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變化

夜風徐徐，大雪紛飛。

小屋內，黎淵燜了一大鍋的靈米，幾碟靈獸肉炒的小菜，配上一壺百草釀，賞雪吃喝，心情很好，很放松。

“這才是享受。”

一口酒一口菜，黎淵心中有種淡淡的滿足感，也在思忖：

“老龍頭雖然健忘，但人還是很靠得住的。”

琢磨著之前與龍夕象的會面，他越發覺得老龍頭不簡單，即便神傷、健忘，但到底是頂尖宗師，曾經豪傑榜上的第五人。

“不說老龍頭，門內未必就沒有其他人懷疑我是李元霸，畢竟邪神教那謠言指的是近兩年……”

黎道爺心思有點多，但反反復復的琢磨，覺得似乎問題不大。

畢竟，他也不是沒根底的人。

算上他，龍夕象門下親傳九人，掛名二十一人，明面上他是武功最低的那個。

如鬥月這般換血大成，有望宗師的師兄弟，還有三個，更別說，老龍頭還有師兄弟……

“有靠山就是爽。”

雪夜小酌幾杯，黎淵很享受這種松弛感，有種幾年辛苦一朝得到回報的爽感。

“吱吱”

小耗子從墻角冒出頭來，黎淵的小院早被它挖的四通八達，從哪裡都能冒出來。

“還知道回來？”

黎淵瞪了它一眼，將留著的一碗靈米放在地上，看著小家夥整個鉆進去，吃的‘吱吱’大叫，臉上有些微笑。

小虎崽子沒回來，黎淵想了想，將另一碗靈米放在了窗臺上，這才收拾碗筷，於床榻上靜坐入定，

感受起掌馭裂海玄鯨錘後，自身的細微變化。

黎淵剛閉眼，又立馬睜開，滿臉錯愕，他再度閉上眼，心跳不由得加速。

他在內視。

內視己身，早之前闖過玄鯨秘境第二關時，他已經可以辦到，之後隨著精神力增長，感受漸漸清晰了些。

但現在，他一閉上眼，體內的經絡血管、筋骨血肉，在他的感應中纖毫畢現。

好似從黑白無聲畫面，一下變成了高清立體！

血液流動、內臟蠕動、經絡震顫……黎淵眼皮不住跳動，這簡直比把他解剖開都要來的清晰明了！

“這才叫內視啊！”

黎淵心中怎舌，美滋滋的感應著。

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勤勤懇懇的老農，勞作一年後獲得大豐收，有種樸實無華的喜悅與開懷。

嘩啦啦

黎淵順著血液流動感知全身。

裂海玄鯨錘的加持比之雷龍鈞天錘強出不知多少，僅僅是天賦的被動加持，他身上的蛻變已勝過之前任何一次。

有種被擠出所有水分，重新錘煉塑性的幹練。

他一寸寸的感應著，他的筋骨血肉只是微調，可就是這微調，卻給了他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像是一枚金丹……”

黎淵心裡跳出這麽個念頭，他睜開眼，取出幾枚丹藥，一一吞服。

‘看著’丹藥從喉管滑入胃袋，‘看著’丹藥被腸胃碾碎，藥力擴散。

黎淵感覺到了不同。

正常而言，人是沒有辦法百分百消化食物的，對於一些特殊的植物，甚至完全不能消化，吃多少拉多少。

食物如此，丹藥自然也是這樣。

依著藏書樓中所說，正常武者，一枚丹藥入腹，多了能吸收五六成，少了只有三四成，這與自身的體質有關，也屬於天賦的一種。

其余的藥力，會‘漏’走。

但現在，這幾枚丹藥的藥力在他體內擴散，他可以清晰‘看到’，所有的藥力全部被他消化掉。

這是，不漏！

“這也行？”

黎淵心中振奮，他的消化能力似乎大幅提升，且對於藥力的吸收更為高效，一枚丹抵得上之前兩枚，三枚了？

“咕咚！”

黎淵很果斷的服下一枚玉身丹，這是滋養體魄，療愈傷勢的靈丹，藥力溫和綿柔。

在他的感應下，這枚靈丹的藥力赫然也不在流失，被他的腸胃裹挾，自然的滲入了四肢百骸。

比之前消化的速度強出一倍，且絲毫不漏。

“這就是肉身天賦嗎？”

