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文明的觸碰與美夢

“船長閣下，我們發現了未知的海島群！”

“海圖上有記錄嗎?”

“沒有。”

頭髮白的老船長聽到這樣的回答，原本嚴肅的表情變得愈發深沉，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

事實上，根本就不用詢問領航員，在海上跑了大半輩子的老船長也知道，眼前逐漸浮現在眼前，一眼都看不到盡頭的海島群，在原先是不存在的。

這種規模的海島群，即便是在娜迦領海外徘徊，也是可以通過各種偵測法術或是煉金矩陣觀察到。

可是沒有任何一張海圖上有標記在娜迦的領海中，存在規模如此龐大的海島群。

如此不同尋常的情況，便代表異常，事實上，他們現在還沒有被擊沉，便是最大的異常。

在海洋上接連遭遇未知的異常，雖然他們還活著，可並不代表這是一件好事，有時候，“死亡”或許都是一種幸運。

“船長閣下，我們該怎麽做?”

忐忑的聲音響起，領航員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們闖入到娜迦的海域，又見到不存在的海島群，如此種種無一不都說明他們正在觸碰海洋中的未知。

他們只是討生活的普通人罷了，觸碰這種未知的代價太過於沉重，有時候，即便是死亡都無法支付。

“我們……”

身為經驗豐富的老船長，唐納德剛想下令，原路調頭返航，他對於未知的事物，可沒有那麽多的好奇心。

未知的島嶼上面可能蘊藏從未有人發現過的寶藏，但同樣也可能會有恐怖的深海怪物潛藏於其中。

轟——

伴隨空氣被撕裂的顫鳴聲，霜白色的光束從後方投射而來，這一道魔導攻擊依舊沒有命中任何一艘船隻，只是在半空中炸開，可沒有任何船員對於這一發好似又打偏的攻擊感到欣喜。

因為有成百上千的冰錐伴隨著炸開的霜白靈光，如暴雨一樣從天而降，籠罩了方圓數百米的海面，將獨角鯨號右後方的船隻籠罩其中。

由寒冰凝結而成的冰錐，在炸開的氣浪推動之下，以人類難以反應過來的迅猛之速，貫穿了無數躲閃不及的血肉之軀。

只是在一刹那之間，一艘遠洋商船釘滿了平均高度在兩米的冰錐，鮮血在甲板上蔓延，隨後將整艘船隻逐漸浸染，伴隨著海風的吹拂，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便隨著風飄向另外兩艘船隻。

“全速前進！”

沒有下令去救人，老船長唐納德只是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最理智，同時也是最冷酷的決定。

不光是他們沒有受到娜迦的襲擊，緊追著他們不放的海軍豺狼同樣也追趕了上來，並且重新鎖定了他們。

如果不想被冰錐給砸成肉泥，那麽他們現在唯一的生路，便是進入到群島之中，借助山海之勢來躲避恐怖的魔導攻擊。

他們依舊沒得選，想活命，他們就只能夠登上島嶼。

“全速前進！”

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之下，沒有任何人有時間去悲傷，想要活下去的水手們卯足了力氣，拉扯起破爛的風帆，在經驗豐富的船長指揮之下，以船隻如今所能夠迸發出的最大極限速度，衝向群島。

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海洋中的超視距打擊，如果沒有足夠精準的法陣輔助校準方向，無法命中或是打偏，才是司空見慣的情況，在無輔助的條件下，直接命中的情況少之又少。

命中的每一發都能夠被記入教科書中，作為案例，供所有的炮手學習。

因此，有相當部分國家的海軍都更改了船上魔導炮的設計以及鑄造的思路，不再追求命中的準確精度，而是追求殺傷范圍，這可比提高精準度簡單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運女神的眷顧，又或者是追擊者剛剛的一炮，耗去了所有的運氣，在一發又一發在身邊炸開的魔導炮所掀起的海浪侵擾之下，兩艘遠洋航船幾乎是一前一後的衝進列島之間。

等到劫後余生的航船在諸島之間航行的時，驚魂未定，還沒有緩和過來的水手們，便察覺到了異常，他們臉上的笑容還沒有綻放，便凝固在臉上，每一個人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獨角鯨號的船長室中，老船長唐納德的臉色面沉如水，一言不發，從未被任何人標記在海圖上的陌生海域，如今只是初次進入，就讓人感到恐怖。

