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韓安娘對“嫂嫂和叔叔好上了”這件事心裡有了準備,但真的被人知道後,韓安娘還是有種想在地上挖一個坑,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畢竟兄終弟及這種事,好說不好聽。
陳墨知道自家嫂嫂就是臉皮薄,後面習慣就好了。
陳墨一邊摟著嫂嫂,一邊吃著肉。
……
福澤村就這麽大,天氣回暖,陳家的飯香味自然也就傳到了其他的村民家。
“墨哥兒真是出息了,這年歲,繳完打獵稅和身丁錢,竟然還有錢吃肉。”
“也許是上次打的熊肉還沒有吃完。”
“依俺看,墨哥兒肯定是發財了,這段時間前前後後進了幾次城,每次回來,都帶了好多東西,現在還養著水哥兒一家呢。”
“我覺得墨哥兒應該是靠上衙門關系了,之前來的那幾個衙役,可都敬著墨哥兒呢,還有,我聽說二狗和王麻子他們,根本就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墨哥兒給……”
“呸,這些話,在家說也就算了,出去可興不得……俺瞧著那墨哥兒,可是個記仇的主。”
“我省得。唉,咱家上次吃肉,還是在前年過年吧,那滋味,都快回憶不起來了,你說墨哥兒之前人那麽好,見著我們都熱情的打著招呼,借糧的時候,也痛快的答應,現在怎麽變了一個人一樣?”
“還不是村裡欺負墨哥兒年紀小,覺得他好欺負,若不是王麻子那腳,把墨哥兒踹轉變了,人指不定被村裡人欺負成什麽樣。墨哥兒心地還是好的,不僅為大林叔辦了身後事,還先後給大林叔、宋田叔家送了兩次糧。”
“……”
宋田家。
宋田的大女婿劉樹就是個懶漢,之前宋田及大女兒芸娘還在的時候,還能管著點。
可出了那事後,劉樹等於繼承了宋家的全部財產,再也沒有人能管著他了。
變賣了宋家的田地,繳完稅後,拿著剩下的錢,吃吃喝喝。
贅婿,不管放在大宋皇朝哪,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可能是這種被人看不起的日子長了,現在沒人管著自己了,劉樹特別想要發泄,想要證明自己,竟然和村裡的潑皮們混在了一起。
之後更是把他們叫到家裡來,似是想在“朋友”的面前證明自己是一家之主,對著只有十歲的小女兒不是打就是罵,家裡的髒活累活,全都讓她乾,擺出一副強硬嚴厲的“嚴父”形象。
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之所以被宋田看不起,主要是他身為贅婿,和芸娘生的兩個都是女兒,宋田把原因怪在了他的身上。
現在宋田死了,劉樹自然就會把一部分怨氣,轉移到自己的小女兒身上。
主臥裡,劉樹和同村以及別村的一個潑皮坐在炕上喝著酒。
說是酒,其實就是一種有一點酒味的水罷了。
這種“水酒”在平庭縣賣的特別暢銷,一文錢就能喝一大碗。
“劉兄,聽說你變賣了田地,繳納完了打獵稅和身丁錢?”別村的潑皮說道。
“唉,別說了,這衙門他娘比的青河幫還黑,三畝田地連十兩銀子都沒賣到,繳完稅,還能落到我手裡的,就那麽一點。”劉樹喝了一口酒,氣憤道。
聞言,兩名潑皮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失望,繼而道:“劉兄,你還是太老實了,若我是你,繼承這宋家後,第一時間就把田地賣了,碰到衙門收稅,直接往山林子一鑽,等收稅的走後,
再出來,這樣能省多少銀子。” “逃稅。”劉樹瞳孔一縮,旋即放下碗,輕聲道:“這可是重罪,這個年歲,若是被抓住,那可會被活活打死。”
“抓不住的,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當初那收稅的一來,我得到消息,就從後面溜了,而且我孤家寡人一個,田早就賣了,根本不擔心衙門強行把田地收走。”同村的潑皮道:
“我聽說北地的反賊好像要打過來了,世道要變了,這冰天雪地的,衙門的人總不可能一直在我家裡守著我吧,逮幾次沒逮住,衙門就會放棄的,而且衙門已經不管城外的事了。”
聞言,劉樹有些羨慕,道:“我不像你孤家寡人的,我還有女兒,若是我逃了,她怎麽辦,總不可能帶著她也一起逃吧,她還這麽小...”
“這還不容易,賣給青樓唄,城裡有些老爺,就喜歡這種的,還能得到一筆銀子。”別村的潑皮不知喝多了還是什麽,話都沒經過豬腦一轉,就脫口而出。
劉樹正要生氣。
“磅噹...”
屋外傳來聲響。
劉樹走出去一看,黑燈瞎火的,他把燭台拿過來,才發現小女兒宋敏被門檻摔倒在地,碟子打碎了,剛炒好的花生米,灑落一地。
可劉樹非旦沒有問宋敏有沒有摔疼,反而罵了起來:“真不中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看來你娘生前真把你給慣壞了。”
宋敏摔疼了,噙著眼淚,可她不敢哭出來,她慢慢的爬起來,蹲著身子一粒粒將花生米拾起來,最後捧著小手伸向劉樹:“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我把它撿起來了,你看看。”
劉樹想要一把拍開,可看到宋敏的樣子,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冷哼了一聲:“都髒成這樣,怎麽吃?”
“爹,可以吃的。”宋敏拿起一顆花生米,在身上擦了擦,然後吃進了嘴裡,道:“爹,你看。”
“你自己吃吧。”
甩下一句,劉樹便轉身回到了屋內。
潑皮的聲音響起:“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小孩子不中用,把碗打碎了。來,喝。”
“...”
屋外,淚水自宋敏的眼角滑落,可她不敢哭出聲來,緩了一會後,她又拿來一個碗,抹黑的將剩下的花生米也給撿了起來,然後來到廚房,一一擦拭乾淨後,又放到鍋裡炒了炒。
最後宋敏盛起,端著碗朝著主臥走去,這次,她很小心,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最後終於端到了劉樹的面前,笑道:“爹,我重新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