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毒島冴子同學,我多問一句,請問你真的要報名參加團體賽麽?”
玉龍旗大賽的淘汰賽已經開始,大賽組也開始運行起來,負責登記報名的工作人員推了推眼睛,看向眼前端莊冷豔的少女問道。
作為上屆魁星旗大賽“最佳新人賞”的得主,毒島冴子在劍道愛好者這個圈子裡本就非常有名,尤其是昨日,在她完成一次歷史性的勝利後,她的名聲已經大到連普通人都聽過不止一次的地步。畢竟這可是北王高中破天荒的失利,毒島冴子完成了無數人沒能完成的壯舉,再加上她本就出身名門,長得又極為漂亮,有這樣的人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名工作人員也是認出了毒島冴子,所以他才會多嘴問一句,不然其他人到他這裡登記,他照本宣科就是,絕不會多說一句廢話。
玉龍旗大賽雖然還在淘汰賽階段,但是毒島冴子挾魁星旗大勝之勢,目前已經是玉龍旗個人賽優勝最大的熱門人選,除非……嗨,沒有什麽除非,毒島冴子只要參加個人賽,她幾乎可以說是贏定了,但是現在,這名工作人員收到的,卻是毒島冴子參加團體賽的申請,這就讓工作人員抓瞎了。
這不是擺明要將玉龍旗送給北王高中麽!
雖然工作人員對三極派沒什麽惡感,對於玉龍旗最後會不會歸於三極派之手並不在乎,那是高層的老爺們才關心的事情,他只是一個人到中年發際線自然危機的普通大叔,因為平時喜歡劍道而被臨時選中,從福岡市政府內被抽調出來協助大賽組工作,也沒什麽特別支持的隊伍,誰輸誰贏他都無所謂,但還是為毒島冴子放棄唾手可得的“玉龍銀旗”而感到可惜。
這工作人員大叔也看了二十幾年的比賽了,對劍道比賽早已經過了“看熱鬧”的外行人階段,算是半個行家,知道毒島冴子和北王高中的參賽選手都是初入劍豪的境界,幾人的實力有強弱之分,但絕對沒有拉開太多,毒島冴子以一敵五,哪怕同一時間隻對付一人,也絕沒可能打贏全部的對手,她是不可能取得團體賽的優勝的。
“是的,這位大叔,麻煩你了!”
毒島冴子微微鞠躬,端莊的外表和禮貌的態度,還有用那種同時包含有優雅和性感兩種特製的獨特聲線喊出來的那聲“歐吉桑”,這些都讓這位工作人員大叔對毒島冴子起了十足的好感,也越加可惜了毒島冴子。
一定是她們學校的領隊被勝利衝昏了頭了,以為趁著北王高中大意僥幸贏了她們一次後就真的東瀛無敵了,居然讓這麽好個姑娘參加團體賽,雖然“玉龍金旗”確實比“玉龍銀旗”光鮮幾十倍,但是團體賽的亞軍怎麽也比不上個人賽的優勝啊!
哎,這學校是在糟蹋這個好姑娘!
工作人員大叔已經可以想見,毒島冴子就算帶隊衝入決賽,也一定會在決賽被神仙組合的北王高中給拍得粉碎,可憐毒島冴子若是參加個人賽,魁星與玉龍雙旗共舞,那將是東瀛高中生最高的榮耀,現在不僅沒了,剛剛積累出來的名聲恐怕也會一落千丈。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毒島冴子剛獲勝就輸回去,當時多少人誇她,到時候就會出來多少人罵她不自量力。
棄團體賽而選擇個人賽,這無疑是自毀聲譽的行為。
“好吧,我登記好了,你和你的隊員都是全國大賽的正式選手,可以直接獲得正式賽的資格,接下來只要出示健康證明就可以了,
我這裡會給你們登記上去,這個你都知道的吧?” 工作人員大叔雖然心裡為毒島冴子遺憾,但還是麻利地工作起來,態度和煦慈祥。
“謝謝大叔,這是我們的健康證明,請檢查!”