黎淵細細感應著。

不止是消化能力，他的筋骨皮肉都有不同程度上的蛻變，更為堅韌，更為靈動圓融，沒有絲毫修持橫練留下的痕跡。

猶如嬰兒一般，沒有半分後天修飾的痕跡。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黎道爺心裡湧現出這麽個念頭，這是他前世寥寥幾本背下來的道藏經文。

裂海玄鯨的錘的加持，是全方位的。

筋骨皮肉臟腑經絡，這是體魄，體魄之外，他的精神力也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靈光之地，有瑩瑩之光。

黎淵凝神感知，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這觀想靈我，僅從外表，已經與他沒有任何分別了。

真正意義上的栩栩如生！

隨黎淵念動，觀想靈我拉開架勢，在幽幽暗暗之中演練出諸般武學，圓融自然，揮灑如意，頗有大家氣度。

“呼！”

稍稍演練了一會兒，黎淵心中一動，那觀想靈我長身而起，向著四周的幽暗之地邁出一步。

隻一步邁出，黎淵就覺一股涼意從眉心炸開，繼而，向下延伸。

觀想靈我，走出了靈光之地，入駐了肉身！

“好！”

黎淵心中大喜。

這大半年來，他很勤勉，諸般武功進步都很大，拜神法是個例外，與勤勉無關，純粹是缺了後半部分的修持之法。

而沒有這部分修持之法，還要觀想靈我入駐肉身，那至少要是換血大成，初步領悟了陰陽變化的準宗師才能辦到！

在黎淵的指引下，觀想靈我‘走出’眉心，由內氣指引著，猶如帝王出巡一般，緩緩向下，所過之處，一股涼意擴散。

黎淵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但他的精神又是另一種感受，旺盛的氣血下，觀想靈我身上傳來一股劇烈灼燒感。

“血魄為陽，神魂為陰，這兩者之間有沖突……難怪宗師之關被稱為龍門，無論是氣血被凍結，還是神魂被灼傷，這都是要命的。”

黎淵果斷結束了‘神魂出巡’，就這麽短短時間，他就有種冰火兩重天之感。

“尋神、見神、描神、拜神、求神、化神……觀想靈我既然能走出來，那接下來的幾步，問題都不大了。”

裂海玄鯨錘的加持很直觀，不止是肉身天賦、移星之力，修行天賦也是可以察覺到的巨大提升。

觀想靈我只是出來走了幾步，黎淵甚至已經推算出了這門拜神法之後的兩步。

之前猜測許多還是頗為疑惑的見神、描神兩步，他此刻心中了然清晰。

“穩妥些，備好靈丹再說。”

黎淵不急於一時，主要是他的清點梳理還未結束。

身體、精神的蛻變是其一，其二，自然是掌馭裂海玄鯨錘本身。

念動間，黎淵隨之降臨在倒懸山上。

玄鯨錘靈的掙扎，定格在被掌兵籙掌馭之前，此刻，倒懸山的山體開裂不少，山巔時狂風呼嘯不絕。

“嗯，這樣也挺好的。”

玄鯨錘靈被掌兵籙束縛著，黎淵進出也沒任何遲滯，對於這方玄鯨秘境，他的興趣也很大。

尤其是見識到了養生秘境後。

一方隨身空間的誘惑力不言而喻，要是加上能種植靈米，價值就更大了。

掌馭條件二：？？？

黎淵眼底閃過玄色光芒，讓他心下皺眉。

裂海玄鯨錘有兩重掌馭條件，第一重是絕學級錘法大圓滿、百形之身、百形之形，他並未滿足，但強行認主，達成了掌馭。

可即便他已經掌馭了裂海玄鯨錘，第二重掌馭條件仍然還是看不到。

“這是要我滿足第一重的掌馭條件？還是說要領悟裂海玄鯨圖？”

強行掌馭裂海玄鯨錘也有不方便的地方，那錘靈就沒辦法交流了，至少得讓它冷靜一下，黎淵看著石碑，心中猜測著。

“裂海玄鯨圖。”

黎淵伸手按住石碑，心念一動間，山巔狂風更大了，實質般的真氣滾滾而來，在他的指引下，開始勾勒那副玄鯨圖。

“比之前要簡單許多了？”

