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霄說:“所以很多人堅持不下來。跟我一起參加訓練營的，有好幾個已經離職了。”

　　蔣光耀說:“是吧?這幫研究生扔到外省地市還不一樣要低三下四，哪有在五道灣寫字樓裡舒服?做資本市場的弄潮兒，敲敲鍵盤就年入百萬，這種生活我也想過呀。雲霄你以前不是做證券的嗎?你應該很清楚啊。“

　　林雲霄說:“我是沒趕上好時候。自己選的路，含淚也得走下去，你說呢?”

　　蔣光耀說:“堅持看看吧，實在不行再撤。我寶山的房子快要裝好了，到時候請你過去玩。”

　　林雲霄說:“蔣哥厲害啊，買了多大的?”

　　蔣光耀說:“一百一的，二手房，一萬多。你也可以考慮一下。”

　　林雲霄說:“沒錢呐。”

　　蔣光耀說:“你讓家裡湊點首付，先上個車，反正公司交的補充公積金挺高的，你不用也是給有錢人做貢獻。再說房價上漲的速度肯定要超過加薪的速度。”

　　林雲霄說:“你說的是，我考慮得太少了。”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返回東方市，眾人各自回家不提。

　　林雲霄這個周末又只有半天跟女朋友度過。兩個人逛逛街，吃吃飯，回到衡山路房子，偎在沙發裡看湖南衛視。

　　徐佳寧說:“誒，你上次錄的相親節目怎麽還沒播啊?”

　　林雲霄說:“好像是下周五。我看別人在群裡說的。”

　　徐佳寧說:“什麽群?”

　　林雲霄說:“就是那天參加錄製的人搞的一個群。”

　　徐佳寧說:“噢，你們還有聯系啊?那我下周五要把它錄下來。”

　　林雲霄說:“明天我們跟趙凱吃個飯吧?他好像回來開年中會了。”

　　徐佳寧說:“我們倆一起嗎?不會難為情嗎?公司又不鼓勵內部談戀愛，我覺得咱們最好低調點。”

　　林雲霄說:“你說得對，是我想簡單了，那我自己跟他吃。”

　　徐佳寧說:“嗯，替我帶個好兒。”

　　第二天，在拉圖餐廳，林雲霄和趙凱見面了。兩個月沒見，趙凱完全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國字臉多了一點弧度，兩頰堆起嫻熟的笑容，一看就是長期搞客戶工作的。

　　林雲霄說:“你好像長胖了一點。”

　　趙凱說:“唉，天天跟客戶喝酒。小徐怎麽沒來?”

　　林雲霄說:“好像部門臨時有點事，她讓我跟你問好。”

　　趙凱說:“你們這對帥哥美女在一起，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天經地義。將來修成正果了，也是咱們那一期的佳話了。”

　　林雲霄說:“還早，還早。我這天天出差的，修不修得成還難說呢。”

　　趙凱說:“都說霄哥你為了小徐回去就把前任踹了。”

　　林雲霄說:“這特麽誰瞎說的?你跟他們澄清一下。我跟前女友還真是因為京木這特麽天天出差的破工作才分手的。她那會兒腿摔傷了走不得路，我又不敢跟老板請假，星期一就去湖南，等我周末一回來，女朋友已經被人撬跑了。我是被甩的！我是受害者！”

　　趙凱瞪大了眼睛:“還有這樣的事?那看來是謠傳。不過你這屬於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的福氣還是大的。我女朋友也來東方市了，看來平時也得盯緊點兒。”

　　林雲霄說:“你不是在浙江嗎，每周回來不就得了。我上個月有三周是連續出差，二十多天都呆在長沙。

項目是做成了，但也不算自己業績呀。還有個新項目也被掛在別人名下了。天天白忙活，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趙凱說:“學徒都這樣的，我給小老板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個項目了。這些老油條天天喝兵血。他跟客戶唱K唱到兩三點，半夜發短信問我報告寫完了沒。尼瑪！你導師還行吧?”

　　林雲霄說:“我覺得我跟沒有導師一樣。他基本撒手不管，連流程都不教，自己長期在別的省。”

　　趙凱說:“我們老板有句名言，叫京木的文化是大糞文化，新人好比一蓬小麥，一瓢大糞澆上去，要不就燒死，要不就長得挺好。霄哥你城裡人可能沒見過，在我們農村，冬小麥開春施肥不能下得太多，太多了植物就爛根了，就燒死了。他啥意思呢，就是現在給你的壓力是對你的考驗，也是幫助你成長。 我感覺我現在都沒融進去，老板對新人很無所謂，你活不活得下來是自己的事，能熬下來咱們再談。一部的劉俊凱不是走了嗎?受不了。還有方小均，跟我不是一個業務部嗎，今天上午碰到他，還沒拿權限呢，老板天天拿鞭子抽他，愁得一臉褶子。”

　　林雲霄說:“那天沈濤給我打電話，他在一部跑成都周邊，頂頭上司是個女的，常駐成都，平時不怎麽來東方。他們區域業務非常好。”

　　趙凱說:“這小子挺會討女孩子歡心的，有個女老板，那日子輕松了。再說，一部那都深耕多少年了，從咱們給GE當代理算起得有七八年了吧。那客戶基礎，那渠道網絡，誰不眼紅?”

　　林雲霄說:“你們二部也不差啊，收益率那麽高，我看財務講的PPT，你們平均要到15個點，太牛逼了。”

　　趙凱說:“民營嘛，價格是高點，但期限短金額小，做得還特別累。我倒是想做點學校醫院，問題是浙江也沒有啊。我們部門有個胡志強在你湖南，你倆沒碰上吧?”

　　林雲霄說:“還沒認識過。改天你給引薦一下，要是他做學校我可不樂意啊。”

　　趙凱說:“放心，應該不會的。部門老大說了，要在細分賽道裡做大做深，不要貪大求全。我估計我們風控都不會評學校項目。”

　　林雲霄說:“評學校又有何難?比你的印刷廠豈不容易百倍?”

　　趙凱說:“公司不是提倡金融加產業嗎，項目經理要比金融的人更懂產業，比產業的人更懂金融，我估計將來肯定會越來越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