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三世已經瘋了，當他不講理的狂吼之時，歐仁皇太子才發現自己的父親已經老了三歲，鬢角的白頭髮又多了一大片。

法皇本來就不胖，是一個個子不高的瘦子，而這段時間國事煎熬的他，兩腮都塌陷進去了。

皇后和太子看見法皇如瘧疾病患者一樣，顫巍巍的渾身發抖，他的臉蠟黃蠟黃的，就像一具死屍！

“你們別說了，帝國什麽樣，我比你清楚，我比你們清楚的多！可是沒辦法，箭在弦上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們在巴伐利亞的最高間諜發來了情報，我們都被卑斯麥給騙了，普魯士其實早就做好戰爭準備了，他們等的就是我們主動宣戰！”

“你們知道現在普魯士一天能往前線集結多少軍隊嗎?三萬！足足三萬！”

“而我們呢?累吐血能送上去一萬也就頂天了，現在時間已經不等人了！”

“卑斯麥把我騙的好慘啊！他一直維持著邊境20萬兵力的總數沒有變化，好像看起來對我們沒有野心一樣，但是誰想到他居然把兵都藏在了後方！”

“誰能想到他們的調動能力會這麽強大！”

“二十萬對二十萬，我法蘭西絕對必勝！因為我們的士兵都是職業軍人，受到的訓練遠多於普魯士！”

“二十萬對抗二十五萬我也不怕！我們士兵的素質更高，我們的步槍更精銳，而且我們的重機槍配備的也遠超對手！”

“但是我怎麽拿二十萬人去對抗三十萬?去對抗三十五萬、四十萬?以現在這個速度，三天后普魯士的軍隊數量就能達到三十萬，而那時候我們只能集結二十三萬！”

“十天后普魯士就能集結四十萬到五十萬大軍！而我們卻只能集結三十萬！這讓我怎麽打?”

“這場仗越拖下去，我們就越危險！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利用現在人數差距還不大的時候，讓我們率先攻破德意志的邊境！”

法皇一把掃乾淨桌子上的零散文件，展開一張地圖慷慨激昂的說道“德意志並不是鐵板一塊，他們的南部四邦國雖然此刻被挑起了民族情緒，但是他們骨子裡還是不服普魯士的！”

“我們成功的唯一辦法，就是主動出擊！刺穿普魯士人的防線，把戰火燒到他們的土地上去！”

“巴伐利亞、符騰堡、黑森、巴登……這些左右搖擺的邦國，將成為我們大軍的演武場，他們的農莊要被焚毀，工廠被拆除，所有的軍隊都將被擊敗！”

“死亡的恐怖會立刻驅散他們剛剛凝聚的民族精神，他們會立刻陷入恐懼中，甚至會記恨普魯士的肆意妄為！”

“只要這四個邦國徹底亂了民心，普魯士就不可怕了！我們會派艦隊騷擾易北河口還有波羅的海，盡量牽製更多的普軍給南方戰場減輕壓力！”

“當我們的大軍攻打到耶拿之後，對面就是普魯士毫無防守的大平原了！只要能夠佔領耶拿，那麽歷史上的狂勝就會重演！”

“孩子，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們只能速戰速決！不這樣我們難道眼看著普魯士人集結五十萬大軍嗎?到那時候這場仗可就沒法打了！”

不得不說法皇的計劃還是相當大膽的，他的作戰計劃的核心依賴就是自己的職業軍制度！

法國和普魯士所用的軍事制度完全不一樣，法國搞的是職業軍人制度，天性浪漫的法國人將其視為古典軍事藝術！

歐洲的戰爭史是從古希臘、古羅馬時代開始的，因為只有那時候才有文字記載！

漫長的歐洲征戰史中，一直都非常強調士兵的專業性，從古希臘和馬其頓的長槍兵開始，

再到古羅馬的重裝軍團，無一不是強調軍陣的紀律性！甚至到了中世紀，騎士階級的興起更將職業軍人制度推到了極致，在當時歐洲思想界裡的主流，一直都認為‘軍隊這個地方，是訓練有素的老兵和百戰名將才能擔當的！’老百姓永遠都是一群拿著乾草叉的農夫。

這種思想根深蒂固！一直到火槍普及的時代也沒有改變，當人類進入滑膛槍時代之後，排隊槍斃這種作戰方式，更要考驗士兵的素質。

沒有經歷過訓練的農夫，是無法組成頑強的線性射擊陣地的！

排隊槍斃非常殘酷，人們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邊的戰友慘死，而且下一秒就輪到你，雙方拚的就是數學加減法，看誰人數衰減的慢，看誰能夠士氣撐的更久一點！

那種戰爭，玩的就是剩著生存！當年拿破侖一世橫掃歐洲的時候，靠的就是他訓練出來的一群頑強的職業軍人！

可惜那些軍人很大一部分都死在莫斯科外的寒風暴雪中了，如果那些老兵沒有被消耗掉，也許後面就沒有滑鐵盧什麽事兒了！

拿破侖三世可是叔叔的鐵粉， 而整個法蘭西也是拿破侖一世的鐵粉，當年戰神留下的軍事制度誰敢反對?誰敢說不好?

所以到現在法國依然是職業軍團當道，巴黎榮軍院怎麽出現的?就是這種思想的具體體現，只有老兵才有資格享受榮軍院的福利，也之後打過仗的榮譽士兵死後才能葬在這裡。

職業軍人制度帶給了法國無數勝利的榮光，可是普魯士此刻卻用的是另一種完全迥異的軍事制度，那就是全民兵役！

用戰爭論的作者德國軍事天才克勞塞維茨的話說，這種軍事制度完全是民族主義的軍事理論，他更狂熱也更有效！

他曾經說過‘戰爭不過就是擴大了的搏鬥，目的就是讓敵人屈服於自己！’既然戰爭和混混打群架的本質是一樣的，那麽歸根結底還是人多的一方佔有優勢！

利用民族主義情感，而廣泛的動員民眾，將整個民族所有的男人全都轉化成士兵，這就在戰爭中擁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兵源！

這種經過軍事訓練的預備役士兵，跟法國那些平均服役時間超過七年的老兵兵團相比，素質確實是差很多！

但是人海戰術完全可以彌補這點差距，也許老兵能夠創造以弱勝強的經典戰例，可是以弱勝強也是有個限度的！

人海戰術要的是兩倍、三倍甚至十倍於敵人的巨大差距，而這種差距完全不是素質能夠全部彌補上的！

古典軍事藝術和現代的民族主義軍事專政，此刻終於碰撞到了一起，驚世駭俗的普法戰爭就是這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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