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當然知道車震不會承認是他殺了張子程。
事實上在全冠清看來,張子程很可能確實不是死於車震之手。
但並不妨礙他這麽做。
目的也很簡單,給點蒼派下套。
這不,他剛剛這麽做了,婁震三人之間的矛盾就顯現了出來。
如果三劍震天南之間鐵板一塊,他還會十分頭疼,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既然三人之間裂痕已生,回去好好籌謀一番,說不定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更不要說,還有婁威這個臥底。
一時間,全冠清信心大增。
心情舒暢,笑意盈盈,一回頭,胡萬生等人居然全都在五丈開外。
“你們離我那麽遠幹什麽?”
全冠清眉頭緊皺,十分不滿。
胡萬生等人全都顫抖不已,眼神飄忽,似乎他比野獸還要可怕。
見他要發火,胡萬生一個激靈,連忙問道:“大哥,你覺著那個女子如何?”
順著胡萬生的指點,全冠清看到路邊有個年輕的女子正在買花。
這個女子大約二八芳華,一身菊黃色的綢裙,算是容貌比較出眾的。
可全冠清見識過更好的風景啊!
不說無量玉洞裡的雕像、那個被他緊縛的小丫頭,還有昨天晚上那個女裝的自己。即便是秦紅棉、甘寶寶、鍾靈、何雲素等女人,哪一個不是頂尖的美女?
“有什麽好看的?平平無奇。”
有什麽說什麽,全冠清並不覺得有問題。
可胡萬生等人居然又跳的遠了一些,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向他的眼神裡滿是驚恐。
神經病嗎?
全冠清搖搖頭,懶得理會他們。
等回到分舵之後,立刻召集大家夥開會。
“點蒼派疑點重重,接下來需要重點監視。張全祥,此事交給你了。務必小心謹慎,三劍震天南各個武功絕倫,絕不可貿然惹事生非。”
張全祥領命而去。
“施道功,藥店那邊還要把控好。賺到的銀子別省,該給兄弟們的經費都要給上,不能讓大家夥奔波之余還吃不飽、穿不好。”
現在大理分舵活動經費十分充足,全冠清乾脆銀子開路,這樣才能如臂使指。
他又對胡萬生吩咐道:“你去一次鎮南王府,把這次的情況告知給段王爺,另外詢問一下明教的情況。”
胡萬生也連忙去了。
整個過程中,徐華道就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參與的意思。
全冠清也不去管他。
這個人,暫時不是對付的對象。
全都安排好了,他才道:“我暫時出去幾日,分舵的事務就由徐副舵主處置。千萬切記,不可貿然行事。”
徐華道畢竟還是副舵主,全冠清還得虛應其事。
反正現在分舵上上下下幾乎都被他拉攏了過來,徐華道快要變成光杆司令了,也不怕他鬧出什麽妖蛾子。
當天,全冠清離開分舵,直奔五毒教。
那個和他容貌一模一樣的女子令他十分生疑,還有點蒼派的內部情況、明教的行動等等,都需要盡快和程雪漸進行溝通。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全冠清迫切感到自己需要幫手。
滇西山高水長,即使他是武人,一路趕過去也需要不少時間。
所幸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麽波折,很快到了五毒教的勢力范圍內。
豔陽高照,滾燙似火,熱的全冠清滿頭大汗。
看到路邊有賣果子的,這令他大喜過望,連忙走了過去。
“這果子給我來上二斤,不要太多了,累贅。”
有人買貨,店家十分開心,手腳麻利地給他裝好,又收了銀子。
全冠清拿著果子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實在累的不行,便走到一處樹蔭下,拿出果子吃了起來。
大理氣候宜人,物種豐富,水果也甜美異常。
他慢條斯理地吃了幾個果子,總算稍解暑氣。看著眼前慢悠悠過去的路人,眼花繚亂的苗人服飾卻比風景還好看。
待那夥路人順著他的來路走出一段距離,全冠清嘿嘿一笑,突然暴起。
“留下吧。”
他人在半空,左右手早已各扣了一個棗核,運用彈指神通的手法,打向了頭頂的樹叢。
虛竹運用松球殺人的手法他是知道的,自然也能用的出來。只是他的內力沒法跟那時的虛竹相比,因此這暗器威力差了許多。
不過兩枚棗核出手,分別封死了兩側,單從心機上來講,全冠清可比虛竹厲害的多了。
樹上果然藏了人。
見全冠清出手,立刻閃身躍下。一襲黑衣,黑巾蒙面。但身形流動之間,纖細婉約,竟然是個女子。
全冠清的兩枚棗核自然沒有奈何人家,但後續手段已經跟上了。
他人在半空,長劍出鞘,一出招就是辣手。
對方卻不慌不忙,武功十分了得,也同樣長劍出鞘。劍尖如晶鑽閃耀,連續點了三點,就將他逼退開來。
但全冠清並不著急。
那些剛剛走過的人群裡,突然一道身影撲向了黑衣人。
人未至,氣生發,顯然是極厲害的掌法。
“嘿……”
那人吐氣開聲,雙掌並推,刮起一地的風暴。
黑衣人盡管沒料到背後有人偷襲,但應對十分迅速。左掌回拍,人卻借著掌力翩然而退,竟沒有被傷到分毫。
全力一擊沒有奏效,這讓那人有些難堪,拔步欲待再上,黑衣人卻開口了。
“驚濤駭浪?你是程法王?”
