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入目無他人
晉王為之一噎,訕訕道:“再如何說,好歹本王也是兄長。”
李夢卿道:“相差不到一個月,再說你何曾有哥哥的樣子了?去年還曾搶我的青騅馬呢。”頓了頓,李夢卿轉向李惟儉,李惟儉趕忙見禮,李夢卿笑著屈身一福道:“見過竟陵伯,不知尊夫人今兒可曾來了?”
說話間歪頭朝著李惟儉身後眺望,李惟儉便道:“拙荊不知郡主蒞臨,因是不曾與下官同來。”
李夢卿霎時間癟嘴失落道:“先前聽聞竟陵伯要來,我還道她也來呢……既如此,竟陵伯請便。”
略略頷首,李夢卿引著人往東路院而去。
待其走遠,晉王收回目光訕笑道:“我與永壽自小兒打打鬧鬧,沒規矩慣了,竟陵伯莫要見怪。”
二人不到儀門前,便見一青年急匆匆迎將過來,遙遙施禮笑道:“晉王殿下怎地來了?哦,見過李伯爺。”
晉王指著青年道:“此為本王表兄,方才過了順天府實學鄉試,下一科說不得就要名列前茅啊。”
那青年謙遜道:“晉王殿下說笑了,李伯爺這等實學大家面前,在下可不敢說一準兒能中。”當下又躬身施禮道:“在下吳嗣美,恩師賜字朝升。”
瞧那青年弱冠左右年歲,李惟儉也不托大,拱手還禮道:“朝升兄客氣了,順天府鄉試本就比旁處更難一些,朝升兄既能過順天府鄉試,想來下一科定然十拿九穩。”
“哈哈,托李伯爺吉言。王爺、伯爺,會場便設在花園裡,煩請二位移步。”
當下吳嗣美引著二人往內中行去。這實學社創辦之所卻非中路院兒,而是放在花園裡。承恩侯爵位雖比不得早年榮、寧先祖,卻是皇親國戚、貴妃的娘家,因是這府邸修得比照榮府還要廣闊。
正房雖隻三路四進,花園卻自西到北,將大半個府邸包圍起來。北邊廂的花園裡,幾株銀杏樹下搭起了涼棚,靠近竹林邊又有高台。
李惟儉進得內中往西觀量,卻見有一高牆阻隔,隻留了個供人進出的角門。
那吳嗣美瞥見李惟儉的目光,頓時解釋道:“家中逼仄,為修省親別墅,家父原本要在外城買一塊地修建。其後聽聞鄰人有意出售宅邸,這才買了下來,建了個西花園,留待娘娘省親之用。”
李惟儉略略估算,這西花園算起來只怕比會芳園、大觀園加起來還要大,承恩侯大手筆啊。榮國府修大觀園只是改建,饒是如此還拋費了三十萬左右,吳家的省親別墅造價只怕比賈家更貴。
轉過小徑、竹林,轉眼到得會場。上了年歲的承恩侯趕忙迎過來,晉王上前見禮,規規矩矩稱了聲外祖父,二人略略敘話,承恩侯隨即轉向李惟儉,笑道:“竟陵伯來了,老夫這實學社才算圓滿啊。”
“侯爺此話怎講?”
承恩侯笑道:“誰不知竟陵伯乃當世實學第一人?若無竟陵伯撐場面,老夫這實學社只怕有名無實啊,哈哈——竟陵伯請!”
李惟儉笑著入座。總計二十來座涼棚,李惟儉被安置在了左手邊頭一個。那晉王四下遊走招呼一番,轉頭便大咧咧與李惟儉擠在一處。
“竟陵伯,你那速射箭匣十分有趣,本王琢磨了一番,既然弓箭能如此,火銃為何不能如此?若火銃也換了速射彈匣,我大順一旅兵馬可當十萬大軍啊!”
