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晃到來的速度很快,風林寺隼人打電話給藥師寺涼子還沒過一小時,神晃便來到了藥師寺涼子所在的公寓——對於賞金獵人來說,情報的獲取是至關重要的,所以每個賞金獵人都會有起碼一個情報商夥伴,更何況神晃是公認的世界最強賞金獵人,有的是情報商人想要巴結他為他免費提供情報,所以自己女兒住在什麽地方,神晃稍微問一下就知道了。
而在知道自己女兒現在成為了其他人的保鏢後,神晃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沉。
他費盡心思不讓女兒卷入紛爭,結果她還是卷進去了,保鏢這個行業,名義上是保護別人,但過得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尤其是她的雇主是個不安分的女人,經常主動招惹各種麻煩,讓神樂待在這樣的人身邊,會讓神樂的未來和他期望的未來背離。
不過在去見藥師寺涼子之前,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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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門在知道神樂是“世界最強賞金獵人”神晃的女兒,而且神晃本人極為反對神樂習武之後,整個人都嚇得病了——甭管是真病還是假病,反正李天門現在請了病假窩在公寓裡,那是一刻也不敢出門。
這裡是JACES的公寓,神晃雖然是絕頂高手,但是面對這種生意遍布全世界的跨國公司還是多少會有些忌憚的吧?
李天門這樣想著。
但是很可惜,李天門想錯了,“轟”地一聲,坐在起居室的李天門看到一扇門飛了進來,撞碎陽台的玻璃門後去勢不止,直直飛了出去。
李天門吞了吞口水,感覺到了大禍臨頭。
“不好意思,我好像敲門太用力的一點。”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然後就是見一個並不算高大的身影走進了屋子。
“我是神晃,神樂的父親,就是你說要教我女兒武功?”
神晃看著瑟瑟發抖的李天門道。
“是……不不,不是!不是……是是……”攝於神晃的威壓,李天門下意識點頭,等反應過來後又立刻拚命搖頭,但是在神晃的注視下,李天門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太可怕了,李天門感覺自己要是不說實話,下一秒就會被打成一塊肉餅!
差太遠了,自己和咽氣這個男人實在是差太遠了!
李天門吞口水道。
這差距不單是來自於自身的實力,身經百戰的神晃和埋頭苦練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李天門在意志上同樣有著天壤之別。
“父親,發生什麽事了?”
李天門的女兒李雷雉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她現在“睡夢羅漢拳”尚不純屬,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會不受控制地睡著,所以為了安全,李天門這些日子都讓她待在家裡不要外出,剛剛巨大的聲響將睡夢中的李雷雉吵醒,
然後就看到了作為不速之客的神晃,立刻擺出一副攻擊的架勢:“你是什麽人!”
“雷雉,快退下!”
李天門心中大急。
那可是絕頂高手,而且是絕頂高手中位於最頂端的強者,惹怒了他,他們父女倆今天都要交代在這裡。
讓李雷雉退下之後,李天門又迅速道:“是我說要教你女兒練武的,我看她資質不凡,是個練武的好材料,所以才會如此,並沒有想到這樣會麻煩您,如果您真的生氣的話,請盡管殺了我,但請放過我女兒,她是無辜的!”
向著李雷雉的方向望了一眼,神晃長出了一口氣道:“我答應過我妻子,盡可能不殺人,發誓從今往後打消教我女兒的念頭,我就不殺你。”
聽到神晃的話,李天門如蒙大赦,連忙道:“之前是我太不自量力,居然想要教令千金武功,我發誓,我發誓從今往後絕對不會教令千金武功!”
“好,記得信守承諾,不然你女兒沒有父親,那就太可憐了。”
神晃微微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然很想殺了李天門,但是身為父親,在一個女兒的面前結束她父親的生命,這樣的事情神晃做不出來,只能逼他發誓,也算對李天門的事情做個了解。
只是,對於今天來到這裡要做的另外一件事情,神晃將不再做任何妥協。
毫無障礙地來到公寓的頂層,也就是藥師寺涼子居住的大平層,神晃很快見到了自己的女兒。
“爸爸?”
