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田徑運動員,聽到發令槍響,竄出去時放的那個屁,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就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薑去寒感覺自己這才剛適應重生以後的節奏,日子不知不覺間就已經來到了6月19號,距離齊半夏上次在他家吃飯,已經過去了七天。
從上個黑色星期四,大盤跌破三千點以後,滬指仍然在波段性下跌,仿佛沒個盡頭,這種溫水煮青蛙的‘陰跌’,往往要比‘暴跌’更搞人心態。
就在股民們人心惶惶的時候,薑去寒也已經全面入場,把股票裡的資金,全部梭哈了京都旅遊。
這支股票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從前天開始發力,價格開始不斷攀升,展現了妖股該有的勢頭,讓他嘗到了點甜頭。
如果不知道未來的走向,在這種陰跌的大環境下,他可能會猶豫要不要提桶跑路、落袋為安。
但作為重生的掛逼,他非常清楚更大的收獲還在後面,現在這點甜頭,只不過是灑灑水罷了。
現在跑路的人,過幾天等連續漲停的勢頭出現後,再想要補倉,那可就來不及了。
到時候看著電腦屏幕上,蹭蹭往上漲的數據,那肯定要比自己虧錢還難受。
那股後悔的勁兒啊,可謂是百爪撓心,大腿都能拍斷!
……
…
這天中午,烈日炎炎,空氣燥熱難耐,連路邊的梧桐樹,都無精打采的卷了葉。
大學城旁邊的一家飯館,薑去寒帶著兩個死黨,以及還算熟悉的兩個同學,正圍在桌邊吸溜涼皮。
嫩滑的面皮、摻上蕎麥面,邊上添簇黃瓜絲,撒把酥焦的花生豆,再杓幾杓芝麻醬,配上辣椒、配上醋,撒一小撮香菜,最後再用筷子那麽一攪……
得嘞,齊活兒。
邊吸溜涼皮,薑去寒邊用眼神掃視一周:“昨天給你們安排的任務,都完成保底目標了吧?”
沒錯,經過一周的時間,五個僵屍已經把‘搶車位’小遊戲,給做出來了,木槿昔年也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把平台給他搭建完畢,他就套上了從小舅哪裡訛來的域名:
。
因此,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在呼朋喚友的做推廣。
“完成了,二十個新用戶而已,對東哥這種朋友遍天下的人來說,so easy啦。”鄭曉東比了個拿捏的手勢。
薑去寒斜了他一眼:“那你拉了多少,我給你說過越多越好的?”
“21……”鄭曉東低頭吸溜涼皮。
“你們呢?”薑去寒看向其他三人。
“19。”
“13。”
“3。”
“你小子逗我呢,一個晚上,你就拉了三個新用戶?”薑去寒斜了眼阮喆:“給我說說都是誰?”
“我爸,我媽,還有我自己!”阮喆撓頭,有些尷尬。
薑去寒:“……”
合著,伱是隻逮著自己家裡人薅羊毛啊,這些年的同學資源,你是半點不會用啊!
鄭曉東替阮喆辯解:“你這兒玩意,人家聽都沒聽過,推廣難度很大的,吉吉這種悶葫蘆,能給你拉來三個新用戶,已經不容易了。”
“滾你大爺的,別把我的名拆開讀。”阮喆氣得夠嗆,但還是笑著調侃了句:“都賴我爸,給我起的什麽破名字。”
“你這最多也就是根面條,反正在褲襠裡藏著,別人又不知道。”
鄭曉東把涼皮抄起來,吹了口氣,
賤兮兮的笑道: “陶喆可就慘多了,他是逢人就掏,偏偏歌迷還那麽多,那不成暴露狂了嗎?”
“噗呲。”
桌上的幾人笑成一團,但薑去寒卻沒笑,他斜了眼鄭曉東,笑罵道:“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鄭姨說的對,你小子就是欠收拾。”
“呼,吃飯吃飯。”鄭曉東也不笑了。
作為多年的發小,他能看出來薑去寒是真生氣了,雖然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但他也沒有再皮,免得鬧得大家都不開心,大不了私下裡再問唄。
三人之中,阮喆的心思最為敏感,他笑著轉移話題:
“我朋友少,自然也就拉得少,寒子你拉了多少啊,不會還沒有曉東多吧?”
