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李寶瑞想到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比如說魚攤老板的胸口那些紅痕,也許是鱗片被剝落後的痕跡,比如說周壯壯有了變化的眼睛,也許是和他一樣的異變,只是表現形式不同。
嘴唇抖動,李寶瑞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來,直到身上的泡沫發乾消散,站著有些冷,李寶瑞這才重新站到花灑下方,將自己衝洗乾淨。
晚飯過後,李寶瑞把身上的異常告知了父母。
看到李寶瑞腰窩處的異變,李母憤怒的衝進廚房,“我要去找那個賣魚的要個說法!”
她的手裡拿著把菜刀。
李寶瑞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攔住,“媽你有話好好說啊!”
真讓他媽拿著菜刀過去,不管是魚攤老板還是他媽受傷,都不是李寶瑞想要看到的。
過去了一兩個小時,李寶瑞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鱗片也已經長出來了,還能怎麽辦?去醫院看病唄。
“先帶孩子去醫院吧。”李父沉聲道。
雖然兒子身上的變化讓他震驚,但好在還穩得住,他在單位裡也是見識了不少大風大浪的成年男人,第一時間想的是解決最重要的問題。
李母吸了一口氣,逐漸平靜了下來。
“拿上社保卡,我們去醫院。”
幾十分鍾後,一家三口來到了醫院,排隊,掛號。
晚上的醫院急診人不少,漫長的等待後,輪到了李寶瑞。
坐診的是個年過半百,頭髮花白,看著蠻精神的老頭,把李寶瑞的情況一告知,老頭皺起了眉頭。
他神情的變化,立刻讓李父李母擔憂了起來,李寶瑞平複了不少的心情又開始有了起伏,“醫生,我這個情況很嚴重?”
“先把衣服撩起來看看。”
李寶瑞聽話照做,老醫生先是看了眼李寶瑞腰窩處的銀白鱗片,然後伸手觸碰了一下,李寶瑞能夠感覺到老醫生的手,但似乎是隔著一層鱗片的關系,感受並不清晰,有種朦朧的感覺。
幾下過後,老醫生收回手,“等下要取下一片去化驗比對,最近吃了什麽不常吃的?”
李寶瑞一五一十的把黑灰魚的事情講了出來,最近除了這個,他也沒有吃其他奇怪的東西了。
老醫生點點頭,“那魚最近就別吃了。”
這話讓李家三人全部同意。
“醫生,我兒子到底怎麽了?”李母滿眼的擔憂。
老醫生搖搖頭,“說實話,我從業幾十年,至今為止也沒有碰到過這種怪事情,總之,分兩步走,一是驗血,看看有沒有指標不正常,二是化驗,看一看這些鱗片到底是什麽東西。”
拿著診療單,三人出了醫療室,李父跑去交錢,李母帶著李寶瑞朝著抽血的窗口走。
走去抽血窗口的路上,李寶瑞不時的看一眼自己老媽臉色,此時此刻,李母的臉上充滿了愧疚。
“媽,不要太擔心了,我感覺身體目前沒什麽問題。”李寶瑞安慰了一句。
“怎麽可以不擔心呢,你身上可是長出了鱗片啊!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萬一,萬一……我跟你爸還活不活了!”
李寶瑞感受到了濃濃的母愛,也明白自己老媽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目前的情況確實蠻糟糕,人身上長鱗片,這絕對是怪症,也意味著現今的醫療技術很難起到作用。
排隊、抽血。
抽血並沒有什麽感覺,李寶瑞每年都要體檢。
抽血過後,
李寶瑞跟著年輕的女性護士走進了一間滿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護士先是消毒,然後開始用同樣消過毒的鑷子拔鱗片。 “稍微忍忍,可能會有點痛。”
李寶瑞點點頭,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雖然看不到,但是李寶瑞能夠感覺到,護士用冰冷的鑷子夾住了他的其中一片鱗片,一點點開始用力。
疼痛逐漸從輕微變得強烈,李寶瑞的臉上出了不少冷汗,“好,好了嗎?”
“拔不下來……”
女護士放緩了力道,她已經用了極大的力氣,李寶瑞背部的大塊皮膚出現了扭曲,再繼續用力,女護士擔心等下自己撕下一塊肉下來。
這鱗片看著薄,但似乎已經深深的扎根於李寶瑞的體內。
護士停了手,李寶瑞一下子放松,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
護士走到李寶瑞左側,那裡的桌子上,放了不少器具,從上面拿起一把刮刀,護士開始消毒。
“……”
李寶瑞看著女護士消毒,眼神有些發虛,他覺得自己這會兒就是條任人宰割的魚。
片刻後,女護士再次站到李寶瑞身後,“忍忍啊。”
刮刀無情的落在了李寶瑞腰窩處的鱗片上,女護士沿著鱗片的外側切了個正方形,一共下了四刀,這一次,成功的從李寶瑞身上把鱗片弄了下來。
護士很專業,除了刮下來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薄薄的鱗片,沒有造成太多的傷口,她手腳利索的消毒包扎。
李寶瑞因為強烈的疼痛刺激的渾身緊繃,要不是為了面子,他已經大叫出聲。
痛,太痛了!
“這幾天以擦洗為主,傷口不要碰水,等長好了再說。”
“好,好的。”
女護士把鱗片放進一個盛著透明液體的塑料小圓筒內,李寶瑞腳步發虛的走出了房間。
門口李母一直在等待,見到人出來,連忙過來攙扶。
李寶瑞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是很痛,但也沒有到行動不便的地步,但是考慮到老媽目前的情緒不穩定,他也順從的讓其扶著走到椅子上坐下。
沒過多久,李父從通道的另一頭走了過來,李母鼻子抽了抽,不滿的瞪了一眼,“又抽煙!”