彈夾?李惟儉不禁對晉王刮目相看,這孩子有見識啊。只可惜如今條件不成熟,旁的不說,就說那火銃管子,打上兩百發大抵就要報廢。如此,有了彈夾又有何用?
他前一世搞冶金機械的,倒是熟知國內幾個錳礦、鉻礦產區,去歲便打發了人去探礦,奈何如今還不曾探明。待這兩種礦藏探明,想來大順的冶金、加工工藝便會猛上一大步台階。
李惟儉挑了難處說明,那晉王蹙眉思量,正待此時,便見承恩侯提了個銅皮大喇叭上得高台,朗聲道:“諸位賢達能撥冗赴會,老夫感念不已。今日我等歡聚於此,一則感念聖恩,使我實學漸成顯學;二則繼往開來,承先賢之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好!”合掌喝彩之聲四起。
李惟儉玩味地看著台上的承恩侯,錯非熟知此人底細,只怕李惟儉就信了他的鬼話。承恩侯吳憲明,其小女不曾嫁入皇家之前,此人可是有名的道學先生,不料如今搖身一變竟開始為實學張目……料想此番定是得了吳貴妃指引?
當下又有一乾清客捧場,吹噓奉承,硬生生將承恩侯捧成了實學執牛耳者。李惟儉頓時心下無趣,暗忖著,實學……不是這般辦的啊。
拉幫結派、打壓異己,一點兒都不唯物,這怎麽能行?
身旁的晉王見其出神,禁不住問道:“竟陵伯好似心有所想?”
“王爺好眼力,”李惟儉笑道:“下官尋思著辦一本學刊。”
“學刊?”晉王訝然道:“如今外頭的實學刊物可是不少,竟陵伯這學刊又有何不同?”
李惟儉思量道:“下官打算每年拿出銀錢百萬,用以獎勵過去一年實學界貢獻前十者。”
晉王目瞪口呆:“百萬?”
晉王心裡不對味了……他為了點零花銀子,與外家合股辦了合順行,不想沒幾日光景就鬧出了人命官司,前兒方才遭了父皇責罵,如今正焦頭爛額呢,不成想人家竟陵伯隨手就怎出去一百萬銀錢。
晉王心下不禁有些哀怨,這天下豈有臣下比王上還富有的?越想越哀怨,晉王頓時沒了談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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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花園裡,寶姐姐面上嫻靜,停在一處水榭,任憑幾個仕女圍著永壽郡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除去承恩侯府女眷,今日往來的女眷多是閨閣女子,大抵家中多是盤算著一來交好永壽郡主,二來趁此之際相看青年才俊。
西花園乃是貴妃省親別墅,修得頗為雅致,此時眾人大抵遊逛過了,那承恩侯夫人便尋了過來道:“小郡主,那邊廂起社了,郡主可要去觀量?”
李夢卿笑道:“夫人說的是,正要去瞧瞧熱鬧。”
當下眾人便自角門出得西花園,往北花園的凝春閣而去。此處位置正好,居高臨下,正好將下頭情形瞧了個清楚。
姑娘們嘰嘰喳喳到得凝春閣上,有那膽子大的便憑欄而望,又用團扇半遮了臉面,偷眼往下頭張望。過得須臾,又會尋了相熟的女伴耳語一番。
寶姐姐依舊嫻靜,女子之中,數她家世最差,因是竟連半個相熟的也無。先前倒是有姑娘過來攀談,讚其知書達理,可待聽過其家世後,雖客套有禮,卻再也不曾主動攀談。
這會子寶姐姐無悲無喜,隻嫻靜落座了,聽著後頭幾位夫人言談。那分承恩侯夫人這會子方才瞥見寶釵,眼見其眼似水杏、臉若銀盤,舉手投足嫻靜有加,不禁心生歡喜,便問道:“這位姑娘是哪一家的?”
有秀城伯夫人打量一眼便笑道:“夫人不知,此乃紫薇舍人之後,金陵薛家嫡女,閨名寶釵。”
話音落下,便有女眷道:“薛家?便是那個丟了皇商底子的薛家?”
