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宿舍裡，亞倫端著茶杯，眼角含笑。

　　“七十三屆學生中晉升三階的不到三十人，這三十人大部分都加入了社團，有的甚至做了團長……”

　　提到“團長”，蓋亞特意瞅了亞倫一眼，很明顯，他舉的例子正是諾拉。

　　見他表情沒什麽變化，蓋亞才繼續說下去。

　　“也就是說，你在同屆裡幾乎找不到幾個還是自由身的三階法師，就算照最好的情況給你算，真有超過三個還保持著自由身的三階法師，你能說服他們加入你的社團?”

　　“能在一年級晉升三階的都是人中龍鳳，會甘願給你打工?他們為什麽不乾脆自己成立社團，自己收費?”

　　“再說了，建立社團不是湊夠人就行，你至少得拿出點真才實學吧?你的社團方向是什麽?傳授的知識是否足夠吸引人?還是你有足夠的能力和錢財可以庇護團員，保證團員參與社團能獲取相應利益?”

　　“要我說，你還不如告訴我你打算做生意，希望雖然渺茫，但至少有可行性。”

　　蓋亞說的口乾舌燥，動了動身子，頭頂菜葉一陣亂晃，露西看見，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麽大的葉子，摘下來夠吃好幾天了吧?

　　露西很想聽蓋亞把話說完，但每次看到這碩大的菜葉，總會不自覺地往關於吃的方面想。

　　亞倫不得不承認，蓋亞對社團蠻懂的，雖然沒真正加入過，但見識不少，看來平時沒少研究。

　　“其實算來算去，還是躺平最適合我們，要資源沒資源，要人脈沒人脈，就算有天賦也根本無法兌現，況且我們天賦一般。”

　　“有時候我真羨慕那些異族，他們大部分跟我們家世差不多，甚至更慘，有些異族在他們國家連吃飯都是問題，天天面臨外敵騷擾，來到福爾斯托，不僅免學費，每個月還能領取一筆異族補助金。”

　　“他們的特權還不止於此，學校每個社團都有異族指標，為了滿足學校定的指標，社團每次招新都會爭搶異族學生，為了能爭取到異族學生，不但不收團費，還要倒貼團費。”

　　蓋亞說著眼睛都紅了，不是想哭，單純是羨慕的眼紅。

　　一直盯著蓋亞頭頂菜葉子的露西聽到“倒貼團費”，總算是壓下了食欲，“倒貼團費?我怎麽沒碰見過?”

　　半精靈露西是第一年下半學期作為交換生來到福爾斯托，時間不算短。

　　一說到能白嫖，露西難得認真起來，她在極短的時間內算了一筆帳，如果把學校裡所有的社團都加一遍，這樣大概就能把貸款還個七七八八了吧?

　　蓋亞覺得亞倫這位朋友有點奇怪，竭力挪動屁股，當目光落在露西身上那一刻，他愣住了。

　　“半，半精靈?”

　　如果是平時，蓋亞可能直接從床上跳起來，然後擺正身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

　　但現實情況不允許，蓋亞只能晃動自己的菜葉子來表示震驚。

　　“你好，我叫露西。”

　　看到菜葉面朝自己，露出皺成菊花的臉，露西食欲大減，隱隱有些不適，但還是禮貌地應答。

　　“我叫蓋亞，額，亞倫的朋友。”

　　蓋亞邊介紹自己，邊瘋狂給亞倫使眼色。

　　意思大概是，你怎麽帶了個妹子回來?

　　你帶妹子回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你不是剛失戀?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了?進展到哪一步了?牽手了沒，

親……　　蓋亞的意思很多，但亞倫只看出了成精的菜葉子在亂晃，他按住激動的小白菜，“別晃了，葉子都快掉下來了，這是你的頭髮，還是耳朵?你最好小心點，等會兒藥劑效果結束，缺點少點啥你就完了。”

　　在亞倫貼心的安撫下，蓋亞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收拾心情，開始回答露西的問題。

　　“社團確實會貼錢請異族學生加入社團，尤其是小社團，你沒有遇到，應該是時間不對。”

　　“你應該是下半學期才轉過來的吧，社團招新一般是在上學期，人員招滿自然就不會再收新人，馬上就要暑假，一批老生即將畢業，等新學期開始，社團就會重新招人，到時候肯定會有人找你。”

　　“如果快的話，可能暑假就有人聯系你。”

　　露西點點頭，“只能加入一個社團嗎?”

　　“應該，是吧?”

　　學校對此並沒有明文規定，但蓋亞確實沒見過誰一次性加入兩個社團，只見過因不滿現在社團規章，或者認為在社團對自己沒任何幫助而轉社團。

　　確認不能同時加入很多社團，露西難免有些失望，看來還貸計劃又要泡湯。

　　亞倫放下茶杯，手指摩擦下巴:“這麽說，要盡快建立社團，最好是暑假之前，趁學生會這些職能部門還沒有放假，每一個新生都是一筆寶貴的資源，錯過怪可惜的。”

　　“你還沒放棄嗎?”

　　因為同樣身處學校底層，蓋亞能理解亞倫的難處，身為月光法師，確實比一般法師更難堅持到畢業，要保住福爾斯托學籍，亞倫必須另謀出路。

　　蓋亞其實不想打擊亞倫，但他不知道亞倫為什麽要執著於不可能的事。

　　蓋亞始終相信，無論困難再多，腳踏實地努力總有希望，他不想看好兄弟走上歧途，他要把亞倫罵醒！

　　“為什麽要放棄?”亞倫反問，他的視線從蓋亞身上掃過，又落在露西身上，“一個，兩個，我們現在有兩個三階法師，只差一個就能滿足最基礎的申請條件，這聽起來不算太困難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蓋亞呵呵一笑，以為亞倫瘋了，“哪來的兩個三階法師?”

　　“你今天一定沒看校園報。”

　　亞倫說著指了指露西，露西心領神會，直接爆發氣勢，濃鬱的自然魔力噴湧而出，讓宿舍角落裡積攢多年的臭襪子味煙消雲散。

　　“三階?”

　　蓋亞暫時忘記了要把亞倫罵醒的事，他看著沐浴著自然光輝的露西，心肝微微發顫。

　　長得這麽好看，實力又強，亞倫這是走了狗屎運?

　　不是說厄運專找苦命人嗎?

　　難道厄運女神認錯人了?

　　蓋亞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菜葉子，默然良久。

　　“這也才一個，還有一個呢?你不會找到兩個三階女法師吧?”

　　蓋亞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是諾拉，想起那晚校園報上的種種針對亞倫的負面新聞，蓋亞又稍稍松了口氣。

　　不可能有第二個，如果有，他就找個菜園子一頭栽進去，這輩子當個大頭菜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倒沒有，碰到露西只是一個意外。”

　　亞倫很想跟蓋亞展開說說兩人是如何相識，又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但是考慮到好友的心理承受極限，他決定告訴他另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事實。

　　“另一個三階就是我。”

　　亞倫的語氣像是在說今晚吃了什麽。

　　“好，很好。”蓋亞終於露出了笑容，而且笑的十分開心，“原來是瘋了，你昨天還是二階，今天就三階了?”

　　“你還不如告訴我你是法神轉世投胎呢。”

　　亞倫很不願意這麽做，但為了證明自己，還是稍稍露出了一些氣勢。

　　洶湧的魔力震的蓋亞枝丫亂晃，葉子差點掉下來。

　　他的笑容還是那麽甜，就是稍微有點僵硬，硬的化不開那種。

　　良久，蓋亞張嘴:“你知道最近的菜園子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