唉,這貨就是性子太綿軟了,像這種事情,只要發一次火,對方如果真把你當朋友,就永遠不會再提,但這小子還笑著幫忙打圓場。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性格,才更讓人放心和他交朋友,因為他永遠不會害你。
“拉了多少,我也沒仔細數,大概有兩百多吧。”薑去寒隨口回道。
雖然他的語氣很平淡,但邊上的幾個人卻驚掉了下巴。
其中一個同學問道:“薑哥,你是不是開玩笑呢,就算一宿不睡,你也拉不了這麽多吧?”
“學校貼吧裡逛一圈的事情,這很難嗎?”
薑去寒攤攤手:“我就用大號,發了條我在魚躍網搶車位,有沒有想要和我一起玩的小夥伴,順帶付了個網址,人家自己就來了。”
“就這麽簡單?”阮喆愣了一下。
“你忘了,這小子在咱們學校,有自己的貼吧,一群小迷妹,沒事就跑去給他蓋樓,他去貼吧喊一嗓子,肯定比咱們一個個的邀請簡單多了。”
鄭曉東生無可戀的望著天花板,又一次感受到人生的參差。
“牛逼!”
“厲害!”
“不愧是我薑哥!”
此時此刻,因為一款社交小遊戲,在座的幾人深刻明白了,人緣到底有多重要。
啊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顏值!
看著邊上恭維發小的三人,鄭曉東心裡那個酸啊,酸的牙花子疼,可能是剛才醋倒多了吧.....他這樣催眠自己。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什麽時候,東哥也能像寒子這麽牛逼?
他在心裡暗自吐槽:
呸,一群沒有眼光的傻妞,東哥不比他帥氣,不比他有魅力,怎麽就沒人給我蓋樓呢?
不行,我必須要在貼吧,有自己的專屬領地。
他決定了,回家就給自己創建個人吧,大不了花錢找點水軍,幫忙蓋蓋樓。
他東哥一生,不弱於人。
他吸溜口涼皮,看向薑去寒,一臉認真道:
“寒子你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早晚比你牛!”
薑去寒:“……”
沒理會發小的中二,薑去寒對他邊上的男生說道:
“哎,華子,你小子別吃蒜啊。”
“吃完飯咱們還要忙正事呢,到時候你一張嘴,一股蒜味,還不把人家給熏跑了?”
“好嘞,薑哥。”李華笑了笑,放下蒜泥。
“這小子還真擺起老板的譜了,真把我們幾個當成打工的了,那咱必須狠狠宰他一頓。”
看了眼薑去寒比劃的手勢,本來還躊躇滿志的鄭曉東,這會也不再心裡yy了,開始乾起了正經事。
他按提前商量好的話術,向櫃台裡的老板娘喊道:
“王嬸兒,再來五個鹵蛋……”
“再加五個豆乾。”薑去寒補充道。
然後斜了眼鄭曉東:“別給我臭貧,待會兒好好學,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小子敢偷奸耍滑,我可不給錢,讓你小子今天白乾,以後也別想跟著我賺錢。”
“好嘞,聽老板的,您給錢,您就是大爺。”鄭曉東拍胸脯保證。
像現在這種情況,他這個大大咧咧的發小,就是拿來殺雞儆猴的最佳對象。
玩歸玩,鬧歸鬧,別用正事開玩笑,這點數他還是有的。
既然進門前,薑去寒特意給他提前打過招呼,他自然也樂意配合,不會梗著脖子硬頂,讓發小下不來台。
過了一會兒,吃完鹵蛋豆乾,連湯汁都喝了個乾淨,薑去寒走到櫃台處,掏出錢包結帳:
“王嬸兒,你算下帳,一共多少錢?”
“寒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嬸兒怎還能要你錢?”
“您這不收錢,我下次都不好意思來了……”
說著話,薑去寒打開邊上的冰櫃,從裡面拿了五瓶可樂:“那我再蹭點免費的快樂水喝喝~”
老板娘:“……”
對於薑去寒蹬鼻子上臉的舉動,她倒也沒有阻止,只是覺得這小子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估計再等幾年,都能趕上他小舅了。
回到餐桌,見幾個勞動力,也都已經吃好了,他一人分了一瓶可樂。
“王嬸兒,我們吃完了,你來收拾下碗筷吧。”
他笑著對老板娘招手:“你給孫叔說一聲,等有空我再來找他嘮嗑。”
“不用你嬸子當傳聲筒了,你這麽大嗓門,我在後廚就聽到了。”
一個穿著圍裙的魁梧大漢,掀開後廚的簾子,接話:“你小子記得瞅晚上來,那會兒我有時間。”
“好嘞。”薑去寒揮揮手,領著幾人走出餐館。
回頭看了眼‘孫師傅菜館’的招牌,薑去寒把鄭曉東拉到一邊,小聲說道:
“以後別再拆阮喆的名字了,你不能因為他脾氣好,就總是開這種半尷不尬的玩笑,名字是父母給的,他能有什麽辦法?”
