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點蒼派的少掌門,以往婁威總覺得,天下武功就算再強,點蒼派也有一席之地。
而他這個少掌門,在武林的年輕一代當中,自然也是翹楚中的翹楚。
直到今日,看到全冠清一掌之威,他才明白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更不要說,人家還救了他的命。
婁威心悅誠服,就差化身為全冠清的舔狗。估摸著此時全冠清讓他做什麽,他都會答應。
但全冠清並沒有這麽做。
釣魚嘛,得放長線,還得做的潤物細無聲,不能因為急切而被婁威發現端倪。
“多謝各位承讓,全某感激不盡。”
拳腳上勝了一場,全冠清不見得意,依舊謙遜有禮。
這讓“賈大官人”等也無法糾纏下去,隻好另想辦法。
“今日看在全舵主的面子上,我們已經放人。只是,婁少俠欠下的銀子……”
全冠清能夠讓對方放人,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欠債,自然仍需還錢。
看著三千多兩銀子的欠條,全冠清面有難色。
“這……”
婁威嚇壞了。
他可不想再落入這群人手中,那樣的噩夢有一次就夠了。
“我還!我還!還請寬限幾日,在下絕不敢拖欠。”
“賈大官人”沉默不語,明顯想起了他之前賴帳的行為,覺得他不可信。
全冠清不愧及時雨之名,立刻道:“承蒙各位信得過在下,不如就由全某做個擔保。屆時婁少俠要是還不上銀子,各位盡管來找我就是了。”
他很確信,這筆欠債婁威絕對還不上。
三千多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婁威把自己賣了都弄不來這麽多錢。而且他也不敢跟婁震索要,那樣真的會被打死的。
要的就是他還不上。
到了那個時候,身為擔保人,全冠清就可以借著這個名義登門拜訪了。
婁威哪裡知道他的陰謀,見全冠清為他出頭,更是感恩戴德。
“多謝全舵主,小弟絕不敢讓全舵主名譽損毀。今日回去之後,定當籌措銀兩。”
看來還是全冠清的名頭管用,“賈大官人”一拍桌子。
“好,既然全舵主開口了,這個面子賈某不能不給。那就七天,如果七天后見不到銀子……”
後面的話不需多說,到了那時這些人必然會找上點蒼派。
點蒼派還不還錢不好說,婁威的事情肯定敗露,必然要被婁震狠狠收拾。
但眼前的難關先過去再說,婁威想也不想,連忙答應下來。
“就七天,七天之內在下定然還債。”
眼見雙方說定了,全冠清抱拳告辭。
“各位英雄給全某面子,全某感激不盡。日後到了中原,全某做東,還請各位英雄賞面。”
“賈大官人”等紛紛還禮,多是誇讚全冠清仁義的。
全冠清使了眼色,讓胡萬生和馬向文帶著婁威,一起離開了客棧。
這三天時間,對於婁威來說,如同地獄一般。重新走到陽光下,竟然恍若隔世。挺大個爺們,居然哭哭啼啼起來,完全沒了點蒼派少掌門的風范。
“婁兄受委屈了,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息一番,再從長計議。”
馬家在大理城有住處,馬向文帶著大家過去,又讓仆人準備了熱水、浴桶,伺候婁威沐浴更衣。
婁威進了浴室,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
“全舵主,
接下來咱們怎麽做?” 馬向文出了一口惡氣,心情總算舒坦了。發覺坑人這麽爽,竟然有點上癮了。
全冠清面授機宜。
“婁威已經破膽,惶惶不可終日。你陪著他先回點蒼山,七日之內他還不上銀子,屆時我再以此名義找上門去。”
算計婁威,全冠清的目的就是要一探點蒼山。
不但要找出聖火令的所在,還要探一探點蒼派的虛實。而且那裡是他母親的宗門,他還想要看一看,有沒有丁雲清的線索。
胡萬生卻有些不落忍。
“大哥,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全冠清耳聰目明,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在靠近,遂低聲道:“過火啥呀?他還得謝謝咱呢。”
話音剛落,煥然一新的婁威進來了。
“全舵主,謝謝啊!”
胡萬生目瞪口呆,對全冠清佩服的五體投地。
全冠清卻已經換上了笑臉,延請婁威坐下。
“婁少俠如今轉危為安,可喜可賀。只是後續如何,還需妥善處置。”
婁威明白他說的是還債的事,可是一想起這個,他就頭疼。
三千兩銀子啊!
他去哪兒弄啊?
