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了,就會害怕床頭的充電器,這都是從那次行動開始的。被挑選成為滅口行動的執行人之一,我想這是對我的進一步信任吧。
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辦法,在自身待在房內的情況下,掛好了門外的鎖,我們光開鎖就搞的滿頭大汗,時間在不斷流逝,沒人耽誤得起。
當鎖被成功摘下,我心裡居然湧出一股成就感,事後我才覺得那也許不是好兆頭,我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溫水煮青蛙式的腐蝕我的本性。
最近壓力太大了,這份工作讓我時刻緊繃著,幾乎沒機會放松,我需要去找我的兄弟坐坐,他在城裡開了一家心理診所,但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那種坐在椅子上破案的偵探,白道裡遠近聞名
我提前打去電話和他約好了時間,所以我走上樓,理所當然地推門要進。
鎖了。
緊接著裡面就傳來叫罵和一些碰撞聲音,我聽清了其中一句:“你他媽敢叫來警察?”
有那麽一瞬間我都錯愕了,他們怎麽知道我是警察,但顯然這是一次微妙的誤會,只是誤打誤撞地道破了我的身份。
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很簡單,我假裝沒聽見他們的話,輕輕敲了敲門:“請問這裡是心理診所嗎,有李先生的外賣。”
這種話當然不會讓他們放低戒備,他們派了一個人來開門,估計是從貓眼裡看了看我,因為我聽見腳步聲逼近,在門後停了,接著門開了一條縫隙,裡面的人衝我伸手,我遞上了帶來的幾罐啤酒,轉身就走。這種時候,我越防備,越會引起他們防備,這會讓他們的效率大大減慢。
當然,我不可能真的離開,只是到樓下找了家便利店,坐在門口大嚼三明治,等待那些人下來。
前台小哥幫我熱了熱,直到我吃完,大約過去了十分鍾,終於看見一幫年輕人下了樓,他們提著不透明塑料袋,騎上幾輛車遠去。
等我再走上樓,推開診所的門,李先生正忙著呢,他看見我進來,又看了看四周亂象,索性也不收拾了,開了罐酒,靠上了他的椅子。
“怎麽今天有空?”
他還是那樣直接,坦率,但這種作風也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想來也沒必要,來這裡的人通常只需要被他看透,而他也正是這麽做的,所以他的下一句話就是……
“你怕了?”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死去的張雲聊到唐嘉婧,美女讓空氣裡的悲哀氣氛瞬間衝散,李若幾乎瞬間就興奮起來,向我展示最近的業務。
“有個賭鬼的老婆讓我調查她丈夫是否出軌,而她的丈夫偷偷跟來,向我承諾了一筆不錯的報酬,要我穩住他的愛妻,因為他確實有些不乾淨。最後還有一個人渣要我汙蔑他女兒的清白,這樣他就能霸佔女兒的房子。”
他好像喝醉了一樣念叨,沉浸在回憶裡。
“原本我只要串一串線,就能讓他們互相滿足,事後我再去賣賣老臉,告訴那個女人我調查錯了,她的丈夫並沒有外遇,但是那個賭鬼不肯付我錢,所以一切都變了,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我本人的正義感,最後我沒有去汙蔑那個人渣的女兒,也沒有包庇那個賭鬼。”
他說完這些就像真的醉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我想起身扶他去休息,但他撐起了腦袋,又開始了。
“人們大多看見我是個正直,完美的偵探,但是每件委托都帶著不同分量的利益,它們互相糾纏,這才是真相……利益夠大,你也可能成為雙面臥底,而我會成為最大的泄密者。”
他終於還是倒在了桌上,臨別的最後一句話是……
“如果我真的變了,你會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