神樂驚叫道。
久違地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哪怕是神晃也不由露出笑容,他剛想開口呼喚神樂一聲,神樂一轉身,扭頭便跑,邊跑還邊道““涼子姐,不好了,我爸來抓我回家啦!”
“……”
神晃略覺尷尬,但還是很快抓住了神樂的衣領,還將她提了起來。
“真是,我是你爸,久違地和你見了一面,你就這麽對我麽?”
神晃歎氣,然後質問神樂道:“為什麽不好好待在家了?”
“窮啊!在家每天只能吃醬油拌飯,再吃下去我身上就全是醬油味啦,我當然要跑出來賺錢!”
神樂掙扎著道。
“賺錢……”神晃蹙眉,“你個小丫頭,都還沒成年,賺什麽錢!還有我不是每個月都有往家裡寄錢的麽,怎麽會每天只能吃醬油拌飯?”
“你寄回家裡的那點錢能幹嘛?除了吃醬油拌飯,我還能吃什麽?”
神樂幽怨地道。
神晃確實每個月都有往家裡寄錢,但是他忘記了兩件事,一是神樂的飯量,因為在家時間少,所以他對於神樂飯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小時候,雖然那個時候的神樂已經很能吃了,飯量能頂兩三個成年人,但是隨著年齡增長,神樂的飯量是呈指數上升的,原本神晃以為自己寄回家的錢可以讓神樂吃得好,但實際上可能只能勉強吃得飽。
而神晃忘記的第二件事情,卻讓神樂連吃飽飯都困難了,那就是通貨膨脹。
神晃常年在國外活動,對於中原的物價都還停留在十年前,根本不知道這十年間中原的物價漲到了什麽地步,所以他寄給神樂的錢真就只夠神樂吃醬油拌飯,畢竟物價再怎麽漲,醬油和米飯的漲幅並不大。
神晃也不是傻子,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只是在女兒面前他拉不下臉說自己錯了,只能道:“那你怎麽不和我說啊!”
“看你每個月只能往家裡寄那麽點錢,我以為你在外面過得不好,所以就……”
神樂聲音變小了起來。
神樂的村子裡住的都是夜兔族人,在夜兔族人樸素的觀念裡,族人外出打工(指當雇傭兵),不死在外面就很好了,寄回家的錢無論多少都是一份念想,起碼說明他們還沒死,最怕是哪一天突然收到一大筆錢,那就意味著外出的人死了,這是撫恤金。
所以神樂每次看到寄回家的那少少的錢的時候並不難過,而是欣喜,這是她父親還活著的證明。
神樂的話說得神晃又是感動又是難受,不由放開了提著的神樂。
相比於那個逆子,神樂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妻子重病臥床的時候,他要外出尋找救治妻子的方法,也是神樂一直陪在妻子身邊照顧她,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冷落了她,害她吃了那麽多苦,是他對不起神樂。
“神樂,發生什麽事了?”
藥師寺涼子從書房裡走出來,看到屋子裡多了一個男人立刻警戒了起來,但在看清那人的樣貌後又放松了,因為她已經認出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倒不是說藥師寺涼子覺得神晃不會傷害她,而是她很清楚,神晃想對她不利,她做任何反應都是徒勞,唯一能做的就是昂首挺胸,這樣起碼死得有尊嚴一點。
“涼子姐!”
神樂高興地想要跑向藥師寺涼子,卻被神晃一把拉住:“神樂,和我回家,以後我會往家裡多寄些錢的。”
神晃不是沒錢,他只是擔心神樂一個小孩子有太多錢之後會學壞,所以每個月隻寄給了他認為的能夠讓神樂吃得好的錢,現在知道那些錢實際上根本不夠神樂用,他自然會根據神樂的飯量以及中原的物價重新給神樂計算生活費,不會再讓神樂過以前的苦日子。
神樂一邊抵抗一邊大叫道:“不,我不回去!”
“聽話,回家!”
