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草部,開始登記靈材。
今日底下長生殿送上來的靈材不算多,一個時辰後,何平安就已經把今日的工作完成,剩下的時間便可以盡情的摸魚。
大玄朝沒有雙休日,更沒有勞動者保護法,若非一天的工作還算輕松,不知道會有多少過勞死。
楊慶走了進來,氣勢略微有些衰敗,坐在桌案旁,一言不發,往常每日必看的邸報也沒了心情。
看來在剛才的唇槍舌戰之中,雖然表面上贏了,內心其實已經千瘡百孔。
何平安站了起來,覺得有必要安慰安慰老楊大人。
“楊大人,其實外人的話,您不用太在意。”
楊慶抬頭斜瞄了他一眼,心說,你這廝要表達啥。
何平安繼續說道:“在我們老家,其實很多人都和您一樣,尊敬夫人,疼愛夫人......”
“但,這絕對不是懼內!”
楊慶有了一絲興趣:“你們老家那裡的男子都這樣?”
“嗯,大多數是這樣的。”
“他們還有一個特殊的稱呼,特別好聽。”
“叫什麽?”
“火巴(pa)耳朵!”
“什麽意思?”楊慶很有興趣的問道。
“火巴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火燒的很大很旺。”
何平安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意為疼愛夫人的男子,運勢就像火一樣,越燒越旺,鴻運當頭、否極泰來。”
“真的如此?”楊慶眼中一亮。
“大人不見,前朝文帝,就是因為疼愛獨孤皇后,所以得的天下。”
“還有本朝千年之前,房首輔不也是疼愛夫人,平步青雲的嗎?”
何平安說的文帝,乃是大玄前身的皇朝,名叫大乾,僅僅立國三百余年,換了兩任君王,便天降大難,皇朝崩塌。
大玄九州,陷入了一片混亂,諸侯混戰,妖魔亂世,百姓民不聊生,屍橫遍野。
後來大玄太祖橫空出世,以一己之力,逆轉乾坤,將所有諸侯一一擊敗,建立大玄,迄今為止,已經一千五百余年。
至於本朝房首輔怕夫人,更是出了名,連聖上賞賜的美人都不敢要。
“原來疼愛夫人還有這等好事,你小子不錯。”
楊慶撫掌大笑,對著何平安連連點頭,明顯是已經接受了他的理論。
“這本來就是好事,疼愛夫人,何錯之有。”
“大人記得,以後別人再說您懼內,便在心中默念耙耳朵,自然就不會生氣了。”
何平安對耙耳朵著重提醒,卻沒有告訴他,世上這麽多怕老婆的,但是出名的也就那麽寥寥幾位。
不過大玄沒有幸存者偏差的理論,想來楊慶也無法識破。
楊慶連連點頭,卻暗暗下定決心,等會兒下值,便要去向剛才與自己爭論的石部主事好好普及下耙耳朵的道理。
可是他又轉念一想,疑惑的問道:“平安,不對啊,那為什麽我堂堂探花,這麽多年還是這小小的草部主事?”
何平安早知道楊慶之前的歷史,因為大放厥詞,抨擊朝政,樹立仇敵太多,所以被言官瘋狂攻擊,堂堂探花本是翰林院編修,最後卻淪落到一個小小的草部主事。
其實這不是關鍵,最重要的還是惹惱了嘉明帝。
否則柳聖雖然已經致仕,但聲明遠揚,人脈還在朝堂,按道理保住他不難。
所以他心中早有腹稿,煞有介事的問道:“大人是何時開始真正疼愛夫人的?”
“這.......?”
楊慶欲言又止,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與夫人成婚近百年的血淚史,但若要說何時真正開始疼愛夫人,還真無法說起。 剛剛成婚,自己當然是以振夫綱為己任,抗爭多年,奈何實力不如人,漸漸的屈服在夫人的淫威之下。
但那不是真正的疼愛夫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近幾年,一方面歲數大了,沒有以前的銳氣,另一方面,自己好不容易修到儒道四品,夫人卻已經突破武道三品,還是被壓的死死的。
眼看突破三品無望,既然無法反抗,便只能學會享受。
何平安看楊慶的神色,便知道他說不出什麽,笑道:“大人,天道無情亦有情,但需要真正的去接受,享受疼愛夫人的過程,氣運才會增加。”
“原來是這樣。”
楊慶思索片刻,似乎還真是如此,心結放下,頓時輕松了不少,看著何平安又順眼了不少。
“平安真乃吾之肱骨。”
“都是楊大人自己頓悟,我不過是提供了億點點微不足道的建議!”
何平安順勢一記彩虹屁丟了過去。
“平安,叫楊大人太生分,以後叫楊哥就行。”
楊慶站了起來,重重拍了拍何平安的肩膀,很是欣慰。
一旁的韓力聽得耳朵都直了,這,還能這樣......
自己可是給楊大人端茶倒水,送了三年多的早飯,偷偷請了多次麗春院,稱呼這才換成楊哥。
何平安才來了三天,便儼然成了楊慶的左膀右臂。
甚至比自己還受寵一些......
不行,我得出去靜靜......
韓力憤然起身離開,正好給關系正急劇升溫的兩人創造了更多空間。
“楊哥,屬下正好有一事相求。”
何平安可不是見好就收的人,既然氣氛都到這了,提點要求,不過分吧。
“平安你盡管說,只要老哥能幫的上忙。”
楊慶顯然正在興頭上,腦海中已經開始浮現石部主事在自己腳下頂禮膜拜的畫面。
“是這樣,屬下在試藥司十年,結識了幾個朋友,有一名女子現在已經在試藥司待了八年多,看能不能讓她提前出來......”
“女子?”
楊慶臉上露出了一絲男人才懂的笑容:“你小子不錯啊,在試藥司裡面都沒有閑著。”
何平安乾笑兩聲,也不解釋, 否則反而越描越黑。
楊慶思索了片刻,接著說道:“提前一年出來也不是不行,不過這事情有些難辦,而且出來以後,就沒有官身了。”
聽到他一句話便把零頭抹掉,何平安就知道有戲,連忙說道:“沒有官身不打緊,反正也是個女子,屬下準備讓她回去重操舊業,將家裡的藥鋪開起來。”
“若是這樣,我去監察司幫你問問,試藥人的賣身契都在他們那裡,還得從他們那著手。”楊慶在心中盤算,該去找監察司的哪個人,好像都被自己得罪的差不多了......
“理該如此!。”
何平安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屬下昨日回了一趟家裡荒廢的藥鋪,將藥鋪收拾了一下,剛好找到了父親當年藏的五十兩銀子.......”
見到何平安準備掏出銀兩,楊慶連忙將他的手按住,打斷道:“胡鬧,我是那種人嗎?”
“咱們自己兄弟,這個忙,老哥幫你就是。”
“楊哥,這銀子不是給你的!”
“呃......”
楊慶有些尷尬的將手收了回來。
何平安順勢從懷中將銀子掏出來,塞到他手中:“楊哥您去監察司,肯定免不了要打點監察司的大人們,總不能空手而去。”
“這點銀子主要是孝敬他們的。”
之前那名胡校尉不知道什麽原因,已經從門崗上調離,下放到了冀州長生殿,所以那條路走不通了。
若非如此,何平安實在是不想找楊慶,誰不知道他出了名的朋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