一上手，黎淵就察覺到了不同，如果說之前勾勒玄鯨圖，像是小孩拉大車上山，現在，就像是大車拉小孩下坡。

順暢的黎淵都差點沒反應過來，前後片刻，一副覆蓋了方圓四五十米的巨大圖卷，已經在半空中徐徐拉開。

畫上，倒懸山、雲海、狂風，以及那頭玄鯨都在，且栩栩如生。

“渾天堂的藏書樓裡，有關於形體組合的書。”

抬頭看著玄鯨圖，黎淵心中則想著藏書樓內所看到的那些書的內容，那是他為參悟裂海玄鯨圖做的準備。

龍虎寺的藏書外樓，沒有多少精妙武功，卻不缺先賢對於武功的理解與揣摩，易形組合自然也很多。

他之前翻閱了部分，就那部分也十分繁雜，但‘龍形’就有七八十種不同組合，有的以‘魚、鱷、蛇、牛’組合，有的，則以‘獅、蛇、魚、鷹’組合。

主打的就是個‘龍無常形’，萬變皆可稱龍。

“玄鯨之形，也不必拘泥於常形，外表如何並不重要，核心是神髓，我即便是以龍象混雜雷龍百獸捏合，只要神在，又何嘗不是玄鯨之形？”

看著空中波動的圖卷，黎道爺心中喃喃，隻覺靈感湧動，思維不斷碰撞，已經有了如何組合玄鯨之形的頭緒。

“似乎，也不難啊？”

黎淵心中觸動不小。

他還是他，但困擾他幾年的難題，在他眼中卻變得簡單明了。

就好比一道題，諸多選項都十分有道理，想要選擇，要一一嘗試推敲，而現在，他的眼前只有兩個選項‘對’‘錯’。

這種學渣蛻變成學神的感覺，讓黎道爺深深震撼，這已經不是開卷考試了，這特麽是開掛啊！

“這世上真有人有這樣的腦子嗎？！”

這樣的對比太明顯了，黎淵恍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難怪老龍頭那麽亢奮，我都想收自己為徒了……”

許久後，黎淵松開手，任由真氣所化的圖卷散去，他環顧山巔，走向了那片古老而巨大的宮殿群。

玄鯨錘靈的掙扎使得倒懸山開裂，但這片宮殿群卻沒有絲毫的變化，百米高的門戶上，仍是他看不懂的字跡，亦或者花紋。

“如果裂海玄鯨錘是由那枚裂海星核所鑄，這就應該是裂海星上的文字？”

黎淵打量著這處宮殿，這是完全不同於現世的建築風格，一應房屋大的不像是人居住的。

再大的大戶人家，門樓子也不能修出幾十米高吧？

“怎麽進去？”

黎淵伸手，山門處仍有一重無形的屏障，他嘗試按了按，發現這層屏障十分堅韌且沉重，像是一座山，推也推不動。

“要是正常的玄鯨錘主，這時候，就該有錘靈指引，介紹。”

黎淵繞了半圈，發現這宮殿毫無死角，也只能暫時放棄，他準備好生調教那頭玄鯨錘靈，再來探索。

他估摸著，徹底掌馭裂海玄鯨錘的契機就在這宮殿群裡面。

“江湖傳言，玄兵擇主，主死則隱，五大道宗之所以是例外，只怕是因為他們徹底掌握了各自的天運玄兵。”

屋內，黎淵睜開眼，正瞧見小虎崽子踩著優雅的步伐，從風雪中走進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跳上窗臺，準備吃飯。

“唰！”

突然，小虎崽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然回頭看向黎淵，好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瞳孔驟然收縮成點：

“嗚？！”

小虎崽子電光也似撲了過來，速度快絕，黎淵卻隻一抬手就攔了下來。

“啪！”

隨手一抓，提溜住後頸，黎淵後知後覺，這不是小虎崽子速度降低，而是他自己的五感、出手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一大截。

“嗚？！”

小虎崽子真受驚了，黎淵一松手，就跳回了窗臺，來回踱步打量著黎淵，小小的眼睛中大大的震驚疑惑。

“真成精了。”

黎淵搖搖頭，有時候他都懷疑這小虎崽子是不是換血大成的準宗師，亦或者宗師所化了，這靈性委實太足了。

為此，之前某一次去拜見龍夕象時，他還特意帶上這小家夥，這才排除了懷疑。

“鐵疙瘩都能有靈，小虎崽子有些靈性也不足為奇。”

黎淵抬頭，天色已是亮起，是時候去赴宴了。

不過，

“白天去，還是晚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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