寶釵心下刺痛,面上不動聲色,起身朝著侯夫人一福:“薛家寶釵見過侯夫人。”
那承恩侯夫人聽聞寶釵家世,不禁心生可惜。親外孫晉王這一二年便要擇妃,大順規製,太子大婚時一妃二次妃,王爵一妃一次妃。
依著聖人性子,這晉王妃只怕要在仕林中遴選。且聽聞聖人早有思量,吳家自然不敢僭越了。倒是那次妃之位,須得給外孫晉王尋個妥帖的。
只可惜了面前的寶釵,人雖妥帖,家中卻是那般。皇子外家,便是並無助益,也不好拖了後腿。
於是承恩侯夫人話鋒一轉:“薛姑娘瞧著端莊穩重,許是初次見這般多人,難免有些疏離。到底是年輕姑娘家,莫要陪著我們這些上了年歲的,何不去尋郡主耍頑?”
寶釵笑著應下,便起身往永壽郡主處尋去。
那承恩侯夫人瞧著寶釵背影不禁道:“只可惜了這位薛姑娘。”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一女眷便道:“夫人莫非又動了保媒拉纖的心思?若我說,夫人這回怕是想差了。”
“怎麽說?”
那女眷便笑道:“我隱約聽聞修國公府有意迎娶這位薛姑娘呢。”
“修國公府?”承恩侯夫人暗忖,如今修國公府乃是一等子侯孝康襲爵,其妻妾俱全,兒女成堆,又哪裡需要再娶?
此時就聽先前秀城伯夫人合掌歎道:“是了,修國公府三公子年前歿了發妻,本待出了服便要續弦,怎料又趕上國喪,這才暫且停了下來,不想竟相中了這位薛姑娘?”
那女眷掩口笑道:“不過是外間說嘴,我可保不得準兒。”
此時寶釵業已挪步到了永壽郡主一旁,比起四下女子,永壽郡主大大方方,這會子嫌瞧不清,乾脆自袖籠抽了個千裡鏡來觀量。千裡鏡轉動,須臾便停在李惟儉身上。只見其四下都是實學士子,那李惟儉雖極有涵養一一答兌,可轉頭之際卻難掩厭嫌。
永壽郡主見此頓時牽了牽嘴角。
一旁便有姑娘打趣道:“郡主可是相中了哪位才俊?”
李夢卿不答反問:“小娥又相中了誰?”
小娥撇嘴道:“我才不看呢,左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不是自己個兒說了算。若真個兒相中了誰人,大婚時卻換了另一人,還不知心下如何哀怨呢。”
李夢卿笑道:“小娥倒是想的分明。”話是這般說的,可待再舉起千裡鏡,李夢卿依舊不由自主的觀量起了李惟儉。
一旁的寶釵不曾參與言談,隻憑欄往下觀量,這起社之會雖不曾供應酒水,可下頭的勳貴子弟依舊難掩輕浮、浪蕩之舉。寶姐姐觀量一遭,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李惟儉。
眼見李惟儉實在不厭其煩,拱手朝著四下道惱,旋即隨著一婢女往後頭兒而去,寶姐姐便知其是去更衣,禁不住心下就是一動。
眼見四下無人矚目,寶釵便悄然下得凝春閣,也往後頭而去。她停在一處樹蔭下,略略駐足,須臾便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寶姐姐扮做倉惶,團扇遮掩了半張臉回首觀量,卻見來的非是李惟儉,而是負手而行的晉王。霎時間寶姐姐心下慌亂,緊忙屈身一福:“民女見過晉王殿下。”
那晉王本待隨意頷首便要錯身而過,待瞥見寶釵半張臉,頓時駐足,須臾方才問道:“你識得本王?是誰家的女子?”