毒島冴子將自己和其他四個決定參加團體賽的笨……隊員的健康證明都交給了工作人員大叔,工作人員大叔用電腦連線分辨真偽後將健康證明還給了毒島冴子,同時交給毒島冴子的還有五張參賽證,明天的比賽,毒島冴子的隊伍只需手持參賽證就可以進入比賽會場。
到這一步,工作人員大叔的義務已經全部結束了,但他猶豫了下,還是對毒島冴子多說了幾句:“好的,完事了,請收好,另外記得每次比賽後記得進行身體檢查,雖然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沒什麽必要,但還是請注意身體,我見過太多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少年因為一次比賽而落下永久的殘疾,你還年輕,前途遠大,請務必好好保重!”
每年參加玉龍旗團體賽的選手,為了追求更多的連斬,常常逞強隱瞞傷勢,用各種手段騙過身體檢查,最後新傷舊傷交疊,倒在賽場上最後落下不可治愈的重傷,這種只顧現在無視未來前途的選手不知道有多少,他不希望毒島冴子也是如此。
這是他兼職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對一個選手說這麽多話,以前他都只是公事公辦,可沒一點私人的感情夾雜在其中。
大概是因為自己女兒也和她一個年紀,所以下意識就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後輩吧……
工作人員大叔這樣想道。
在毒島冴子帶隊離開後,又一名少女來到工作人員處報名。
“姓名,年齡,學校,要參加哪種比賽,學生證麻煩出示一下,好了,下一個!”
工作人員大叔以異常平靜的態度登記完這個和他女兒一般大年齡的少女的報名,對少女的搭話不理不睬,完事後丟給她一塊白色的登記牌,就讓她麻利點滾蛋,他的工作還忙著呢!
陸陸續續處理完幾名報名的少年少女后,工作人員大叔的工作台上又迎來了一個報名的少年,一個很特殊的少年。
雞窩頭,破舊的劍道服,臉也不大乾淨,雖然從輪廓上隱隱能看出幾分俊秀,卻也因為其邋遢的外表而將分數全部丟掉了。
“姓名……”
“鐵劍。”
“年齡……”
“那個,我數數哈!”
正在登記選手信息的工作人員大叔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來,看向身前這個野人一般的小子。
只見這個自稱鐵劍的野小子先是數了數手指,數完左手數右手,數完右手後發現手指居然不夠用,他愣了下,啪嗒一屁股坐到地上,踢掉腳上的木屐,將黑漆漆的腳掌掰到大腿上,然後開始數腳趾。
“十一、十二、十四、十五、十六……啊,大叔,我今年十六歲了!”
萬幸他隻用了一隻腳的腳趾就數完了全部的數,雖然沒數對。
鐵劍可不管這個,他高興地站起來,那雙剛摳過自己腳趾縫帶著異味的手就這麽按在了工作人員大叔工作的桌上,嚇得工作人員大叔本能向後靠去,生怕被鐵劍那雙髒兮兮的手碰到。
“你明明是十五歲好麽!識不識數啊你!”
工作人員大叔激動地道。
“啊?是十五麽?”
鐵劍愣住了,他忙又開始數手指:“大叔等下哈,我再數一遍……”
臥槽,這特麽什麽人啊都……不能因為玉龍旗大賽沒有門檻,就什麽野人都跑過來報名啊喂!
