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族的兵營烏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別看只是兩千人駐守的陣地,但是從面積上來看,屯兵一萬都富富有余!
但是在布朗基的眼睛裡,雖然這裡守軍少地盤大,可是他卻不敢起一絲一毫覬覦之心,他根本就不敢向這片陣地進攻。
中國人的陣地布置的要比普軍更精妙而且蠻橫,正對沙佩勒門的是連綿不斷的鐵絲網,真難以想象給人以貧窮印象的中國人,在戰場上卻如此的下血本。
鐵絲網足有六道,在後面架設著帶有防禦工事的重機槍掩體,黑夜中冰冷的殺器散發著幽藍的烏光,你甚至能看見駐守士兵抽煙時候煙頭的明滅。
一溜高大的木質瞭望塔樓幾乎和巴黎城牆一樣的高,整個戰場態勢都逃不過中國人的眼睛。
三道平行壕內到處都是隱蔽的彈藥庫、醫療點、永固掩體、射擊踏板……一條條交通壕四通八達,士兵可以不冒頭的來回快速移動。
雖然布朗基沒有看見更遠處的炮兵陣地,但是他很清楚就這麽土豪的華族陣地,火炮設置的密度一定遠遠大於普軍。
“這得多少人命往上填才能攻打下來啊?就那六道鐵絲網還有後面的機槍陣地,恐怕數萬大軍往上衝也很難突破啊……”
經過哨兵的檢查,馬車終於進入了營地核心,這裡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帳篷區,每一個帳篷內都有燃燒的小火爐,嫋嫋青煙隨著西北方飄散,看上去就暖和。
士兵的鼾聲此起彼伏,巡邏的遊擊哨相互對著今夜的口令,火把和煤氣燈照亮營地內的道路。
讓布朗基震驚的不僅僅是這裡的防禦力和士兵優厚的待遇,他更看見了數不清敞開的帳篷,這裡面堆放的全是從巴黎搜羅來的寶貝。
雕像、油畫、金銀器皿、古代書籍……所有珍寶都分門別類的儲藏在不同的帳篷裡,每一座帳篷都有持槍的士兵守衛。
燈火通明的帳篷內,有穿著棉大褂、皮大衣的平民模樣的人正在忙碌,他們有的正在記帳,有的往古董上貼寫滿字的封條,有的是木匠正破開木板裝訂木箱,把那些登記、鑒別好的文玩裝箱起運。
遠方影影綽綽好像有幾節列車正停在營地外,這些已經清點好的珍玩被運上火車,看樣子很快就要轉運走了。
布朗基的心都在流血,這都是法蘭西千百年攢下的藝術品家底兒啊,就這麽流失到了海外,太痛心了。
“瞎了你的眼睛啊!說了讓你用九層絲綢包裹,再加九層棉花,你敢少放一層!”一個尖利的罵人聲在布朗基的耳邊響起,扭頭一看是一個精瘦的中國人,正目光炯炯的呵斥幾名小工。
他當然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麽,可是布朗基卻認識站在帳篷深處的那個男人,他就是華族的元首肖樂天。
罵人的就是肖樂天親自迎接來的貴客,京師琉璃廠一號大朝奉左邊,被華族半騙半逼給弄到了歐洲來。
這批文物鑒定的大家,此次來歐洲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甄別法蘭西國內的中華流失國寶,這些人的眼睛毒辣的很,東西一過眼睛好壞就錯不了。
“沒心沒肺的東西,元首給你們開這麽多工錢,不是讓你們來混日子的!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這是康熙朝的玉如意!圓明園的珍藏!無價之寶你懂不懂?磕碰了一丁點把你賣了也賠不起……”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小心點,那是商朝的雙羊尊!”
“天珠!天珠你懂不懂!這是*獻給乾隆爺的天珠啊!你怎麽就跟破珊瑚串放在一起了那?那是一個分類嗎,不長腦子啊!”
人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裡,
那就是一個個的暴君!左邊感覺自己這輩子都值了,能夠見到如此眾多耳聞但未曾一見的傳世珍品,甚至還能過一過手,他覺得此生就沒白來。
肖樂天看著這些文物大家一點點的分析眼前的流失國寶,那一個個久遠塵封的故事傳到耳邊,讓他心中無比的唏噓。
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也許有的人會認為自己是貪婪的強盜,弄這麽多寶貝不過就是藏在私人的寶庫中據為己有。
但是肖樂天不怕這罵名,他知道千百年後自己的行為一定會得到全體中國人的支持!
“元首好興致啊!這麽晚了觀賞自己的戰利品?”布朗基酸酸的開口了。
肖樂天抬頭一看客人到了,伸手往邊上的帳篷裡一請“布朗基先生,我準備了上好的咖啡、美酒還有雪茄,來嘗一嘗……”
士兵掀開帳篷的簾子,布朗基頓時心裡一震,一股恥辱感湧上心頭,原來這個帳篷裡拜訪的全是分門別類的油畫,都是巴黎上流社會非常知名的作品。
看看擺在角落了隨意靠著的正是馬奈的《吹橫笛的少年》,壓在後面的布朗基也很熟悉《土耳其浴室》那不就是法皇曾經珍藏過的名畫嗎?
米勒的《拾穗》康斯太勃爾的《乾草車》席裡柯的《梅杜薩之筏》弗拉戈納爾的《秋千》……一幅幅傳世名畫擺在帳篷內,等候著他的未知命運。
布朗基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壓住了情緒“元首……您在戰場上出色的指揮藝術,還有您治國的理念,都讓我佩服……”
“但是今天我更佩服的是您的……貪婪!”
“夠了吧!還不收手嗎?您已經從巴黎掠奪了幾個博物館的館藏了?這段時間您少說也搜刮了十萬件藝術品了,難道還不知足嗎?”
“東方人的含蓄內斂和謙恭呢?怎麽在您的身上一點都看不見,我只看見了您的貪婪!”
“哈哈哈……”肖樂天狂笑了起來“貪婪?也許是吧, 這些寶貝最終都要匯集到我的個人博物館裡……”
“但是,這些東西真的屬於我嗎?您錯了,世間的珍寶有德者居之!我只不過是想在混亂的人世間給這些珍寶一些保護而已!”
“可以預見,人類未來一百年甚至二百年內,都是一個巨變的時代,衝突和戰爭將持續不斷,這些藏匿在民間的人類瑰寶,天知道會有多少被毀掉?”
“遠的不說了,就說這次普軍對巴黎的戰略轟炸,有多少建築被摧毀,那裡面又有多少珍寶一同被毀滅呢?”
“一發炮彈下,可能就是一尊古羅馬事情的雕塑變成齏粉……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將他們匯集在一起,放在我的保護之下!”
“所以說,這不叫貪婪,您想的可太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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