“沒事,我都喊了好幾年了,他自己都不在意,你別抓著上綱上線行不?”鄭曉東有點不服氣。
“我給你說,今天也就是你了,如果換成別人,敢在我面前,給他開這種玩笑,我早大耳瓜子抽他了。”
“你不信去問問陸彬那小子,高考結束那天,我是怎麽抽他的?”
因為知道鄭曉東和他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強種,他才沒在飯桌上就把話挑明,免得他下不來台,傷了兄弟感情。
現在私下裡就他們兩個,他也就不再顧忌了:
“你每次這樣說,阮喆都只是笑著自嘲,但這不代表他心裡就不難受,別因為一時口嗨,給彼此留下心結,我們現在都不小了,說話做事,記得留點分寸。”
“你想想兩年前,那些給我起外號的人,我是怎麽收拾他們的?”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說了,不就行了,你怎麽這麽煩人,都快趕上我媽了。”
鄭曉東揮揮手,不耐煩的轉移話題:
“這都十幾年了,我感覺孫叔除了黑了些,其他的變化都不怎麽大,還是這麽壯實啊。”
看他這個態度,薑去寒就知道,這小子是聽心裡去了,也就不再多提。
他配合著接話:“二十出頭到三十五六,能有多大變化?走了,吃飽喝足,咱們也該乾正經事了。”
臨走前,看著飯店的招牌,薑去寒眼裡帶著回憶的色彩:
他和這家店的老板,也算是老相識了,五歲那年,他遇到了人販子,都已經被帶上公交車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想要下車。
但任他哭喊,在人販子一連串的禮貌道歉下,車上的乘客都以為他是和家長鬧脾氣的熊孩子,根本就無人理會。
畢竟,95年那會兒,尚處在純真年代,大家還沒接觸過網絡,沒見過那麽多稀奇古怪的套路。
在謙遜有禮的大人和又哭又鬧的熊孩子之間,大家自然會更偏向前者。
還好他靈機一動,想了個辦法,才讓前排的孫叔,和人販子起了衝突。
一米八幾的大叔,掄起沙包大的拳頭,一拳就把摟著他的人販子,給捶蒙圈了,然後還和他的同夥扭打了起來,這下司機不停車,也不行了。
孫叔1v4,三兩下就把人販子全部撂倒了。
而且就算人販子認栽,想要大事化小都不成,這個東北大漢梗著脖子,非讓薑去寒自己給他道歉,他們這些‘家長’代替,他不同意。
就這樣一直等到警察到來,問清楚情況,這個猛地不像話的男人,才知道剛才被他捶趴下的四個戰五渣,是他娘的人販子……
但他還是要薑去寒道歉!
而薑去寒早就嚇尿了,任誰說話他都不接,只是哭著找媽媽。
直到小舅開著他的二手桑塔納,拉著薑爸薑媽趕到現場,安撫了好一陣兒,他才老老實實的道歉。
然後為了表示感謝,財大氣粗的李萬機,給下崗想要回老家的孫叔,在茸城盤了個店鋪,讓他繼續在這裡發展。
青春期的薑去寒,從不在飯點來孫叔這裡,倒不是忘本,而是人家不收他錢,他也不好意思來蹭飯。
孫師傅菜館。
王嬸兒走到剛才的桌子前,開始收拾餐具,但剛拿起薑去寒用過的碗,就發現下面壓著張藍綠色的紙幣。
涼皮五塊,豆乾一塊,鹵蛋一塊,可樂三塊,薑去寒要的是五人份,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元。
王嬸兒拿起錢,趕緊追了出去,但哪還有薑去寒一行人的身影。
她站在門口笑了笑:“這個臭小子,比以前會來事了啊。”
……
而此時,薑去寒也領著四個小夥伴,走進一家網吧,開始了重生後的第一次地推生涯。
進門前,他握了握自己的諾基亞,感覺曾經的崢嶸歲月又回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