“回王爺,奴家乃是紫薇舍人之後,姓薛,世居金陵。”
“金陵、薛——”晉王點點頭,便道:“薛姑娘不好在此久留,免得男客衝撞了姑娘。”說罷點點頭,又往前頭而去。
寶姐姐面上羞紅,心下暗惱,當即便要轉身回返。行不多遠,忽聽身後腳步聲傳來,寶姐姐待要避到一旁,卻聽那熟悉的聲音道:“咦?可是薛妹妹?”
寶釵停步,轉過頭來,便見一婢女引著李惟儉大步流星而來。
寶釵緊忙見禮:“見過儉四哥。”
“薛妹妹有禮。”李惟儉拱拱手,到得近前便笑道:“不想薛妹妹竟也來了,早知如此,不論如何也要勸了玉兒同來。”
寶釵說道:“還不曾恭賀儉四哥喜得千金,卻不知何時辦酒宴。”
李惟儉抬手相引,二人並肩而行,他便說道:“國喪之際,不好操辦。我與玉兒、秋芳商議過了,待周歲時一並操辦,到時少不了往薛家下帖子。”
寶釵笑道:“金鎖都預備得了,就等著酒宴呢。”頓了頓,又道:“是了,有一事險些忘了與儉四哥說。”
“哦?”
寶姐姐道:“當日虧得聽了儉四哥之言,典賣了家中不少營生,這才保住了家產。只是如今家中添丁進口,拋費日高,不好坐吃山空,便想著也辦一處廠子。”
“好事兒啊。”李惟儉巴不得天下富人都來創辦廠子呢。
寶姐姐道:“奈何我家於實學一竅不通,實在不知從何處著手。趕巧遇見邢姑娘,聽聞儉四哥有意出售那罐頭方子,我便先行去了機械廠,過兩日便將此事定下。”
李惟儉笑道:“罐頭經營好了,大有可為。”
旁的不說,單是軍需就是極大的單子。陸軍只是小頭,真正的大頭是海軍。大順平定了西北,此番聖人北巡撫蒙,大抵北方就此安定,其後大順不拘是拓展生存空間,還是為了搶佔市場,都要轉向海洋。
昨日雲南巡撫上奏,緬國又縱土司寇掠邊境,雲南巡撫下行文叱責,那緬國朝廷一推二六五,臨了還倒打一耙,頗不服順。也就是因著如今朝廷打空了錢糧,不然以聖人的性子,定會發兵征討。
不急,緩個一二年,說不得此戰便能開啟。到時籌謀一番,說不得便將整個中南半島鯨吞了。便是吞不下,好歹也要在海邊佔幾個戰略支點,順帶將英吉利、小佛郎機趕出中南半島。
寶釵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道:“儉四哥有點石成金之能,儉四哥既說大有可為,那我就放心了。”
李惟儉提點道:“罐頭營生想要做好,無外乎三條。”
“敢問是哪三條?”
李惟儉停步笑道:“成本,成本,還是成本。薛妹妹隻消做得比旁人都便宜,這世上就沒人爭得過薛妹妹。”
寶釵卻搖頭道:“往何處售賣都不知,便是成本再低廉又有何用?”
李惟儉卻自信道:“薛妹妹隻消做得廉價,自有人將生意送上門。”
開玩笑,貼牌、OEM了解一下,若成本果然低廉,便是有人走通門路拿了軍需單子,回頭兒算算自己個兒生產也不如從寶姐姐這兒訂購來得劃算。
寶釵將信將疑,卻不好追問到底。二人沉默而行,過得一會子,寶姐姐囁嚅著忽而問道:“儉四哥,林妹妹如今可好?”
李惟儉道:“順心遂意,自然是好的。”
鬼使神差,寶釵又問了一嘴:“那儉四哥呢?”