“船長，這裡的飛龍數量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大副顫聲詢問道，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表現很沒有出息，但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很難讓他保持平靜。

一條條頭顱上覆蓋著粗獷而又厚重骨質面甲的雙足飛龍在船隻上空盤旋，寬闊的雙翼，強而有力的後足，還有身上粗獷鱗片中所生長出來的鋒利棘刺，無一不都說明，這些飛龍到底有多麽凶殘。

如果只是單單看起來相當猙獰的飛龍，倒也沒有什麽，在海上討生活的水手們，只要經驗稍微豐富一些的，都能夠見到各種各樣的怪物，其中不乏有形態古怪到超出人類想象極限的玩意，甚至看一眼都能夠讓人精神崩潰，成為瘋子。

可是，如今盤旋在他們船隻上空的飛龍數量未免也太多了，大副阿爾夫敢發誓，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所有飛龍都沒有此刻盤旋在船隻上空的飛龍數量多。

這些對於大陸上的冒險者而言，可以稱之為高階怪物的飛龍，此刻數量多到就像是他所住的小別墅旁的麻雀群一樣。

哪怕是螞蟻，數量多到一定的程度，都會讓巨獸感到恐懼，更何況是這些遠比正常的飛龍看起來都更加凶殘暴虐的飛龍。

“一群畜生而已，給它們一點教訓，它們自然會退走，調整船上的獵鯨弩，只要這些畜生敢撲下來獵食，就射下它們。”

唐納德的語氣依舊沉穩冷靜，可是他握在船舵上的手掌，因為太過用力，手指骨節都全部凸起，指節之間的皮膚更是緊繃起來。

“是。”

雖然覺得老船長下達的命令並不穩妥，但是大副阿爾夫也不敢反駁，因為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對於抱有惡意的野獸，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退讓的行為，因為這只會讓野獸覺得弱小，然後被當作可以輕松獵食的對象。

“我這就去吩咐他們。”

阿爾夫步履匆匆的走出船長室，雖然他們是進行遠洋貿易的商船，可是正因為需要遠洋，要面對海洋之中，海面之下所潛藏的各種危險，所以船上的武裝其實是相當不俗的。

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如果盯上他們的是王國正規軍，那他們也就只有狼狽逃竄了，沒有半點還手之力，船上的那些船弩，獵鯨弩，跟魔導炮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阿爾夫大人！”

當大副來到船首甲板上，幾名躲藏在陰暗處的水手站起來。

“你們過來幫我，給獵鯨弩上弦！”

“是。”

在幾名水手的輔助下，將獵鯨弩調整進入可以隨時發射狀態的阿爾夫隻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這名大副發現，只要他稍微的調整方向，弩箭所指方向上的飛龍，都會一哄而散，根本不給他瞄準的機會，這些畜生就好像知道這是什麽武器一樣。

“這不是普通的飛龍！”

一名經驗豐富的年老水手，此刻看到那些飛龍不正常的行為，同樣也不安起來。

“瞎子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些畜生不普通！”

幾次嘗試無果，發現根本無法瞄準的阿爾夫氣得罵罵咧咧。

“阿爾夫大人，您還是小心說話為好，它們說不定能夠聽懂我們說的話。”

老水手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與大副拉開了幾步的距離，隨後提醒道。

“你在說什麽蠢話，飛龍怎麽可能聽懂我們說的話?”

聽到這話，阿爾夫隻感覺渾身汗毛炸起，毛骨悚然，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數量越發密集的飛龍群，隨後低下頭，壓低了聲音。

“說不準的，您不覺得這些飛龍聰明過頭了嗎?”

老水手反問道。

“在海上，什麽怪事都能夠遇見，碰上能夠聽懂人話的怪物，一點都不奇怪。”

另一名水手也忍不住點頭附和道。

“那我們能夠跟它們交流嗎?”

“最好不要，有時候我們無意的舉動，可能是相當嚴重的冒犯。”

“那我們能做什麽?”

“等，看它們想幹什麽。”

“它們不就是在琢磨怎麽吃掉我們嗎?”