那人一驚,腳步頓住,沒想到被人認了出來。
其實從大理分舵出來後,全冠清就意識到自己被人跟蹤了。不過他不動聲色,並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直到進了五毒教的勢力范圍,這才傳訊給程雪漸,在這裡布下了圍攻的陷阱。
那個賣水果的攤子,就是五毒教的人。借著買水果的機會,他把自己被人跟蹤一事傳了出去。
程雪漸就混在五毒教的其他人中,剛才和他錯肩而過。看似沒有任何交集,卻已經封死了那個黑衣人的所有退路。
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甫一交手,那黑衣人叫破了程雪漸的身份。
不但如此,聽到黑衣人的嗓音,程雪漸如遭電擊。
那黑衣人卻直接摘下了面巾,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明豔的陽光下看的分明,那張臉和全冠清別無二致。唯獨略施粉黛,多了幾分陰柔嫵媚之氣,卻比那天晚上見到時,更加美的出塵脫俗。
周圍一圈吞咽口水的聲音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魅力有多麽的大。
“程法王,你不認得我了嗎?”
那女子款款開口,神情也頗為激動,眼睛裡滿是晶瑩的淚珠。
程雪漸終於活過來了,噗通一下跪在女人的面前,緊接著嚎啕大哭。
“夫人,夫人……伱還活著?”
全冠清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哪裡還不明白怎麽回事?
怪不得這個女人和他相貌完全相同。
那女人也朝他看過來,似乎要將他看透,但話卻是對程雪漸說的。
“多年不見,法王怎變成了這般模樣?”
程雪漸根本止不住哭聲。
“當年金沙江邊一戰,老奴掉落江中,險死環生,這張老臉卻保不住了。不過不要緊,現今老奴找到了少爺,又遇到了夫人,只要再給主人報了仇,再無遺憾。”
終於從程雪漸的嘴裡得到了準信,女人越發激動難忍,不自禁地朝著全冠清靠近了幾步。
“他……”
程雪漸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從地上跳起,抱著全冠清哈哈大笑。
“少爺,還愣著幹什麽?這是你娘啊!哈哈哈,你們娘倆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
全冠清一顆心也是狂躁跳動,久久無法平靜。
原來自己不是起點孤兒院的成員,還有親人活在世上。
其實那天晚上和這個女子照過面後,他也產生過懷疑。只是世界那麽大,哪有那麽多巧合?
直到今日,終於從程雪漸的嘴裡得到了印證。
畢竟別人可以認錯,但程雪漸作為父母身邊的親信,那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就像程雪漸說的那樣,光是看看他們兩人的臉,傻子都知道他們是母子。
只是一切來的太突然,全冠清有些準備不足。尤其是太像了,以至於總想起那晚的女裝。
該死的,過不去了。
“你……你……你是我娘?”
和他相比,丁雲清早就把持不住了,一把抱住了他。
“清兒,娘終於找到你啦。”
肌膚相親,血脈似乎也相連在了一起。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也讓全冠清在激動之余,升起安心溫暖的感覺。
“娘!”
這一次,他終於接受了這一切。
在他倆旁邊,程雪漸笑著跳著,開心的和過年的孩子一樣。
這麽多年的苟且偷生,這麽多年的忍辱負重,這麽多年的險死環生,在這一刻全都值得了。
娘倆抱在一起,激動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丁雲清根本舍不得撒手,捧著全冠清的臉仔仔細細看個不夠。
“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的孩子。清兒,這些年你去哪兒啦?”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失去自己的孩子。而失而復得的喜悅,也無從超越。
現在,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漫天的烏雲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