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官家殿前昏迷,朝中有人趁此機會上下其手,罷免了楊元帥的職務,也將小楊將軍扔到了這邊。雖然官家醒來,但木已成舟,無可更改。只是官家心裡的怒火,可想而知。因此小楊將軍在這邊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也有官家給兜著,咱們實在惹不起啊。”
聽了陳子和講述內幕,全冠清才知道背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
身為大宋的絕對核心,宋神宗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無數關注。而他的任何狀況,都會引起連鎖反應。
他好好的,下面的人就只能蟄伏,不敢造次。
可他這麽一昏倒,就意味著龍體抱恙,也代表著皇權不穩。
這就給了一些野心之輩機會和希望,不可能不跳出來。
於是楊懷玉就遭了重,職務被免掉不說,楊士亮也被發配邊疆,成了守關將領。
等宋神宗醒來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讓他有火也發不出來,更無從挽救。
這種情況下,宋神宗就如同一頭惡獸,隨時都可能咬碎他覺得冒犯的人。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龍須,自尋死路。因此楊士亮雖然在蜀中的做法得罪了所有人,但大家也只能忍著。
要麽等楊士亮發泄夠了,要麽等宋神宗這條惡龍真的到了終點。
“既然如此,咱們的茶葉生意豈不是毫無希望?”
全冠清不明白,時局如此,為何這些蜀中商人還要搞茶葉生意?
陳子和卻微微一笑,智珠在握。
“全舵主有所不知,那位小楊將軍固然是聖眷在身,無往不利。可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嘉、黎二州的守將。川蜀之地,和大理的邊關何止千裡,咱們的茶葉生意不走他的轄區就是了。”
說著,陳子和拿出地圖。
“全舵主請看,咱們的茶葉生意,可以從大理國的石城郡入關,走烏蒙部、祥州、戎州,再販賣蜀中各地,不就萬事大吉了?”
這倒是一個辦法。
不過全冠清有些不懂。
“各位皆蜀中豪傑,手眼通天,按理說似乎不需全某,這生意也可做得。”
他可不認為自己比這些人更厲害。
人家在蜀中盤踞上百年,各方面的關系網早就打通,而且勢力盤根錯節,做什麽生意都無往而不利。
陳子和幽幽一歎,道明了實情。
“不瞞全舵主,這茶葉生意在蜀中如何,卻如你所想,我等自有章程。可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還是得有茶葉才行。沒有茶葉,我等就算再有手段,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這下全冠清恍然大悟了。
這些人的關系和能量大歸大,但也隻局限於川蜀之內。在大理國,他們可是兩眼一抹黑,沒法弄到茶葉。
畢竟事涉兩國貿易,不是說在大理找過商人合作就能成的。沒有大理國官方許可,茶葉也沒法運到大宋來。
這就是全冠清的作用所在。
全冠清陷入沉思,考慮其中的利弊。沒用多久,他就有了主意。
“承蒙各位厚愛,全某能恰逢其會,榮幸之至。不過,在下也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見他答應合作,大家夥全都喜悅非常,紛紛洗耳恭聽。
全冠清指著地圖上的線路,態度十分堅決。
“茶葉運輸一事,須得交給我丐幫來做。其中耗費,計入成本。如果各位答應,這生意全某就接了。”
他打算將貨物運輸這個環節掌握在手裡。
雖然從大理運送茶葉到大宋千裡迢迢,其中頗多山區荒野,還要穿過少民地帶,困難重重。但全冠清很清楚,運輸業看似辛苦、收入不高,但最是養人。
這其中需要的勞動力數量非常大,正好可以給大理分舵的弟子們找點事做,讓他們賺份辛苦錢。
除此之外,長年累月的運輸跑下來,必然會對沿途了如指掌,也就等於擁有了一條不受限制的通道。
無論將來想要做什麽,都可以借著這條通道行事,著實方便的緊。
聽到他的要求,陳子和、蘇逸等人低聲商議了半天,最終達成了一致。
“這條路線上,烏蒙部最為重要,而且自立割據,頗為桀驁。正要借助丐幫各位英雄的手段,才能成行。”
陳子和也算是開誠布公。
之所以之前蜀中的商人們不走烏蒙部這條路,除了路線過長之外,烏蒙部的藹翠水西家對漢人很不友好,過路商人經常遭遇劫掠。
現在楊士亮堵死了原來的商道,他們才不得不冒險開辟新的路線。
但烏蒙部,則是一頭攔路虎。
丐幫高手如雲,如果能夠打通這條路線,則皆大歡喜。
了解了情況,全冠清沒有被困難嚇到。
“那此事就這麽說定,在下盡快啟程,沿途探查一番。如果順利,月余之後就給各位回信。”
“那就拜托全舵主了。”
蜀中商人齊齊拜謝,目光熱切。
全冠清也很高興。
他很清楚,這件事做成了,他的關系網就等於突破大理一地,擴展到了蜀中。
回過頭來,全冠清向蘇轍告辭,動身前往戎州。
到這裡取了那兩枚聖火令後,正好南下前往烏蒙部,看看商路情況。
全冠清和胡萬生輕車簡從,腳步輕快,不一日就到了戎州。
按照丁雲清給的地圖,兩人繞城而過,鑽入城西茫茫大山。足足走了三天,最終來到了金沙江邊。
但見危崖如刃,壁立千丈。飛鳥難渡,眾生懾服。大江如劍,驚濤如龍,劈山而過,浩浩湯湯。
當此絕境天威之所,才能感知到人的渺小。
與之相比,當日瀾滄江的波濤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全冠清駐足峭壁之上,極目遠眺,心曠神怡。遙想當年,就在這附近,丁雲清、程雪漸帶著他遭遇圍攻,險死環生。
程雪漸就是從這裡跳入金沙江的吧?