工作人員大叔忍不住想去摸桌子上的固定電話,打算叫保安把這個一看就是來鬧事的野小子丟出去。
和一開始就是正兒八經的全國性大賽“魁星旗”不同,“玉龍旗”是由地方性賽事慢慢發展起來的,當初為了吸引更多學校的學生來參加,特意沒有設立報名的門檻,只要是個人,而且是活的,就都可以來報名。
東瀛因為某些不好說的原因一直都在提倡“快樂教育”,這個“快樂”的背後到底要付出什麽,反正東瀛的學生在上學期間都能夠很快樂。
而很多學生快樂完後,等到了期末考試,卻往往連個及格分都考不到,無論是由全國高校聯盟舉辦的IH(日本高校綜合體育大會),還是由武協主持的各類全國高校武術大賽,他們都沒資格參加,文部省不讓啊。
而這些期末考不及格的學生中,實際上是有不少偏才的存在,也就是那些在常人看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他們中有人有著極高的武術造詣,卻偏偏在文化課方面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成績不及格的他們沒資格參加那些正經的全國大賽,但“玉龍旗”卻沒有這個限制,也因此在大賽興起的初期,“玉龍旗”就吸引了不少全國各地的“天才笨蛋”參加,也正是因為那些“天才笨蛋”的存在,使得“玉龍旗”的水準相比較於其他賽事水準要高出很多,這才吸引了跟多的觀眾觀看。
有了收視率,比賽才能越搞越紅火。
後來玉龍旗大賽越搞越好,越辦越興盛,東瀛武協很不要臉地出來摘了桃子,同時也成功地利用手中的權力將玉龍旗大賽演變成了現在這種真正的全國性大賽,名氣比之正兒八經的全國大賽也是有過而無不及。
現在的“玉龍旗”由武協主辦,各方面規則都正規完善了起來,但在初期留下來的什麽垃圾都……不,是“兼容並蓄”的規矩卻沒有人去改動過,所以報名條件是所有大型賽事中最寬松的。
是人,會喘氣,性別明確,會寫自己的名字,是東瀛高中在校學生的,就這五條,更多的就沒了。
本來只要鐵劍出示學生證,工作人員大叔也不會多管鐵劍,直接幫他報名就是,但問題是,眼前這個野小子,他怕是連最簡單的五點都未必全部符合條件,所以工作人員大叔才忍不住就想叫保安來清場。
“等等,鐵劍,你跑太快了!”
就在工作人員大叔的手已經摸上電話的時候,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氣喘籲籲地快步跑了過來,手上拿著一份文件袋向野小子鐵劍招手。
“蕾莉亞,你好慢啊!嘻嘻嘻,我都快報好名了!”
差點就要被保安架出去的鐵劍完全沒有自覺,雙手枕在後腦笑嘻嘻地對跑過來的少女道。
“笨蛋鐵劍,沒有學生證,你能報什麽名!你的東西都在我這裡呢,美智子阿姨怕你把東西亂丟,都是直接交給我保管的!”
峰雷莉亞氣得一拳打在了鐵劍的頭上,野小子鐵劍痛得齜牙咧嘴,蹲在地上抱頭狂揉。
“蕾莉亞,好久沒挨過你的拳頭了,你的拳頭還是這麽厲害啊!”
鐵劍痛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峰雷莉亞見鐵劍痛得就差滿地打滾了,心裡也有些心痛他,慢慢走到鐵劍身前,想要幫他揉揉,癟著嘴喊了一聲:“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
剛還痛得快要哭出來的鐵劍突然蹦起, 還將少女峰雷莉亞的裙子掀了起來。
英雄,乾得漂亮!
報名的會場人來人往,有許多人在,此時都被這邊的吵鬧吸引了目光,當然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這抹意外的春色。
“笨蛋笨蛋笨蛋!蕾莉亞你才是笨蛋,都這麽大年紀了還穿草莓內褲,這麽多年了都沒長進,真是笨蛋!略略略略略……”
鐵劍掀飛峰雷莉亞的裙子後快速跑開,邊跑還邊扮鬼臉嘲笑峰雷莉亞,簡直是在作死的鋼繩上瘋狂蹦迪。
“鐵!劍!”
峰雷莉亞羞得滿臉通紅,身體微蹲作詠春二字鉗羊馬狀,一隻手死命壓住飛起的裙子,一隻手用力攢拳,劈裡啪啦地爆出一陣筋骨響聲,白嫩嫩的秀手綻起條條粗大的青筋。
硬了硬了,她的拳頭硬了!她的拳頭想要打人!
雖然沒有參加任何武術類大賽,但峰雷莉亞家也是開劍道館的,她父親也是東瀛有名的劍道大師,就算她因為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而沒有系統學習過劍術,身體素質卻也是從小打熬出來的,身體能力不能和劍豪達人比,卻也超過普通人太多。
她這一拳打下去,搞不好是會死人的!
“……你給我去死!”
少女揮舞著拳頭向著少年逃跑的方向追去,氣勢洶洶,大有不講其錘死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工作人員大叔呆呆地看著兩人快速離去的身影,最後蹦出一句話: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