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地道
  帝都，寅時。

  此時的夜色愈發深沉了，玉輪被天際厚重的烏雲所掩蓋，黑暗如濃霧般將外城淹沒，只有四面城牆處會爆出一朵朵的煙火，是黑夜中僅存的幾道微弱光明。

  但這微弱的光明往往在持續了片刻後，就被一支騎隊用鐵蹄踏為一灘血色的泥汙，然後，焰火消退，騎隊帶著滿身血腥離開，隻留下身後那片很快被黑暗填埋的一地屍骸。

  “止！”

  騎隊在徐嶽的命令下勒馬而停，戰馬駐足，騎士肅然，只在瞬息之間，整個騎隊從極動的奔襲狀態，轉變為了宛如雕像般的極靜，在暗沉的街道上，只有那絲絲縷縷從戰馬口鼻中噴出的火星，散發著些微弱的光芒，映照在滿是劃痕裂口的森寒鐵甲上，帶出一抹鮮豔的紅。

  此時徐嶽他們已經圍繞著外城圍牆碾壓了整整兩圈，把原本喧鬧的帝都硬生生殺回了一片死寂之中，安靜的仿佛整個帝都能聽到那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

  現在外城還能幸存著的契約者，只剩那些一直躲藏起來的家夥，至於囂張的，急切的，和自作聰明的那些，現在應該已經在排隊喝孟婆湯了，其中比較強大的部分則在徐嶽心靈空間的八角擂台裡打拳擊。

  徐嶽抬頭看了看天色，估摸著離日出還要不到三小時，他要在天亮前解決這一切。

  “曼德爾，將騎士團分為三隊，各自分派一方，搜索帝都內所有清醒著的生物，遇之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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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爾羅，你留下來跟我，我們兩個負責清理西側。”

  徐嶽交代完，取出三顆饗火珠丟給曼德爾，繼續說道：“這東西分給每個隊伍，如果遇到無法對付的家夥，捏碎它。”

  “是，長官。”

  身後的騎兵快速散開，帝都太大，如果整合為一隊的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分為四隊則效率會提升許多，反正現在契約者數量幾乎被殺絕，威脅度大大降低，二十余騎為一隊的騎士團，完全可以應付得來。

  待騎兵走遠，徐嶽才轉頭看向緊隨在身後的艾爾羅。

  “艾爾羅，開始吧，看看帝都內還有多少老鼠。”

  “是，薪火長官。”

  艾爾羅點頭稱是，隨後閉目，淡淡的白色波紋以他為中心開始向四面擴散開來，作為沉睡神殿的牧師，他們對於夢境有著獨特的感知，能催眠全城的平民進入夢鄉，自然也能探查一定范圍內沒有入夢的生物。

  幾秒後，閉目感知的艾爾羅睜開雙眼，手中法杖指向西南方向。

  “長官，這邊一公裡外，有三名。”

  “出發。”

  四分鍾後，外城內的一處民居轟然爆炸。

  兩個人影被爆炸的氣浪從民居中吹飛，重重落地，在街道上翻滾了許多圈後，才狼狽地起身，抹去嘴角的鮮血，兩人看向身前那間在火焰中不斷崩塌的房屋，目光中全是驚恐。

  “這麽猛烈的爆炸，應該炸死他了吧？”

  “不管有沒有炸死，先跑再說，你還想進去看看有沒有爆猩紅卡不成。”

  聽見同伴的疑問，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沒好氣地應了一句後，就翻身而起，狂奔著向後方跑去，那模樣好似後面跟著一隻洪水猛獸一般。

  後方還坐在地上的契約者眼中泛起一絲貪婪，但在回想起房屋中那人一擊將隊友打成肉糜的力量後，眼中的貪婪快速被恐懼所替代，渾身打了寒顫後，他也快速跟上，連滾帶爬地向已經跑遠的同伴追去。

  “喂，等等……”

  話音未落，呼喊的聲音被一聲尖嘯撕碎，契約者身後傳來致命的危機感，可還沒來得及反應，他胸口處已經爆出大片的血肉碎骨，一柄方天畫戟徑直穿透胸膛，帶著飛濺的血花斜插在前方的大理石板上。

  “嗬……嗬嗬……”

  街道上，契約者低頭看著胸口處那個血肉模糊的大洞，口中掙扎著想說些什麽，可渾身的力氣好像都從這個洞裡伴隨著破碎的內髒一同流了出來，他嚅囁著吐不出半個音節，只能身形軟倒，膝蓋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再無聲息。

