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讓竇霓把計劃拿回去看，撿著有用的執行。

　竇霓只能稱是。

　總經理說:“竇霓啊，陳總這麽看重你，你得把市場部支棱起來，不要枉費陳總一片苦心啊，也不要忘記你入職時候的初衷和承諾。”

　竇霓作為一名普通員工入職時，除了賺工資，幾乎沒有別的想法，做夢也沒想到過一窮二白的自己，居然有一天能當上市場總監。總經理提及初衷和承諾，竇霓只能想到五年不懷孕的承諾書和公司經常提及的“忠誠”紅線。

　竇霓從辦公室出來之後，陳茉追了出來，兩人肩並肩往前走。

　陳茉問:“你最近有點心不在焉，是家裡出啥子事了嗎?”

　竇霓說著沒有，卻自覺表情管理沒做好，看起來有些沮喪。

　陳茉想起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李總經理笑話她趕著出來安慰玻璃心，言下之意是看走眼了。她說話的語氣就重了起來。

　陳茉說:“如果有，盡快處理好，不能再馬虎大意了，你現在還在公示期，公示一天沒結束，就還有可能換人。”

　竇霓解釋:“不是我……我其實也想到了，只是沒拿出方案來。”

　陳茉看竇霓表情不似作假，加之知道竇霓和兩個部門分管的組長也開過會，只能無語道:“你作為公司中層，協調工作關系，不只包含你往下安排工作。及時反饋報表那不叫協調，還包括你和公司高層之間的溝通匯報！你當組長的時候經常往我這兒跑，我還以為你是曉得輕重的。”

　竇霓當然只能說這次錯了，下次不會了。

　陳茉又催起上盛集團的單子，說策劃案一直沒有進展，很容易給上盛集團造成做事拖泥帶水的印象，並告訴竇霓，這算是竇霓職業生涯中耀眼的一筆，必須盡快做完。至於和張經理溝通的過程不用事無巨細向她匯報，她只看結果。

　竇霓以為陳茉批評完畢，畢竟陳茉說完獨自往前走，已經快走出公司大門了。

　誰知道陳茉回過頭來，讓竇霓馬上打電話給張經理，周末就把方案敲定下來。盡管竇霓感到陳茉像是逃避，可陳茉的安排她卻無法拒絕。

　電話撥過去，張經理愣了一瞬，下意識問:“是陳茉讓你給我打電話的?”

　竇霓否認了。

　張經理周末有了別的安排，周一要見重慶來的客人，只能周二再見竇霓。

　竇霓想起周一要向陳茉交差，有些頭痛，又給陳茉打電話，說了張經理的安排。

　陳茉還問:“你就沒順口提一句讓他帶你去漲見識?說不定你還把生意擴展到重慶去呢。”

　說到底，晉升總監的路，是陳茉給竇霓鋪的。竇霓雖然確實憑自己的能力拿下了總監職位，但她自身沒有多少主動的競爭意識，也沒關注業績，只在乎坐不坐得穩總監的位置。

　被陳茉嚴詞敲打之後，竇霓也意識到自己的缺點。盡管她覺得剛打過電話給張經理，張經理也說了周末安排，她再打電話過去有些刻意，還是再次聯系張經理，把陳茉教她的話說了。

　這時候，竇霓才發覺，她認下張經理這個師父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無比正確。

　她拿著師徒情分說事，張經理雖然還是拒絕，卻沒有表示出不耐煩或者不舒服。

　只是，最後張經理咬牙切齒的說:“丫的，絕對是陳茉教你的，就你這個腦殼，還轉不到這麽快！”

　竇霓明白了人與人之間交情的重要性，自然不肯認，和張經理繼續套近乎，不提陳茉半個字。

　最後，見面時間仍然定在周二，可竇霓卻不像剛從總經理辦公室裡出來時一般頹廢了。她沒有再打電話給陳茉匯報與張經理的約定，心說，就算給不出業績，把市場部所屬的銷售、策劃、技術三個組整合計劃拿出來，也能交代，暫時熄滅陳茉的火氣，回到座位，把資料帶上，準備周末在家加班。

　辦公室裡已經空無一人，她路過ricky所在的位置，不由望去。

　不知什麽時候，ricky的辦公桌旁邊多了一個小架子，放了一排獎杯證書。似乎在無聲的宣告，他本身能力沒有問題，他只是輸給了竇霓，但依舊是未冕之王。

　反觀她自身，除了文案能拿出手，找不到一點值得誇耀的地方。

　到了樓下，竇霓不由駐足觀望，發現沒有招牌沒有標識，她的目光迷失在玻璃牆上，很難分辨公司到底在幾樓，也更難看清自己的位置。

　在軟件園區，有無數的創業公司，競爭者。

　埋頭做事不一定能成功，因為在你埋頭的時候，無數同行已經從身邊光速跑過，每一分鍾都可能代表著一個機會的流逝。大家捧著飯碗，還得時刻警惕周圍的動靜，及時調整姿態準備迎難而上。

　就在竇霓晃神的時候，已經有數個步伐匆匆的人打著電話，從身邊小跑而過，談的是業務。也有幾個慢條斯理的人，談的是工資薪水，及公司會不會倒閉。

　竇霓曾經也是那漫步者其中之一，公司已經啟穩，她不用擔心薪水，隻用按部就班的過活就能把日子過下去。

　她到現在才明白一件事。

　不僅是現在，哪怕以後，ricky都會一直和她競爭下去，直到達成目標。

　李思思笑話她，現在醒悟也不晚，至少ricky還沒把竇霓從位置上拖下來，竇霓還有機會。

　竇霓還好奇，怎麽李思思好似有先見之明似的。

　李思思用語音回她:“你別忘了，他大廠出來又自己開過公司，他肯定比任何人都敢於做決斷，是絕對不可能知難而退的。”

　李思思做投資，總是做一步想十步，竇霓身邊權衡利弊沒比她更拿手的人。畢竟，做孵化投資風險大，真金白銀砸進去，如果看走眼，錢很可能就拿不回來了。

　竇霓毫不懷疑李思思早就料到這結果，也是這一說，才發現李思思的轟趴慶祝宴，可能真是為了她準備的。

　李思思往常並不喜歡鋪張浪費，都由著心情來，怎麽可能因為賺了錢，就大張旗鼓要慶祝呢，隻可能是為了她。只是她一直在為懷孕的事情煩惱，忽略了李思思的暗中幫助。

　竇霓想，她當年在川大默默無聞，可李思思又是校花又是學生會幹部，認識的人多。光說是為竇霓慶祝，那十有八九人都不會來，但打著李思思的名頭就不一樣了。

　大家進入社會，歷經磨練，有不少同學成為公司中層，還有幾個自己創業做生意的。竇霓回想聚會經過，最後他們請教投資的問題，都匯集到了李思思身邊。那場景，和張經理請客吃飯何曾相似。

　那時候，如果竇霓趁機攀攀交情留下聯系方式，未必不能做出一兩單業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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