能這樣跳下去而不死,只能說程雪漸也是福大命大到了極點。
他仔細比照地圖,很快確定了方位,帶著胡萬生腳下生風。
將將要爬上山頂的時候,另一側卻也有腳步聲響起。
全冠清心下一動,暗忖:“這等地方,也有人來?”
隨即樹林中閃出一道人影,同樣看到了他們。
那人比全冠清還要年輕幾歲,高高瘦瘦,一臉淫邪之氣。背著一根鐵杖,應當是兵器。
見到全冠清兩人,當即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們家主人不敢來了嗎?派你們兩個小嘍囉來送死?”
全冠清不認識此人,但也覺得對方不是好人,顏面上自然冷峻。
“在下和兄弟途徑此地,與朋友素不相識,何出此言?”
那人愈發囂張。
“哼,貪生怕死嗎?也是,你家主人是膽小鬼,你們又能好到哪裡去?”
全冠清自有要事在身,不願惹是生非。
“不知朋友說些什麽,此間事實與在下無關。這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吧。”
見他想走,那人卻突然動手。
“小爺先試試你們的斤兩,給師父助助興。”
見他使出功夫,全冠清面色不虞,但也知曉此人武功平平。當下探手一撥,內力一帶,連消帶打,將此人原路推了回去。
那人滿以為一擊得手,趁機耀武揚威。結果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稀奇古怪地又轉回了原地,更是跌跌撞撞,好不狼狽。
這一下面子上過不去了,當即大怒。
“好哇,在這兒扮豬吃老虎呢。”
說罷,他抽出鐵杖,看來是拿出全部本事了。
不過在全冠清眼中,他的全部本事也不過泛泛。
呵呵一笑,全冠清不退反進。僅僅一步,就踏入了內圈,對方的鐵杖反而在外圍施展不開。
全冠清也沒有出掌動拳,借著貼身的功夫,沉腰坐馬,肩膀一抖,巨大的彈力就將此人給撞飛了。
他惱恨對方無緣無故動手,這一下加了不少力,登時讓那人摔出三、四丈遠,又在地上滾了幾滾,這才勉強止住。
“狗賊,給爺爺拿命來。 ”
那人丟了大臉,好半天才爬起來,還要出手。可空氣中陡然一花,雙方之間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身影一邊攔住對方,一邊出招向全冠清攻來。
此人容貌十分恐怖,形如僵屍。渾身裹在青袍當中,雙腿如若無物,全靠兩根細細的黑鐵杖撐著。
此時他就一杖撐地,另一杖朝著全冠清點來。
“呵呵,小友好俊的功夫。”
這聲音如雷似鼓,就是不像人聲,也不知道從何響起。
全冠清警鈴大作,冷汗蒸騰,想也不想,太極拳在身前劃了三個圈子。其中附上了北冥真氣,連消帶打,同時足下飛退。
虛空中,一股既正又邪的勁道澎湃如潮,和他的內力撞在一起,登時將他的防禦網攪碎。
要不是他退的夠快,肯定會被對方後續的內力給傷到。
此人的武功,實在是高到了極點。僅僅交手了一下,全冠清就知道自己完全打不過。
從他的經歷而言,此人的武功乃當之無愧的第一,遠在三劍震天南之上。
那人見一擊未曾奏效,面色不變,進如閃電,又是一杖點來。
全冠清心生懼意,渾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正做沒道理處,背後風聲狂暴,一股掌力越過了他,和那人的鐵杖對了一記。啵地一聲巨響,刹那間飛沙走石,塵土飛揚,好似平地起了一場風暴。
風暴過後,全冠清的眼前多了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文士。
“呵呵,段先生好雅興。不等在下赴約,卻跟不相乾的小朋友玩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