李父笑了笑,什麽也沒說,坐在了李寶瑞的另一側。
幸福家庭的秘密守則,不要和老婆頂嘴。
三人坐在一起,開始了等待,現在他們可以做的也就是等待了,等待報告出來,然後拿去給老醫生看,由於是急診,平常動輒幾個小時的化驗時間被縮短了許多。
“點個夜宵吧爸,我有點餓了。”
李寶瑞摸了摸自己有些乾癟的肚子。
在決定和父母說出自己身上異常的時候,李寶瑞對這一刻就已經有所預見,所以他晚飯壓根沒吃多少!
李父點點頭,拿出手機,“你想吃什麽?”
“肯德基。”
果不其然,這次吃垃圾食品提議沒有受到一絲的阻撓,他爸什麽也沒說,直接點了個全家桶。
“還要蛋撻和薯條。”
李寶瑞雙眼亮晶晶。
李父斜了李寶瑞一眼,“別得寸進尺啊。”
雖然是這麽說,他還是把李寶瑞說的點了進去。
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後,肯德基送到,李寶瑞心滿意足的吃完,等他吃完沒多久,兩項化驗的結果也出來了,拿著報告,三人去找了老醫生。
夜間的急診依舊忙碌,老醫生看了兩個病患後輪到了李寶瑞。
拿著李寶瑞的報告,老醫生認真看了片刻,隨後目光凝重的看向李寶瑞:“從目前的報告來看,你的血液檢測結果沒有任何問題。”
“這是不是說我兒子沒問題?”李母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老醫生情緒沒有太大起伏的笑了一下,“正常人身上可不會長鱗片。”
說話間,老醫生拿起了鱗片的化驗報告,看了片刻,老醫生看向了李寶瑞,“對比結果顯示,你身上的鱗片和資料庫內現有的數據都不匹配,也許是因為現有資料庫不夠全面的關系。”
“那現在怎麽辦?醫生。”李父問道。
老醫生搖了搖頭,“我的意見是去首都,那裡有最先進的醫療手段和最前沿的技術。”
李母想要說什麽,李父擺了擺手,三人走出了就診室。
站在通道內,李母抿著嘴,一臉擔憂。
“我現在就看機票。”
“嗯,我跟在首都的同學聯系一下,讓他幫忙打聽一下,哪個醫生好,還有單位請假和學校請假。”李父道
“爸,你這樣請假扣不扣工資的奧?”李寶瑞笑著說了一句,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李父摸了摸李寶瑞的頭,“你的健康最重要。”
拿著一堆單子,一家三口準備回家,李寶瑞覺得看了個寂寞,他依舊不知道自己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周壯壯也要去首都,說不定他們可以組個隊?
思緒發散,李寶瑞和父母來到了醫院門口,剛到醫院門口,李寶瑞就被不遠處道路上的聲音吸引。
馬路上,一排亮著警燈的警車正“嗚哇嗚哇”的疾馳而來。
李寶瑞下意識的停了腳步,他身旁的李父同樣如此。
李母不滿的看了兩人一眼,“都什麽時候了還湊熱鬧!”
“都這個點了,早點回去晚點回去都差不多了。”李父的視線隨著警車移動。
“是啊是啊。”李寶瑞附和。
李母拿自己老公和兒子沒辦法,只能自己生氣著開始看機票。
沒過多久,一輛輛警車開到醫院門口,一個個武裝人員從上面走了下來,他們帶下來了五個人,兩個小女孩,一個老婦人,一個中年婦女,她們被放在擔架上抬了下來。
四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她們身上有不少地方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最後一個下來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的雙手被手銬銬住,一左一右兩名武裝人員將其按壓,即使這樣,這個中年男人依舊在劇烈掙扎,頭部猛烈轉動,張著嘴巴,凶狠的朝著左右咬過去。
四人的慘狀讓李寶瑞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 從五人的人員構成以及面貌的相似程度來看,他們是一家人,而讓李寶瑞害怕的是,中年男人之外的幾人身上被撕咬,導致皮開肉綻的痕跡,也許是那個顯得很瘋狂的中年男人造成的!
這個中年男人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發了瘋,突然攻擊了自己的家人……
武裝人員、傷患、發狂者,一行人匆匆從李寶瑞三人身旁走過,路過李寶瑞身旁,發瘋的中年男人有一瞬間安靜,隨後更加的瘋狂,大力的開始掙扎,那兩名武裝人員險些控制不住。
“閑雜人等立刻離開!”
一名武裝人員大喝。
如此近的距離,李寶瑞看清楚了中年男人的臉,中年男人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為本身的疾病,臉部下半部分朝前凸出的很明顯,他的臉上有密集的黑痣,黑痣上長著許多黑色毛發,他的門牙齙牙的厲害,嘴巴一張一合間牙齒碰撞,發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音。
老鼠……
李寶瑞腦海裡第一時間想到了這種生物。
幾秒的功夫,他們衝進了醫院大門,門口只剩下了李寶瑞一家子,以及同樣剛好出來,撞上這一幕的其他就診人員。
“呼……這人是神經病?”
“感覺像,但是不應該啊,病的這麽嚴重了還住一塊?”
“也許之前不嚴重,所以住一塊,然後現在一下子嚴重了?”
“這一家子也太慘了……”
周圍的人在低聲談論,李寶瑞一言不發,低著頭跟著父母朝停車場走。
他如屢薄冰,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