神晃繼續道。
無論神樂如何用力,神晃的手像鐵鑄的一般,根本不能讓手松開分毫,神樂忍不住大聲道:“回家?回什麽家?回去面對那四堵牆麽?只有我一個人的地方,算什麽家!你一年都回不來一次家,把我一個人丟在村子裡,那算是我的家麽!”
神樂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神晃心口,讓這個世界最強賞金獵人的身體都晃動了幾下,抓著神樂的手也不由松了開來。
多年來,先是為了尋找治好神樂母親身體的方法,後又忙於工作,神晃都是常年不在家中,母親還活著的時候,神樂起碼還能有母親陪伴,母親死後,雖然和哥哥的關系不好,怎麽著也還有個人可以說話,但是現在,家裡不僅母親沒了,哥哥也走了,就只剩下神樂一個人,家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家,而是一個籠子,她不要再回到籠子裡!
得到自由後,神樂連忙躲到藥師寺涼子身後。
藥師寺涼子牙疼。
小姑奶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覺得我攔得住你爹麽?
神樂脫手後,神晃將目光投向了藥師寺涼子。
這個女人是JACES的大小姐,好像還是警察,風評很不好的樣子,就是她一直在利用神樂,讓她做各種危險的事情?
被神晃盯上,藥師寺涼子心中叫苦,但也只能笑著道:“神晃叔叔好!”
她和神樂親如姐妹,叫一聲“叔叔”沒問題吧?
“哼,可當不起!”
神晃冷冷道:“按說你利用神樂做那麽多危險的事情,我是應該殺了你的,但是你到底照顧了神樂那麽久,而且神樂也很喜歡你,我不想讓神樂恨我,所以我不會殺人,但是神樂我必須帶走。”
說著神晃又看了藥師寺涼子身後的神樂一眼:“我答應她母親永遠不會讓她接觸血腥和殺戮,所有想要讓我違背誓言的人,都是我的生死大敵,你明白了麽?”
藥師寺涼子心中一凜,強笑道:“神晃叔叔,神樂我來說就是妹妹一樣的存在,我不會害她的。”
她並不習慣和那些可以掌控自己生死的人談判,一直以來,JACES大小姐的身份總是讓她在各種談判中佔盡上風,但是現在,她不僅處於弱勢的一邊,甚至時刻都有性命之憂。
如果是化境高手殺了她,她的父親會傾盡一切為她報仇,而JACES的社會關系和影響力也確實可以對一個化境高手進行致命打擊,所以藥師寺涼子在面對顏開的時候雖然偶有吃癟, 但大體是不虛顏開的。
可當對象換成是絕頂高手的時候,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哪怕將JACES拚光了,也違背能傷到絕頂高手一根手指頭,面對這樣全無希望的復仇,藥師寺涼子的父親是個生意人,是絕對不會為藥師寺涼子報仇的。
絕頂高手,“絕頂”二字已經說明了他們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是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現代化兵器很難對他們進行有效打擊,而他們的破壞力……看之前愛德華斯一跺腳就讓一艘宙斯盾驅逐艦沉沒就可以知道,這都是一群有著不可思議破壞力的“人形核彈”。
這群“人形核彈”若是有家有業,那各國政府尚且能對其所約束,但換了一個無牽無掛的,那真是誰見了都要搖頭。
愛德華斯之所以讓人畏懼便是因為她是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想殺誰就殺誰,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而神晃和愛德華斯也差不了多少,他唯一的牽掛便是他女兒,誰要是敢動他的女兒,他就敢豁出一切進行報復,所以在關於神樂的問題上,神晃是絕對不會退讓半步的。
“唔,沒出什麽事,看來我來得還算及時!”
屋子裡不知什麽時候又多出了一個人,顏開推了推眼鏡道。
“你來幹什麽?”
藥師寺涼子問顏開道。
“來看你怎麽死……啊不,我是說,來拜訪江湖前輩。”
顏開改口道。
“……”
王八蛋,你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就這麽希望我死是吧?
藥師寺涼子瞪著顏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