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面無表情,見和宇的目光掃了過來,反而左顧右看,似乎此事與自己毫無關系。
然而和宇卻沒打算放過他,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看著他。
看的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隻好伸起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裝作疑惑道:“這位公子,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和宇輕笑一聲,心道,你還敢在我面前裝蒜,他輕輕說道:“若不是閣下,莫非是閣下旁邊的哪位?”
此話一出,剛才還圍在中年男子身旁的幾人,頓時做鳥獸散,邊走,幾人口中還嘟囔道:“你這廝離我們遠點,一人做事一人當,休要扯到我們身上.”
這一下,周圍的人全走完,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站在那裡,他再也不好意思裝蒜,美人在側,他也不好直接發飆,只能勉強露出一絲難看的笑臉解釋道:“剛才在下口出狂言,不過是一時玩笑話,還望公子不要介意。”
“玩笑話?”
和宇聞言,冷笑一聲:“在下運氣好,進了便是玩笑話。”
“那若是在下沒有進,你是不是又要當著眾人的面,嘲笑在下?”
“到你嘴裡,怎麽都有理了?”
中年男子見和宇依依不饒,不由面色也難看了起來,語氣生硬道:“那和公子有何指教?”
“莫非還能真讓我把箭吃了?”
和宇笑了笑,一臉輕松道:“不吃箭也可以,本公子聽見你說話,便心煩意亂,勞煩閣下就此離開。”
“此事便作罷!”
中年男子面色一變,此時他若是離開,不但花魁娘子的便宜佔不到,這臉面也就全丟盡了,還怎麽在江州混?
況且,和宇不過是個六品修士,竟敢在自己面前叫囂!
見兩人此時吵得有些僵了,花魁娘子連忙站了出來,充當和事佬道:“兩位客官都不要吵了,都是奴家的錯,小翠,取十二兩銀子來,送崔老爺離開。”
她此時,已經算是給夠了中年男子的臉面。
江州水運昌盛,此人名叫崔宗璜,乃是江州漕運幫派黑龍幫的三號頭目,平日裡欺行霸市,橫行無忌,也算是江州地下的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花魁娘子也不願意得罪他,但此時,崔宗璜不佔理,他若不離去,只怕和宇會不依不撓。
而將這十二兩銀子還給崔宗璜,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然而中年男子此時脾氣上來,卻根本不領她的情,自己好歹,也算是江州有頭有臉的人,豈能此時退縮。
不爭蘿卜爭口氣,他此時已經吃定了,和宇不過是一個外鄉人,在江州,並沒有多大的實力。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他一個毛頭小子,能耐我何?
他眯了眯眼,冷冷道:“若是在下不吃箭,也不離開呢?”
“給臉不要臉!”
就在此時,和宇還未說話,一邊富家公子打扮的王陽身形如鬼魅一般閃動,便來到了中年男子面前,接著手起掌落,左右開弓,“啪啪”兩巴掌,扇的中年男子眼冒金星,臉頰頓時浮腫了起來。
“你”
崔宗璜指著王陽,想要開口叫罵,卻想到對方輕易扇自己兩耳光,而自己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實力定然遠超自己,不由將口中的汙言穢語憋了回去。
“滾!”
就在此時,柳聖雙眼瞪了崔宗璜一眼,接著大聲罵道。
說來也奇怪,剛才還硬著頭皮也要留在這裡的崔宗璜,聽到此言,真的頭往地上一趴,整個身體縮成一個圓球,向著酒屋之外滾去。
一時間,叮叮咚咚,撞倒了酒屋中的不少東西。
婢女小翠剛拿著銀子過來,準備還給崔宗璜時,卻突然看到腳下一道黑影滾過,差點一腳踩到了黑影之上。
而她轉頭一看,卻已經看到崔宗璜化作的圓球,此時已經滾出了酒屋,向著院外跌跌撞撞地滾去。
“崔老爺”
婢女小翠追了出去,卻也追不上身負武道修為的崔宗璜翻滾速度,眨眼間,便已經撞爛了小院的門檻,向著教坊司外滾去。
婢女小翠見實在追不上,隻好作罷。
見到這一幕,酒屋中的眾人面色一緊,噤若寒蟬,此時才發現,這王陽與柳聖兩人,居然是兩個隱藏高手。
再也不敢胡言亂語。
花魁娘子見狀,連忙走出來活絡氣氛,三言兩語,便逗的眾人笑逐顏開,將剛才的陰影驅散,酒屋之中,重新響起了笑聲。
花魁娘子見氣氛活躍了起來,連忙繼續組織接下來的遊戲:“既然三位公子都中了兩支箭矢,那便請三位公子再比一次,一決勝負。”
王陽與柳聖兩人聞言,輕輕點頭,表示認可。
“暮顏姑娘,在下還有一支箭矢,還未投。”
然而就在此時,一旁傳來了和宇不和諧的聲音。
“呃倒是奴家忘了。”
花魁娘子連忙解釋道,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實際上,她當然記得和宇還有一支箭,但不過借此機會,賣王陽與柳聖一個面子。
本來她以為,王陽與柳聖幫和宇解了圍,趕走了崔宗璜,和宇怎麽說,也應該表示一聲下感謝,或者順水推舟,讓三人站在一個起跑線上。
誰知道,這個冤家竟是個榆木腦袋,完全不領情。
王陽與柳聖也是面色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隨即表現的很大度,同時開口道:“按照規矩,本應如此,請和公子再投一支。”
見兩名當事人都沒說什麽,花魁娘子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也接著說道:“既然如此,便請和公子轉身,再投一支。”
和宇輕笑一聲,也沒有再說什麽,拿著一支箭矢,重新轉過了身去。
轉身的同時,他的手高高揚起,一支箭矢直接從他的手中丟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瓷壺落去。
“這一支,很準啊!”
圍觀的眾人,竊竊私語,這支箭矢,看弧線和力度,應當剛好能落到瓷壺之中。
看來,和宇能夠進兩支,也不完全是運氣,還是有幾分實力的。
而一旁的花魁娘子,眼中更是異芒閃動,看著和宇,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站在遠處的柳聖和王陽,看似對和宇的投壺並無關注,實際上,柳聖嘴唇輕動,言出法隨:“瓷壺左移一寸。”
柳聖早已看的真切,和宇投的的確很準,按照軌跡,正好落在瓷壺的中間。
但只要瓷壺向左挪動一寸,便剛好撞在瓷壺的邊緣,落在外邊。
而此時外面天色已晚, 瓷壺所在之處,只有兩個燈籠照明,本就昏暗,再加上眾人不得使用神識,而他的言出法隨,瓷壺在眾人眼中,就像是從未移動過一般。
同一時間,對面的王陽,手指微動,遙遙彈向半空中正急速下落的箭矢。
箭矢箭頭微微一偏,墜落的方向已經發生了偏移。
不過以他的實力,眾人根本看不出來。
箭矢飛快下落,很快便接近了瓷壺。
柳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待會兒三人決戰,他要拿出壓箱底的功夫了。
王陽也是嘴角微微一揚,胸有成竹,只等花魁娘子宣布結果。
和宇面無表情,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箭矢終於結束了空中的滑行,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