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了,你們再問多久也不會有結果的。”
一名黑發黑瞳的年輕人被牢牢地束縛在椅子上,他的皮膚蒼白,身體瘦弱,臉上的肌肉也時不時地抽動,看起來有些猙獰。
腦海中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那是被高強度審訊十多個小時的結果。他的精神無比的疲憊,隻想好好的睡一覺,然而頭頂上佩戴的奇怪裝置卻讓他始終保持著清醒。
在他對面坐著的兩名審訊官帶著面具,看不見表情,但聲音中也能聽出濃濃的疲憊。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是被他們抓住的祭品。”
“對。”
“你還是他們完成儀式後唯一活下來的人。”
“對。”
“而他們發現你活下來以後沒有做別的事,反而帶你去洗漱、更衣?”
“沒錯。”
“最後他們帶你來到祭壇上,把主持儀式要用的東西都給你,然後在你面前自殺了?而我們恰好在這個時候趕到,沒抓到罪魁禍首,反而抓到了你這個‘無辜的人’?”
“聽起來可能有些離譜,但事實就是這樣。”
兩名審訊官對視一眼,長出了一口氣:“再來一遍吧。”
“姓名?”
……
另一個房間中,一名看起來二十七八歲,身穿黑衣的高挑女子坐在一面鏡子前。她雙手握拳抵住嘴唇,眉頭緊皺的看著鏡子,可鏡子中不是她的倒影,而是審訊室中的場景。
敲門聲響起,女人並沒有回頭,聲音低啞地回應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是一個三四十歲、身穿厚重毛呢大衣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邊的眼鏡,胡子刮得很乾淨,頭髮梳的服服帖帖的。
他進門後走到女人身邊,看著鏡中的影像開口道:“他有交代什麽新的東西嗎?”
“沒有,還是那些內容。”女人搖了搖頭:“根據我們調查出來的身份信息來看,他過往的經歷一目了然,非常地乾淨。”
男人拿過桌子上的文件,那是嫌疑人的基本信息。
尤格·巴弗薩,十八歲,孤兒,萊茵帝國首都——聖倫尼斯人,在聖倫尼斯福利院長大,十六歲離開了那裡,在一間酒吧當服務員,現在居住在多普爾區。
“我們派人去酒吧詢問過,他在一個月之前失蹤,老板在發現他曠工後很快地將他開除,因為沒有親人,所以也沒人報警,直到我們這次行動才找到他。”
沒等男人詢問,女人就主動透露了調查出來的信息:“已經驗明身份的受害者也大多是這種沒人在意的‘底層人’。”
“也就是說他說的是真的?那些邪教徒在完成儀式後嫁禍給他自殺了?”男人的聲音莫名有些笑意,也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那些邪教徒。
女人卻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不一定,尤格只是一個普通人,他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相,邪教徒們想對他的腦子動點手腳簡直輕而易舉。”
“更何況他還沒有完全擺脫嫌疑,他無法回答一些常識性的問題和自己的某些親身經歷,對此他給出的解釋是‘受到驚嚇導致的失憶。’”
“如果他說的是真相,那還有別的問題等待解答:為什麽只有他在儀式中活下來了?他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為什麽他活下來後邪教徒反而自殺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不說他了。你那邊呢?調查的怎麽樣?”
“有了一點收獲。
”男人認真地回答道:“又是終焉教派,地窟中的教徒只是一小部分,具體信仰的對象仍未查明,大概是深淵中的某位異格神,組織的歷史不長,只有三十多年,而且只在萊茵帝國境內活動。” 三十多年,聽起來或許不長,但萊茵帝國的建立也不過五十多年而已。
“這些年,終焉教派在帝國境內進行了不少次儀式,少則數百人,多則近千人,這次是規模最大的一次。”
“地窟中的祭壇也查明了作用。”男人接著說道:“那是一個溝通深淵的祭壇,和前幾次一樣,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召喚某種深淵中的怪物出來大肆破壞。”
“聽起來就像是單純為了毀滅世界的低級反派。”女人搖了搖頭:“幸好召喚失敗了,不然獻祭這麽多人召喚出來的深淵生物也不知道能造成多大的傷害。”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老實交代:“事實上,他們的召喚成功了,祭壇已經啟動了,而且真理之眼也確實觀測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痕跡。”
“什麽!?”
女人大驚失色,直接站了起來:“你認真的?你知道獻祭三千多人會招來什麽樣的怪物嗎?”
“已經有要素師測算過了。”男人苦笑:“最低可以召喚出黃金要素的深淵生物,如果對方願意降格的話甚至可以召喚出以太要素。”
萊茵帝國成立的時間畢竟短暫,強者數量有限。如果真的召喚成功了,恐怕只有少數幾位才有絕對的把握解決。
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真的召喚成功了,被召喚出來的東西去哪裡了?
“現在有三個猜測:第一,對方不想給終焉教派辦事,又回到深淵了。”
“第二,對方對人類沒有惡意,所以沒有造成破壞。”
“第三,召喚出了意外,沒有召喚出強大的黃金要素的深淵生物,而是召喚出了弱小的深淵生物,這才躲過了我們的搜索。”
女人沉思了片刻,否定了前兩種猜測:“接受了三千多人的祭品,它不想給終焉教派辦事或者對人類沒有惡意的可能不大,大概是趁我們不注意跑掉了,應該是白銀、甚至是青銅要素。”
男人點了點頭:“和我們的想法一致,接下來我們準備繼續調查終焉教派的蹤跡,並且尋找深淵生物的下落,雖說掀不起什麽風浪,但畢竟來自深淵,不能任由它行動。”
“他呢?你打算怎麽處理?”
兩人看向了鏡中仍在接受審訊的尤格。
“先關起來吧。”女人歎了口氣:“放到二階的區域裡,不用看管的太過嚴密,還可以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看看他的反應,一個月內如果沒有什麽異常的話就放了吧。”
男人突然皺起了眉頭:“逃出來的深淵生物會不會藏在他身上?甚至他本身就是深淵生物變化的?”
“絕無可能。”女人對這一點十分確信:“在他身上察覺不出半點要素的痕跡,而沒獲得要素的深淵生物絕對不可能穿過兩個世界的屏障。”
“你有把握就好。”男人點了點頭:“現在正是圖謀深淵的關鍵時刻,皇帝陛下的‘大群’絕對不能出現問題。”
“我知道的。”女人緊盯著尤格,似乎想要從他身上切下來一塊好好看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