  遠處，正在逃跑的另一名契約者聽到後方的動靜後，轉頭看去，只見隊友在血泊中跪地垂首，身前正斜插著一柄滿是血漬的方天畫戟，他瞳孔猛地一縮，然後連忙提速，發瘋似地奔逃了起來。

  “咻！”

  耳邊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破空聲，本就是驚弓之鳥的契約者快速捏碎手中的玉佩，橢圓形的能量罩瞬間成形，但在飛來的那束紅光面前，也不過阻擋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被紅光徹底洞穿，淒厲的慘叫聲傳開，男子抱著大腿摔倒在地，上面正著插著一支布滿著火焰紋路的金屬長箭。
    劇烈的痛楚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幾息時間，男子腿上的痛楚褪去，變為麻木，他驚恐地看著自己冒著熱氣，泛著油脂，甚至已經可以聞到淡淡肉香的大腿，他發現自己的大腿，好像……已經熟了。

  驚恐之余，他伸手抓向腿上的那支箭矢，可手掌剛觸碰到箭身，滋滋作響的烤肉聲便從手上響起，大腿周圍開始出現碳化的跡象，整支箭矢在觸碰的瞬間變為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炙烤著所有與之接觸的血肉。

  吃痛地松開手，男子看著下身，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翻手取出一把短刀就朝大腿剁下，鋒利的刀刃劃斷肌肉骨骼，斷腿被拋飛，卻沒有哪怕一滴血液冒出，斷面處只有白色的熟肉上滲出的金色油脂。

  “我投降，我……”

  處理完斷肢，自知已無法逃脫的男子果斷大聲投降，話說到一半，又是一束紅光閃過，這次箭矢從口腔貫入，顱骨炸裂，屍骸落地。

  待兩人相繼死亡後，徐嶽才這從熊熊燃燒的房屋中走出，金紅色的烈焰燎過銀色的肌膚，卻不曾留下任何痕跡，平淡地跨過街道中心呈跪伏狀的屍體，紫色火焰升騰中，屍體快速消失，徐嶽拔出地上的長戟，抖落掉戟上沾染的血肉後，他看向角落處的一片陰影。

  “艾爾羅，繼續吧。”

  “是。”

  陰影處，艾爾羅牽著戰馬從黑暗中走出，正準備閉目感知時，卻又被徐嶽叫住。

  “等等！”

  製止住艾爾羅，徐嶽抬頭看東側的方向，那裡有一顆饗火珠被觸動了。

  “走，先去那邊支援。”

  兩人翻身上馬，朝著東面的方向急促而去。

  …………

  邊城東面，一座靠近城牆的小院內，爆炸的火光和璀璨的聖光此起彼伏的在院落內炸開。

  現在整座小院的圍牆已經被摧毀殆盡，披著聖光的騎士們一次次地向著小院中心處發起衝鋒，但每次的衝鋒都被一隻咆哮的巨熊和一面巨大的塔盾擋下，然後再被猛烈的炮火逼回。

  領頭騎士的目光躍過前方的巨熊，看著位於庭院中部，那個幽深不見其底的深坑，心底越發焦急，那個東西可能正在通向外牆，可對面的防禦實在太過堅挺了，他們缺乏足夠的攻堅能力，數次衝鋒後都沒得到什麽有效的成果，屢屢被打退，對面也不貪功冒進，就死死的守在坑洞左右。

  ‘希望薪火長官及時趕來吧，不然真的有可能讓對面給逃了。’

  腦中泛起思緒，他領頭騎士進攻的節奏仍一刻不停。

  “投！”

  十余道銀影呼嘯而落，但盡數被一面泛著金光的塔盾攔下，短矛刺擊在塔盾上，卻只能讓其微微一顫，隨後便被彈飛了出去。

  高壯漢子站在塔盾之後，看著前方的騎士團成員，語氣嘲諷。

  “各位是沒吃飯嗎？就這點力量，還想打破我高壘的防禦，你們嘛，還得回去再練幾年。”

  嘲諷的話語傳入耳朵，領頭的騎士面色鐵青，正準備爆發力量給對面來記狠的，身旁突然呼嘯起大片的風浪。

  “當！！”

  前方傳來一聲炸響，一把重錘悍然撞擊在那面金色的塔盾上，產生的劇烈音波刺得在場眾人耳膜生疼，錘盾相接，塔盾後的高壯漢子面色一變，當即吐出一口鮮血，隨後被身前的塔盾帶著向後方拋飛。

  重錘後彈落地，在騎士團前方砸出一個凹坑，銀色的手掌握住錘柄，一道玩味的音調在寂靜下來的戰場上響起。

  “哦，就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