“不一定，對於很多怪物來說，人類並不是理想的狩獵目標，他們或許只是簡單的好奇，這片群島可能沒有我們這樣的人類。”

“這裡是沒有主人的荒蕪島嶼?”

大副阿爾夫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哪怕只是粗略觀察，沒有航行全境，他也能夠看得出來，這片海島群的規模到底有多麽龐大。

如果這裡沒有統治者，而是無主之地，那他只要活著將消息帶回去，下半輩子都吃喝不愁了，可以過上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沒有人類，並不代表無主，阿爾夫大人，在海上討生活，一定要克制貪婪的念頭，這會害死所有人的。”

老水手神情頓時變得格外嚴肅。

“我知道。”

阿爾夫心不在焉地敷衍應付道。

他此刻的心思已經完全活絡開來了，他現在唯一想的，就是活著將消息帶回去，不管這片群島到底有沒有主人，都沒什麽區別。

人類以外的怪物，又或者是人類，只要沒有足夠的實力，那麽都不算是眾多島嶼的主人，廣袤的領土與豐富的資源，沒有相匹配的強者與軍隊，是無法擁有的。

至於娜迦海域，無論是他們，還是那群偽裝成海盜襲擊他們的王國正規軍，都沒有遭到襲擊，那些恐怖的深海怪物或許都已經遷徙離開了，不然無法解釋。

如果真是如此，或許他應該思考如何利用自己的關系人際網運作一下，說不定他能夠藉此完成階級躍遷，成為貴族中的一員，甚至是成為一位擁有領土的封地貴族。

“看，有飛龍離開了！”

驟然，有一位年輕些的水手興奮地指向天空，正在做貴族夢的阿爾夫抬頭一看，果真發現有飛龍離開了，數量還不少，但卻有更多飛龍飛了過來。

“這些家夥，是什麽眼神?”

有水手忍不住小聲嘀咕。

“它們在好奇我們。”

“我想起半年前回家的時候，我帶小女兒去馬戲團看表演。”

眾多飛龍的注視讓幸存的兩艘商船上的船員們感到極為不適，因為那不是應該出現在野獸身上的眼神。

不過，讓許多人都長松了一口氣的是，這些看起來極具侵略性的怪物，並沒有對他們表現出攻擊的傾向。

為了躲避後方追擊的海軍，兩艘商船繼續向群島內部深入，想要借助誰都沒有來過的複雜且又陌生的地形，擺脫這些想要置他們於死地的家夥。

“該死的，這些畜生要看我們看到什麽時候，它們一直在我們的頭頂上方聚集，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不要擔心，如果那些海軍豺狼敢追過來， www.uukanshu.net 他們應該也會被這些飛龍圍觀到，那時候，如果他們攻擊的話，或許會有一些樂子。”

“希望如此吧！”

即便是擁有武裝的商船，也無法與正規軍的戰艦對抗，所以他們只能夠寄希望於海洋中的怪物。

“半人馬，這裡居然有半人馬！”

“是可以交流的智慧種族！”

在深入了一段距離後，當看到一片平坦的淺灘以及淺灘後方廣袤的平原後，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再度響起。

在陌生的海域看到熟悉智慧生物的驚喜感，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雖然這些半人馬看向他們的目光帶著戒備與警惕，但這並不妨礙水手們歡呼，因為這代表他們能夠上岸獲取物資了，說不定還能夠趁機休整一下。

“船長，我們是否要與這些半人馬交流一下?”

阿爾夫迅速前來請示，群島對他而言，已經具備了非同尋常的意義。

“你來的正好，我正在跟他們商量，該派誰去與半人馬交涉，我們需要了解這裡的情況。”

老船長唐納德看了一眼大副。

“我願意去。”

阿爾夫自告奮勇。

“等一等，伱們看那是什麽?”

二副突然伸手，指向船艙之外，眾人隨著他手指的目光紛紛望去，這一刻，即便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船長，此刻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驚愕。

只見一尊雷霆環繞周身的巨獸拎著一柄戰斧，自島嶼的群山間緩步走出，他身旁的空氣劈裡啪啦作響，島嶼隨四足的邁動而顫動，他每走動一步，就會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邃的爪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