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童子下毒的本事的確防不勝防,遇著這種對手,除了緊緊閉著嘴之外,還有什麽別的法子?
心眉和尚看著那條死去的野狗,沉聲道:“好在還有三五日的路程,依照我們的修為,拚著幾日不吃不喝卻也能挺得過去?”
鐵笛先生聞言點了點頭,尋常人兩三天不吃飯都餓不死,依照他們的本事,頂三五天不成問題。
而卻在這個時候,一旁拎著酒壺的李尋歡卻微微歎口氣道:“縱然不吃不喝,也未必有用。”
心眉聞言一愣。
李尋歡解釋道:“他也許就要等到我們又餓得無力時再出手。”
眾人明白,李尋歡說的話不無道理,可他們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馬車一路行徑,很快過了晌午。
從昨晚開始,幾人便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在加上一路驚嚇,此刻早已經饑腸轆轆。
這時候,龍小雲打著哈氣伸了個懶腰,隨即摸了摸肚子。
看著龍小雲的動作,鐵笛先生心中冷笑不已。
到底還是個孩子,即便是再厲害,從小錦衣玉食的龍大少爺,挨餓還能挨過他們?
卻在這個時候,鐵笛先生猛地瞪大眼睛,就連一旁的心眉都將目光對準了龍小雲。
這見這家夥不緊不慢的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裹,一股濃鬱的香味從油紙中飄散開來。
油紙被龍小雲一層層的撥開,一隻色香味俱佳的碩大燒雞出現在眾人面前。
“咕咚……”
鐵笛先生一個沒忍住,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龍小雲自顧自的撕扯下一條肉質細嫩的雞腿,遞給了一旁的李尋歡。
李尋歡笑了笑,接過雞腿開始細嚼慢咽。
而相比於李尋歡,龍小雲的吃相多少就有點饞人的意思了。
“呲溜,這燒雞還有些老鹵的味兒,就是有點柴了,影響口感……”
龍小雲一邊撕咬著手中油汪汪的雞腿,一邊還在那裡評頭論足。
最可氣的是這家夥還時不時的吧唧嘴。
聲音傳到鐵笛先生的耳朵裡,他感覺自己原本能挺三五天的肚子,此刻卻半刻鍾都堅持不下來了。
龍小雲吃了半隻雞腿,隨手將剩下的扔出了車外。
而鐵笛先生的目光,則一路隨著那半隻雞腿,飛出了車外。
只是他畢竟是江湖前輩,武林有名望的高人,自然不可能伸手討食,更不可能下車撿那半隻飄香四溢的雞腿。
扔掉雞腿之後,龍小雲再次伸手入懷,從其中又拿出一個油紙包裹。
包裹打開,裡面靜靜地躺著兩個肥碩的豬蹄。
“大師也一起享用一些?”
龍小雲拿起豬蹄子,樂呵呵的對著一旁閉目養神的心眉說道。
話音落下,龍小雲明顯的看到這和尚的喉結上下一動。
“阿彌陀佛。”
心眉緩緩睜開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那豬蹄子上,這才說道:“酒肉乃是僧家第一戒,龍少爺請自用。”
說完,心眉忙不迭的雙手合十,趕緊閉上眼。
一旁的鐵笛先生,此刻隱藏在衣袖當中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
他眼巴巴的看著龍小雲。
按照常理來說,龍小雲問完心眉和尚,就應該問他了。
“是矜持一下,還是……”
就在鐵笛先生還想著接下來如何接龍小雲話的時候,卻見那家夥鳥都沒鳥自己,
自顧自的抱起一個豬蹄子啃了起來。 滿嘴是油的龍小雲一邊吧唧嘴,一邊從懷中又變戲法似的拎出一壺酒,遞給了一旁的李尋歡。
“小雲,你這……”
李尋歡接過酒壺,有些好奇的看向龍小雲的懷中。
這孩子懷中錦衣看上去平平無奇,也不想是能裝得下這許多東西的樣子。
可這一路走來,龍小雲時不時的會從懷中取出各式各樣的物件,倒是讓小李探花有些好奇。
龍小雲微微一笑說道:“前幾年閑來無事,在城中閑逛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跑江湖賣藝的高人,軟磨硬泡之下,高人教了我一手‘挾藏之術’而已。”
李尋歡聞言點了點頭。
這挾藏之術他倒是也聽說過,是一種跑江湖賣藝的彩門之人所使的障眼法。
傳說練到高深之處,別說碎小物件,便是大件器物也能藏的天衣無縫。
不算太過寬敞的車廂內,李尋歡和龍小雲兩人一頓胡吃海塞。
而一旁的鐵笛先生,也索性學旁邊的心眉和尚緊閉雙眼。
眼不見心不煩!
可那該死的吧唧聲和誘人的香味,卻一個勁的刺激著他本就已經十分脆弱的神經。
馬車緩緩前行,半個時辰之後,路過一處不算大的小鎮。
轉過熙攘的街口,只見街角有個油煎餅的攤子, 生意出奇的好。
有不少人圍著小攤等著油餅出鍋,而買到手的立刻就用大蔥蘸甜面醬就著熱餅站在攤子旁吃。
有的已吃完了,正在用袖子抹嘴,一個人也沒有被毒死。
透過車窗,心眉和尚與鐵笛先生都眼巴巴的看著那個生意火爆的油餅攤。
雖然四周吃了油餅的人都活蹦亂跳,但他倆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實在忍不住的鐵笛先生轉頭,看向李尋歡和龍小雲問道:“這餅也吃不得麽?”
龍小雲沒有搭理他,而一旁的李尋歡卻道:“別人都吃得,唯有我們吃不得,就算一萬個人吃了這油煎餅都沒有事,但我們一吃肯定會被毒死!”
這話若在前兩天說,鐵笛先生自然絕不相信。
但此刻他只要一想到那五毒童子下毒手段,就不禁覺得毛骨聳然。
卻在這個時候,油餅攤前卻吵鬧了起來。
只見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站在餅攤旁,哭鬧著要吃麵前的油餅。
不多時,一個身穿粗布衣裙的婦人走了出來,神色有些尷尬的婦人,抬手就給了哭鬧的倆孩子一人一個嘴巴子。
千萬別覺得龍小雲之前坑鐵笛先生與心眉和尚一千幾百兩銀子少了。
這世道,即便是幾文錢一個的油餅,吃不起的也大有人在。
街道很窄,再加上餅攤前人又多又擠,是以他們的車走了半天還未走過去。
這時那兩個孩子已捧著個粗茶碗走了出來,坐在道旁眼巴巴的望著別人手裡的油煎餅,還在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