耶律,眼神在說:“就這?”

  “縱言術。”

  詹森流血的口中微吐咒令,辛格身形忽然往旁邊一斜失去平衡,此時另一名忍者腳下如同生風一般,和地面間形成了某種物質,導致他的速度驟然加快,從十米外眨眼間滑行到辛格將要摔倒的一側,用苦無扎進了辛格側腹。

  辛格肌肉收束,苦無居然僅僅刺破表皮就扎不進去,挨過一拳的忍者這次見好就收,翻身退開幾步,腳下動作依然很快。

  “再強大的獅子,也贏不了獵人的刀。”特耶律擺了擺手,松下千本上前來,空洞的眼睛裡還流著血,揚起了手上的彎月刃,此時那名忍者靠過來,雙手覆於刃柄上,彎月刃也開始急速旋轉,空氣中都有尖銳的聲音。

  詹森雙手合十默念:“縱言術。”

  辛格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蹌幾步,彎月刃迎面而來,正要撞上他的頭顱,忽然辛格側過臉抬嘴咬住旋轉的彎月刃,任彎月刃割傷口腔,將舌頭都割了下來,才強行停止了旋轉。

  “用蠻力強行中止【旋之頌】,真是勇敢。”特耶律讚賞地說,“但恐怕要到此為止。”

  辛格紅了眼一般銜著彎月刃朝特耶律衝過來,手掌著地四足奔跑,猛獸之姿。

  特耶律從容不迫,不閃不躲,詹森立刻發動了懾言術,辛格在特耶律身前速度變慢身形停滯的瞬間,【滑之頌】借由在固體表面滑行的頌歌一個下鏟從辛格腹下穿過,用苦無精準扎進了辛格的軟腹,流出潺潺鮮血。

  旋之頌站在特耶律身邊,松下千本跪倒在地望著似乎難以掙扎的辛格,特耶律欣賞著這一刻,就好像敵人都將俯首在他的腳下,受盡千刀萬剮,卻也不能傷他分毫。

  辛格那有著長長胡須的嘴角卻忽然咧起了一絲冷笑。

  彎月刃在他口中發力,往前隻一刺,轉瞬之間的機會被他抓住,他刺穿了眼前人的心臟。

  血濺了他一臉,讓他更像是叢林裡的獅王。他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對方,但卻是那名忍者的臉。

  【旋之頌】發現了他的異樣,在他出手的瞬間一手觸地一手抓住特耶律進行了旋轉,成了他的替死鬼撞上了彎月刃的刃尖。

  見勢不妙,【滑之頌】也慌亂滑移回來撲向辛格的背影,但彎月刃兩端開刃,辛格甩頭一錯,滑之頌也撞上刃口,從前胸刺穿到後背。兩具屍體被穿在同一柄刃上,辛格松了口丟下刀刃,朝特耶律繼續踱步而來。特耶律此時的眼裡終於有了一閃而過的驚訝,但他仍傲氣地立著手,沒有在步步緊逼的獅子面前退卻。

  松下千本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攔在了辛格面前。辛格那貓科動物般的眼神幾乎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他沒有停下腳步。

  松下千本伸手,彎月刃從地下逆向飛回來,斜著切在辛格雄厚的腰身,僅僅沒入幾寸。刃上還掛著滑之頌和旋之頌,他們未能從刃上脫身,拿出苦無在扎辛格的脊背,但也收效甚微。

  辛格不疾不徐,沒有回頭去顧背上的傷口,而是在靠近以後往前從容一躍,精準迅猛地咬破了松下的喉嚨。

  他撕斷了松下的脖頸。

  隨後轉身,他的爪子鋒如刀刃,將兩名忍者剖成幾截,最後往前凶狠踩踏,將詹森踩在腳下,軀體因受力而變形,骨架都碎裂。

  “言之頌對啞巴無效,這件事看來你比我了解。”特耶律現在是獨自面對著全盛的辛格,一人一獅站在雄偉的主殿前,血泊沿著流下長長的台階。“即使知道是屍體,要對同伴下這種狠手也絕非易事,我很欣賞你。”

  辛格吐出一陣寒冷的鼻息,從一開始,他就嗅到了死亡的氣味,出手沒有絲毫猶豫。

  “饒是如此,你我之間的差距,不是勇氣可以彌補的。”

  特耶律兩側,兩尊金剛踏上平台,一位是身上毫無血跡,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無蟬金剛,另一位是緊閉雙眼,穿著袈裟露著半邊胳膊的無緣金剛。