“我?”看著寶釵一雙水杏眼,李惟儉笑道:“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我見眾生皆草木,唯見你是青山。”此時眼見到了會場前,他笑著道:“如此說來,想來薛妹妹也知我如何了。少陪了。”
眼見李惟儉扭身而去,寶姐姐道了聲‘儉四哥慢走’,身子定在原處,直到眼看著李惟儉身形掩於竹林後方才收回目光。
待回返凝春閣上,憑欄往下張望,寶釵回味著李惟儉所言,心下歎息一聲:他入目無他人,自己個兒又何嘗不是呢?
所謂‘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閨閣時果然不好見識這般出彩的男子,否則待出閣時目無余子,余者不過是昏昏碌碌的國賊祿蠹,又有哪一點比得上那人?
方才過了午時,李惟儉便匆匆告辭而去,坐得自家馬車裡,李惟儉不禁暗自得意。魂穿至今十來年,那過往的記憶大多都變淡了。起先為了兜搭黛玉,李惟儉還扮了好些時日才子,奈何肚子裡的墨水有數,所記詩詞自然也有限,於是乎自打黛玉過了門兒,李惟儉便再無展露之機。
方才隨口與寶釵言談,順嘴便說了那句詩詞……誰的來著?好像是個姑娘家的?不要緊,用來哄黛玉正好。
興衝衝回返海澱園子,尋了黛玉言談半晌,忽而便說了那長短句。
黛玉自是歡喜的,自是歡喜過後卻掩口笑道:“四哥哪兒得來的句子?詩不詩,詞不詞的,聽著頗為古怪。”
李惟儉灑然道:“訴說心意就好,又何必執拗格式、韻律?”
黛玉便笑而不語,隻瞧著李惟儉滿心歡喜。
李惟儉又吐槽了實學社不談實學,反倒頗有魏晉清談之風,最後才提及道:“是了,今兒薛妹妹也去了,我去更衣回來剛好撞見了。”
黛玉忽而道:“四哥那長短句……莫非是見過寶姐姐方才想出來的?”
“呃……還真是。”李惟儉趕忙笑著解釋道:“薛妹妹問妹妹如何,又問我如何,有感而發,便想了幾句長短句。”
“原是這般。”
眼見黛玉渾不在意,李惟儉奇道:“妹妹就不怕旁的什麽?”
黛玉笑道:“四哥大抵是瞧不上寶姐姐的……心思太多。”
可不就是?當日彼此瞧著都有意,錯非寶姐姐心思太多,如今又怎會是這般情形?轉念一想,寶釵若是性子單純,那也就不是寶釵了。兜兜轉轉,只怕李惟儉最後還會選黛玉,便是娶不成黛玉,大抵也會選心思簡單的湘雲吧。
這日匆匆而過,臨近聖駕啟程,李惟儉一家子便自靜園搬回了伯府。此時暑熱漸褪,早晚有了些涼意。
李惟儉與黛玉看過了賈母一遭,回頭兒便抓緊拾掇行囊。晴雯、琇瑩、寶琴三個,每日家尋李惟儉獻著殷勤,就盼著李惟儉能帶她們一道兒北巡。
李惟儉當下也不吐口,隻大老爺也似享受三個姑娘家的溫柔小意。這日早早散衙回返,回得家門卻聽茜雪說三姑娘探春來了。
李惟儉一路到得東路院裡,就見探春正與黛玉說著話兒。
見其入內,眾女趕忙起身見了禮,待李惟儉落座,探春禁不住吐口道:“儉四哥可知,寶姐姐的婚事好似有譜了。”
李惟儉眨眨眼,訝然道:“這話怎麽說的?相看了誰家?”
探春就道:“這話是從尤姨娘那處流傳出來的,說的有鼻子有眼,說訂的乃是修國公府。也是稀奇,修國公府四哥兒方才十三,怎會與寶姐姐定下婚事?”
李惟儉暗忖,修國公府如今頂門立戶的不過是一等子,余下幾個哥兒都無爵位,更無世職,說白了就是閑散人等。薛家這是病急亂投醫,打算將寶釵胡亂嫁了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