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
自陳墨走後,韓安娘便在地窖裡坐立難安,腦中不斷胡思亂想。
可是心裡卻始終記著陳墨的叮囑,沒有從地窖出去,免得拖累了陳墨。
“嫂嫂。”
這時,地窖上方打開了,響起了陳墨的聲音。
韓安娘先是一愣,旋即爬了上去。
見陳墨滿身是血,韓安娘臉色頓時煞白,淚眼婆娑的關心道:“叔叔你...受傷了?”
陳墨笑著安慰道:“嫂嫂放心,這是別人的血。”
隨後,陳墨向韓安娘講述外面發生的事。
得知自家叔叔殺了官兵,打算造反,韓安娘都驚呆了,緩了一會後,她抬手替陳墨整理著衣領,臉上寫滿了柔情:“叔叔去哪,奴家就去哪,叔叔當反賊,那奴家就是反賊婆子,只要叔叔沒事,奴家做什麽都願意。”
陳墨替韓安娘擦拭眼角的淚珠,為了不顯得氣氛太壓抑,陳墨打趣了一聲:“嫂嫂都還沒給我生孩子呢,我怎麽會有事。”
“叔叔...你...”韓安娘臉色煞紅,不過想到能給叔叔懷一個孩子,她的心裡就湧現出一股濃濃的羞恥感,低下頭,手掌不由的摸了摸肚子。
“墨哥,吳捕快來了。”
這時,在屋外守著的張河說道。
“嫂嫂,你在房間待著,我去看看。”
“嗯。”
……
院子裡,一件件帶血的甲胄被運了進來,堆起小山堆一樣,武器也全都放在了一旁。
吳山帶著人走進來,望著那一堆甲胄,三人都是緊張的吞了口唾沫。
看著陳墨從屋裡走出,吳山正要說話,已經清點完畢的王平先一步說道:“陳仙師,一共兩百套甲胄,其中三十二套已經損壞,大刀也是兩百把。”
話落。
吳山心裡咯噔了一下,大人派出城抓人的守備軍就是兩百名。
現在看來,這群人真全被殺了。
吳山的兩個小弟,後背滿是冷汗。
陳墨點了點頭,朝著一旁的張河吩咐道:“去找我嫂嫂把錢、肉取來。”
陳墨目前的錢財雖然不多,但是傷亡的補償,還有王平幾人的月俸還是給的起的。
“...諾。”張河學韓武的樣子抱了抱拳。
之後,陳墨目光看向吳山,笑著打趣了一聲,道:“吳兄,你沒走啊,來找我,可是想入夥?”
“陳兄弟,你別鬧了,我...我家人還在城裡呢。”吳山訕訕一笑道。
陳墨知道他是找自己有事,把他請進了廚房相談。
一進廚房,吳山終於松了口氣,剛才進來的時候,那些村民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活剝了。
“吳兄,坐。”招呼吳山坐下,陳墨給他倒了杯水。
對於吳山,陳墨是心存感謝的,冒那麽大危險出城通知他跑,當得一聲兄弟。
“陳兄弟,你把劉捕頭他們都給殺了?”
吳山坐下後,試探的問道。
“嗯,除了你們三個,都殺了。”陳墨平靜的說道。
“陳兄弟,這次你闖下大禍了。”吳山狠狠的拍了下大腿:“你殺了這麽多官兵,常大人是不會放過你的,尤其是彭捕頭,他還是孫將軍的弟子,守備軍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孫將軍?”陳墨眨了眨眼。
“孫將軍是城中守備軍的統領。”吳山道。
陳墨想到了之前在衙門外看到那名將軍,旋即輕笑道:“我有的選嗎,
反正衙門也沒打算放過我。” “你可以逃啊,我昨天通知你,就是想讓你逃的。”
“如此亂世,我能逃哪去,只要朝廷還在,我的罪名就在。”
吳山:“……”
“陳兄弟,那你就不怕常大人調集所有守備軍出城剿你?”吳山道。
“他不會的。”陳墨道。
“為何?”
“常大人的任期要滿了吧。”
這點,陳墨也是上次從縣城回來時候想到的,大宋皇朝縣令的任期,是三年期滿,三年後可根據政績升遷、調任、留職。
常遠來平庭縣已經兩年多了,作為三甲進士出身的他,上頭還有人,升遷的可能性很大的,況且反賊都快要打來了,整個青州都不太安全,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平庭縣的。
換位思考,他若是常遠,在任期滿前,絕不會花費功夫亂來的,反而會封鎖消息,絕不會把管轄內發生的事爆出,耽誤自己升遷,然後抓緊時間撈錢。
最後離任時,帶著政績和錢走馬上任。
陳墨之所以會這麽想,主要是最近縣城發生的事,太像了。
收進城費,不管城外的事。
這樣不僅案子減少了,只要城內的百姓無事,沒出大亂子,那就是管轄者治理有方,百姓安居樂業。
至於後面可能會不會爆雷,反正我都走了,這個問題就讓下一個繼任者去頭疼吧。
若是在他離任後,反賊打過來了, 那就更好了,一旦出事,全都可以推給反賊的身上。
而且從常遠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也不是那種有責任心,願意為民著想的好官。
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出城剿匪,讓守備軍損失慘重,他也沒法向上面交代。
當然,這些都只是陳墨的猜測,萬一常遠腦子抽風,要出動守備軍要剿他,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不過關於這點,陳墨已經做好了準備。
福澤村離大澤山最近,萬一常遠真的下令剿匪,他也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只需往山裡一鑽就行。
聞言,吳山突然一下子怔住了,大人任期快滿的事,他偶然間聽衙門的主薄說過。
“陳兄弟,你是怎麽知道的?”吳山道。
“書中有寫,縣令三年為一任期,而常大人來咱們縣兩年多了,從而推測出的。”
陳墨說著,目光看向吳山,道:“吳兄,你來找我,是不知道回去後怎麽交代,讓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吳山對陳墨豎起了大拇指,他算是佩服了。
“我確實有個法子,只是這個法子,還要吳兄配合。”
“陳兄弟盡管說,兄弟我一定配合。”
……
目送吳山三人離開,張河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墨哥,咱們現在這麽多人,應該上山當匪比較好吧,這樣也不怕官兵打來,怎地留在村裡。”
“流寇土匪官府不怕,怕就怕我們這種坐地的。”
“???”張河不能理解。
“通知下去,中午開動員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