  辛格眼神微斂,他身受數處刀傷,雖不致命,已是氣力不濟。此時兩位金剛的屍骸,他的確無力抗衡。

  “這是我在北門殺死的兩位,他們的頌歌殺傷力不足,耗戰卻是極佳。”特耶律徑直背手走過辛格龐大的身軀一側,似要這麽走進內殿。

  辛格殺氣畢露,一爪子拍向他腦袋,無蟬金剛挺身接過。爪子直接拍碎了無蟬金剛的胸膛,肋骨盡數斷裂,但金剛只是閉眼沉睡,片刻就褪色化為空殼,從空殼中起身的無蟬金剛依然一塵不染,只是抬頭定定地望著辛格的方向,眼神卻空洞得不知在看何處。

  辛格扭頭去咬特耶律,無緣金剛舉起了露出的半邊手臂,辛格和特耶律之間的距離被突然拉開,定格在了五米左右。辛格轉身要追,但只要無緣金剛一抬手,他就會離特耶律五米遠,而且特耶律在離內殿越來越近,他是靠近的那個人,也就會是受到頌歌影響被強行退後的人。

  辛格如同困獸,空有一身蠻力不起作用,無法破壞無蟬金剛的屍首,也無法靠近無緣金剛,身上的失血還在加重,兩位金剛也不跟他纏鬥,只是任由他掙扎。

  他終於還是模模糊糊地倒下了,眼前最後一幕仍是慈眉善目的無蟬金剛和閉著眼的無緣金剛,他們好像有人微微開了口,輕聲告訴他說:“還好,辛格,時辰到了。”

  就像當初他們教他練功時一樣。

  諾夏用【瞬之頌】趕路,到北愛爾蘭的速度很快,她心急如焚,恰好盜走了瑞秋和奧維莉塔的遺物,這恐怕不是巧合。

  她害怕是他,怕他發現了瑞秋的死因,怕他找到了奧維莉塔。

  她衝到那座小木屋前,奮力推開了柵欄,又撞進了大門裡,舊木門被推得吱呀一聲,她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幕,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安多拉牽著奧維莉塔在看老電視,播放著黑白的動畫電影,聽到聲音雙雙回頭,安多拉的視線撞上諾夏茫然的目光時甚至微微笑了一下,眼睛彎成了小小的月亮。

  “安多拉?怎麽會是你?你怎麽在這?”諾夏有些不知所措,但當她一眼掃到莉塔脖子上掛著的水晶時,眼裡的陰翳瞬間加深了。

  “明明是小孩子的東西,你也要搶?小諾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壞了?”安多拉注意到了諾夏略有敵意的目光,半開玩笑地看了一眼她親手給莉塔掛上的項鏈,“她戴著真美,你說對不對?”

  “安多拉,把書和莉塔交給我。”諾夏的語氣不像是商量,更不像是請求,多少有些可怕的意味。莉塔有些害怕地躲了躲,小聲喊:“媽媽。”

  “你是說這本書嗎?”安多拉拿出那本瑞秋的研究隨意翻閱了幾頁,嬉笑著說,“小諾,我還以為你這麽嚴謹的人,像這種東西一定會毀掉。”

  諾夏瞬間閃現到了安多拉背後,手指分開輕按在安多拉頭頂,她消失的地方那陣煙裡,安多拉能看到背對著自己的視角,諾夏的臉色沉得可怕。

  “別這麽嚴肅嘛,”安多拉把莉塔用雙臂挽在了懷裡,轉過身朝著諾夏笑了一下,“我們這麽久沒見了,你也不聯系聯系我。”

  接下來她的吐字一字一頓,清楚得讓諾夏毛骨悚然:“連培養了舉世矚目的怪物這種事,也不告訴我們嗎?”

  諾夏知道安多拉已經了解到了真相,盡管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但記憶解構刻不容緩。她當機立斷下了手,憶之頌卻撲了一個空。

  手掌下的安多拉像連綿的流體一樣散了,周遭的環境也在天旋地轉般發生改變,小木屋的裝潢崩塌裂解,奧維莉塔也消散不見,諾夏警覺地環顧四周,紅漆柱黑瓦簷,供奉著幾尊佛像。

  她在【寺】的某一處偏殿裡。

  安多拉從佛像背後轉出來,笑意盈盈與諾夏對視,說道:“小諾,你知不知道,莫代他一直在為你擔心。”

  【幻之頌】一旦生效就會很麻煩,諾夏此刻也不清楚自己是否還在幻境裡。

  安多拉繼續開心地說:“我幻化成瑞秋去見過你的怪物了,他果然受不了刺激想去北愛爾蘭。我讓他一路跟著莫代,最後走進了麒麟的異空間,沒想到和雲譎打了起來。你的怪物真是超乎想象,居然還傷到了他們。”

  諾夏已經控制不住情緒,指尖都在顫抖,正是安多拉導致查理受了傷,在她不在的情況下釋放出艾珀隆,甚至還產生了記憶紊亂。她發覺出了事,趕忙帶著奧維莉塔借由晝空座的異空間找到了查理,否則······

