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沙德也不知道這場戰爭怎麽就打成這個狗屎樣子了,明明是自己這一方佔盡優勢,可是在戰場上卻出現被普軍壓著打的氣勢!
無法解釋,所有軍事院校的教科書都無法解釋這個難題,或許也只有那些哲學家或者神學家們才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那就是國運已經變了!
國運,一個無比微妙的名詞,但是在此刻卻是真實的讓人可以觸摸到的現實!
就如肖樂天所說的一樣‘運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啊!’
混亂的後勤補給,動蕩的民心,工人運動的此起彼伏,部隊人才的斷代危機,甚至連這些打過仗的老將軍們也都心思恍惚……各種各樣的負面拖累居然在此刻匯集在一起,成為了一個拖累戰局的巨大混沌!
沒人能說清楚這是什麽,這就是混沌不清的一股力量,一股衰敗至極的氣場!
也許這些小毛病單獨出現一兩個,那麽以法國的雄厚國力為底,也不會出現什麽大的問題,可是當無數小毛病都在同一時刻爆發了,那麽就算是戰神拿破侖一世重生,恐怕也難以挽回大局。
佛羅沙德現在腦子就跟灌了鉛一樣,沉的要壓斷了脖頸,無數聲音在他的腦袋裡亂撞回響,身邊將官們急切的催促就好像是蒼蠅在嗡嗡叫一樣。
他的內心在不停的呐喊“殺上去,敵人不過六七千,我又兩萬五的精銳,只要我下令反攻,就一定能徹底吃掉這些普魯士人!”
“我有這個能力的,我的士兵也有這個能力的!”
可是就在他要下這個決心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在他心底響了起來。
“不行!佛羅沙德你要冷靜啊,戰爭可不僅僅是在沙場上,政壇上的殘酷鬥爭你想過沒有?”
“法蘭西一定會必勝的,因為我們有數不清的人力資源和戰略資源,南方隨便就能拉出百萬大軍支援北方前線,這場戰爭我們最後肯定會贏的!”
“可是在勝利之前,你佛羅沙德會得到什麽?如果你在首期的戰爭中,消耗掉了自己的士兵,等到勝利之後你還有多少軍隊?”
“沒有實力的將軍,又能分到多少功勞,你要想清楚啊!”
佛羅沙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他把即將下的決心又給收回去了。
這時候另一個聲音又咆哮起來了“混蛋,你怎麽能這麽想?你這是叛國知不知道?”
“這是兩個民族之間的戰爭,是生死之戰,這時候怎麽能有這樣的私心雜念,為了這場戰爭普魯士全國上下都已經拚了,你還在這裡思考自己的功勞嗎?”
“帝國需要勝利,陛下更需要勝利!難道你忘記了陛下現在面臨著多麽大的壓力嗎?民間那些共和派和工人們勾結在一起……”
“他們遊行示威、他們散布反動刊物、他們甚至進行武裝暴動……那些人已經一步步的逼上來了,他們要改組政府,他們要推翻陛下!”
“這時候如果陛下失敗了,那麽他們就更有口實攻擊陛下了!”
“將軍,你要深思啊,你要為陛下贏得勝利!”
佛羅沙德腰一下子挺了起來,好像馬上就要下定主意一樣!
“呵呵呵……”鬼魅一樣的笑聲在他的心底響起“真的是這樣的嗎?你不要自己騙自己了,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那個陰險的聲音又開始蠱惑了“佛羅沙德啊,你要仔細想明白,法皇是怎麽上位的?你好好再想想?”
“哈哈哈……你不清楚嗎?陛下是靠陰謀暴動上的位啊!”
“他勾結即將落幕的傳統貴族,當然還有那些渴望殖民地的資本家們,
答應了他們無數的條件換取他們的支持!”“這才是他上位的根基啊,你還真以為他是什麽萬民愛戴的明君?”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軍人階級對波拿巴家族的支持啊!這才是一切的根本,那些貴族還有資本家甚至包括教會為什麽最終選擇他?”
“還不是因為他身上有波拿巴家族的血統,他可以繼承戰神拿破侖的衣缽!”
“需要勝利榮光的法蘭西軍人階層,最終走到了他的身後,而這支繼承了拿破侖一世血脈的世界強軍,才是他執政的基礎!”
惡魔的聲音此刻已經佔據了上風,他已經完全控制了佛羅沙德的思想。
“將軍啊,你要明白!有了軍隊,他是法皇,沒有軍隊他什麽都不是,連條狗都不如!”
“而軍隊裡面,什麽軍人最支持皇帝呢?是你麾下這些百戰老兵啊,是這些跟著陛下打過克裡米亞戰爭,打過清朝,打過墨西哥的老兵啊!”
“他們這些職業軍人才是陛下的擁躉,他們在則軍隊穩,他們不在了,則軍隊整個都會嘩變的!”
“難道你以為,甘必大在南方新組建的軍團會效忠皇帝?你真的以為工人階級所武裝起來的暴動軍隊,會效忠陛下?”
“你腦子抽筋了是不是?你瘋了是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是保存陛下的實力,保存他執政的元氣!”
“小心一點,別那麽狂熱的去戰鬥,保存實力,然後讓那些地方守備兵團多死點人,讓那些新兵們多死一些……”
“反正勝利最終還是法蘭西的,到時候法皇手下的老兵軍團依然存在,這才是陛下以後執政的基礎啊!”
“沒有了老兵的將軍,不如一條狗,那麽沒有了老兵軍團的皇帝其實連狗都不如!”
“現在您想明白了嗎?我的將軍!”
“想明白了,我當然想明白了!”佛羅沙德就跟夢遊乍醒一樣的喊了出來。
“傳我的命令,本部不許擅自行動,讓我們的士兵堅守陣地……敵人……敵人既然敢這樣向我們發瘋一樣的進攻,說明……說明他們一定還有援軍,甚至有陰謀!”
“將軍!”周圍的軍官們一片驚呼,他們是在沒想到,這麽半天的思考最後得到的居然是這麽一個懦弱無能的命令。
“這是亂命啊!將軍這是亂命!明明能勝利,明明能吃下敵人的,為什麽還要堅守不戰?為什麽啊!”
佛羅沙德砰的一聲,一拳砸在了城牆磚上“我是最高指揮官,我對戰場有最終的解釋權!我說不許動,就不許動,讓前線守住就行了!”
話音未落,突然戰場的東北方向傳來了一陣陣的軍號聲,就好像驗證了佛羅沙德的判斷一樣,地平線突然出現了一片黑線,緊接著大概兩個團的普軍壓著地平線殺了過來。
“該死的,你沒看,這不是普軍的援軍嗎?他們果然有援軍!”
旁邊的將官們都快哭了“將軍啊,就算援軍來了,也不過是兩個團啊,這點人加上去也沒有我們的人多啊!”
“等普軍的主力來了,我們早就把山下的這些人吃乾淨了!您怎麽能這麽畏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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