但他也不能在全冠清面前露了怯,趕忙道:“小弟得能脫困,全靠全舵主施手相救。敬請放心,小弟無論如何,也不能令全舵主失信於人。”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全冠清將事情敲定,轉頭對馬向文道:“馬公子,婁少俠驚魂未定,急需休憩。不如就由你陪著他返回山門,盡快解決後續才是。”
這是先前就商定好的,馬向文連忙答應下來。
當天下午,兩人就啟程出發了。
全冠清這邊和段正淳、朱丹臣等人匯合到一起,自然是滿堂歡笑。
“三劍震天南各個藝業不凡,想不到門下子弟如此不堪。”
段正淳既是好笑,又是歎息。
他對點蒼派的感情很複雜。
那裡畢竟是她的山門,當年他和三劍震天南也是多有來往。結果點蒼派的後代如此拉胯,實在令人唏噓。
朱丹臣卻很開心。
“點蒼派素來對我段氏不敬,今日讓他們小小吃個苦頭,也算是一番懲戒。”
全冠清心頭一動,不禁問道:“朱先生,點蒼派得罪了段氏嗎?”
“呃……”
朱丹臣小心翼翼地瞄了段正淳一眼,一時語塞。
段正淳也老臉通紅。
“都是本王當年無奈之下惹人傷心,卻也怪不得點蒼派上下。不過往事已矣,不值一提。”
全冠清一顆心怦怦亂跳。
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老娘,不會真的跟段正淳有一腿吧?
那樣的話,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才是自己的爹?
施道功開口,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舵主,七日後我們前往點蒼派,可有什麽謀劃?”
全冠清回過神來,剛想要開口,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各位日後之行,恐怕是不成了。”
話音未落,房間裡就多了一個人。
段正淳等人見到來者,全都興高采烈。
“是高賢弟來了。”
“屬下等見過善闡侯。”
全冠清恍然,這才明白是高升泰到了。
此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頜下三綹長須,面色如玉。目光湛然,晶瑩流動,一看便知是智謀超群之輩。
“這位便是全舵主吧?”
高升泰笑吟吟地看著全冠清,目光裡滿是親近。
全冠清將雲南白藥在善闡府一帶的生意都交給了高家,他能不親近嗎?
兩人敘了禮,高升泰才說明原委。
“婁威和馬向文剛剛離開大理城,就被一夥人抓了。屬下跟蹤探查,得知乃是明教中人。”
“啊?”
眾人驚奇不已,沒想到婁威這麽倒霉。剛出狼窩,又掉進了虎口。
“明教對點蒼派早有圖謀,估計要利用婁威行事。”
全冠清瞬間反應了過來。
明教此次大舉入滇,目標就是點蒼派手中的聖火令。這一次抓了點蒼派的少掌門,說不定要作為人質,與點蒼派進行交換。
想到這裡,他不免有些焦急。
萬一婁震答應了交換,聖火令落到明教手中,那後續可就難辦了。
別的不說,要是讓方守靜靠著聖火令坐穩了教主之位,那可大大不妙。
“善闡侯,可知這些人藏匿何處?無論如何,婁威不能有失。”
高升泰也從段正淳等人口中得知了他們的布置,再看向全冠清的時候,眼神裡不免多了一絲防備。
沒辦法,這家夥坑人的手段真是沒有下限,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知道倒是知道,可那些人裡好手很多,如果咱們大舉去攻,只怕先前的布置都得前功盡棄。”
他們這些人裡,許多都參與了坑騙婁威。要是這一次出戰的話,很難不被婁威發現問題。
全冠清也有些為難,一時之間竟然束手無策。
段正淳反而事不關己,頭腦清明。
“我看,就由全舵主和高賢弟聯手救人好了。高賢弟與那婁威沒有照過面,不怕被他識破身份。”
這倒是一個辦法。
全冠清雖然與高升泰初次見面,但也知道此人武功高強,是個得力幫手。
他的思路也打開了。
“倘若救出了婁威,則順勢以護送為名,倒是可以提前前往點蒼派了。”
眾人一聽,不禁紛紛稱善。
原本他們是想著等七天后,再由全冠清以催債的名義登門。可那樣一來,點蒼派上下必然沒有什麽好臉色,也對全冠清多有防備。
要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上門,反而更加便利。
只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幸運的是,變化是往好的方面發展。
當下,眾人商定之後,由高升泰帶著全冠清前往明教藏匿之處救人。
段正淳等人則在外圍接應。
倘若事有不諧,再由眾人當中沒有露過面的出手相助。
總之,這裡是大理,眾人主場作戰,從明教手中將人奪回來,難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