  “奧維莉塔在哪裡。”諾夏已經顧不上眼前的安多拉是不是【幻之頌】造成的假象,瞬之頌閃到安多拉麵前,手掌變成了獸爪,手背上有黃褐色的斑點。爪子尖銳端抵在了安多拉的喉嚨白皙的肌膚上,帶著倨傲的殺意。

  “這是琳的頌歌啊,你果然已經習得了神之頌,小諾。”安多拉看上去沒有任何受到生命威脅該有的反應,“哈哈,離莫代遠一點,小諾,你會害死他的。”

  安多拉反而湊上來,毫無血色的臉被短發襯得很病態,楓紅色束冠有黯淡如血般的光澤,照得她眼睛裡黑不見底的瞳仁充滿了玩味。她細細看著諾夏,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不是在她身上放置了超空間定位器嗎?就像你能找到查理一樣,依賴於博士的饋贈,會讓你有一點點感激嗎?”

  諾夏忍無可忍地前刺了利爪,安多拉的喉嚨被捅穿,隨即身形一散就化作塵埃。在四周毫無變化之前,諾夏往前一爪橫撕而過,血從空氣中溢出一道口子,緊接著是止不住的噴湧,安多拉的楓紅色束冠最先顯出形狀,然後是白色的臉頰和溫馴的短發,她嘴角都流著血,致命傷來自頸上深深的爪痕,橫斷了她的性命。她嗆了幾口都沒能說出一句話,最終前仰倒在了佛像前冰冷的石板上。

  “博士的【視之頌】能看穿你的【幻之頌】,你早該想到。”諾夏冷冷地甩了甩爪子,終於開始理解為什麽麥安琳總是看上去那麽冷血,“我給過你活著的可能。”

  說罷,諾夏俯身從安多拉衣服裡拿走了瑞秋的書,同時發覺奧維莉塔身上的定位器終於有了反應,且就在附近,她心下稍安。手掌冒著蒸汽恢復了原狀,她長舒一口氣朝奧維莉塔所在的位置跑去。

  而佛像後,毫發無傷的安多拉在她走後慢慢現形,看了眼倒在面前血泊中的自己,揮揮手就讓其化於無形,淺淺一笑。

  方丈帶著裕走到辛西婭的居舍門口,看見祛正想著法逗辛西婭開心,但辛西婭愁容滿面,實在提不起精神。

  祛先看見方丈和哥哥,興高采烈地招手大喊,還以為已經把敵人趕跑了。方丈來不及解釋,就快步上前走到辛西婭身邊,掩不住激動而顫抖的蒼老聲線問道:“辛西婭,你的頌歌是怎麽來的?”

  “怎麽來的?”

  辛西婭被方丈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沉默著回想,她和巨蟒初次相遇的時候。當時是冬天,雪下得很大,辛西婭在雪地裡揀到了一條凍僵的蛇,她用手把它捂熱,然後放生在了一處山洞。不久後她隨著商隊遷徙,路遇匪禍,她差點喪命的時候,出現了遍地的蛇群救了她。 她在蛇群中嚇得不敢動,一抬頭就看見了巨蟒。

  可能是她的錯覺,但她總覺得,巨蟒有著那天被凍僵的那條小蛇一樣的眼睛。從此她有巨蛇為伴,蛇群聽她號令,最終成為了寺的【蛇之頌】。

  聽完了她的描述,方丈寬慰地笑了,問道:“果然,你的【蛇之頌】並非天份使然,是你賦予了那條蛇成為巨蟒的可能。源自於你純粹的願望,拯救生命的願望,守護他人的願望,希望那條蛇能擁有力量活下去的願望。”

  “所以你的頌歌並非【蛇之頌】,而是【祝之頌】,而這種獨特頌歌的問世,是源自於你純淨的心,源自你對他人最真誠美好的【祝福】。”

  辛西婭似懂非懂地望著方丈,方丈幾乎是釋然般平靜地望著寺的一方天,隨後目光在剩下的寺眾面前輪轉,最後定格在祛的身上。

  “祛,答應我,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心懷怨恨,你要謹記,這世上需要去除的是頌歌,而不是擁有頌歌的人。”

  祛稚嫩的臉龐和快速眨動的眼睫說明了他的不解,但他還是有模有樣地行禮道:“是,方丈。”

  “裕,扶我走,我們送辛西婭和裕出去。”裕依然默默謹遵方丈的話,方丈臨起身時不舍地注視著辛西婭,說:“今後就靠你們自己了,你們就是【寺】最後的希望。”

  辛西婭還想說點什麽:“方丈···”

  方丈卻只是和裕在前領路,落下一句:“不要小看你的力量,辛西婭,你會成為未來最重要的頌者之一,影響這個世界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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