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報告還沒拿到，可說到醫生，王惠真眼眶紅紅又是為什麽。

　竇霓在臥室問高子瑜，高子瑜斷定王惠真和老高吵架了，但老高還沒回來，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晚些再說。

　晚飯是王惠真做的，竇霓見王惠真扶著椅背坐下都有些費勁的樣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說，要是她五月肚子也有這麽大，真是沒辦法瞞住公司了，難道要硬著頭皮生嗎?

　真是時候該認真考慮到底要不要生孩子了。

　高子瑜關心道:“媽，你這麽大肚子，做事不方便，我們點外賣就是了。”

　竇霓也說:“是呀，點那種品牌店的，周末空了偶爾做一兩頓就行，沒必要天天整。”

　王惠真愣了一瞬，反駁:“不花錢啊。”

　老年人總是比較節約，竇霓不再多說，問起做羊水穿刺的經過。她有些好奇，那麽長的針戳進肚子裡，不會痛麽?

　王惠真說，b超畫面全程可看。醫生手法“穩準狠”，從屏幕上看到針頭刺進了子宮，抽水的過程和抽血感覺差不多，全過程也就5分鍾。然後大夫給一小團棉花遮住創口，就穿褲子出來了，在外面觀察半個小時回家，回家後平躺兩個小時，3天不能洗澡。

　高子瑜請假，跟著老高一起去了的，忙補充，事後醫生說抽羊水的時候，孩子的腿直直伸過來，伸到針頭附近又馬上縮回去了，十分調皮。

　王惠真點頭說是，卻一點不見以前說起孩子眉飛色舞的模樣，就連晚飯也吃的不多，不是正常食量。

　竇霓猜，王惠真是擔心孩子染色體異常，所以茶飯不思，還和高子瑜討論，如果染色體異常怎麽辦。

　高子瑜和老高早就商量過。羊穿針對全23對染色體進行檢查，是很明確的診斷報告。如果明胎兒染色體的結構異常，生下來一定不健康，那時候就算醫生也會勸王惠真流產，王惠真再也沒辦法往他們頭上扣“虎毒不食子”和“手足相殘”的罪名。

　這對很想要孩子的王惠真來說，十分殘忍。可老高天天加班賺錢，花了錢和精力，最後還是沒保住孩子，也很委屈。誰也無法因為憐憫，就同意王惠真生下一個不健康孩子。

　竇霓不由想，自己剛懷孕的時候不知道，還喝過咖啡，喝過酒，吸過二手煙……這些都會導致孩子畸形，如果真的決定生孩子，可能她也需要去做一次羊穿。

　羊穿價格不便宜。

　單純羊穿就要四千多，還要多一項基因芯片檢測又要七千，這還不算上連續一周檢查，來回折騰的費用。

　要是竇霓沒升職，兩個月不吃不喝才夠。

　生也麻煩，不生也麻煩，竇霓一個頭兩個大，看著在忙著做私活兒的高子瑜，又怕高子瑜只要聽說她要做人流就很暴躁，根本不會聽她解釋原因。

　她除了工作升職，確實也找不出原因。

　這麽一想，生不生還是她自己的事，問了高子瑜也解決不了問題。

　再看王惠真，有一搭沒一搭的勾著線，竇霓問生意好不好，王惠真長歎一口氣，說也就那樣。她準備了很多線，如今都閑置在家，正想著能不能開發別的款式。

　做手工家裡誰也幫不上忙，除非等樣品出來以後拍攝上傳，或者賣貨去郵寄，才能竇霓和高子瑜插手。

　竇霓聊了兩句無話可說，乾脆去關注後台數據，逛逛論壇和報道，找些行業發展和熱點打發時間。

　晚飯過後沒多久，老高一瘸一拐的回來了，套件背心坐在桌子上吃飯，胃口好似也不好。王惠真勸他多吃一些，他懨懨的說累，去廁所衝了衝，進屋睡覺。

　高子瑜聽王惠真說，老高有天走路撞著花台，看了醫生說沒事，竇霓這才沒多問。

　閑來無事，竇霓拿起茶幾上的孕期寶典翻看，高子瑜的銀行帳單掉了出來。

　竇霓拆開一看，是高子瑜的信用卡，帳單日是10號，竟欠了近兩萬塊錢！

　再細細一看，就在8號下午，高子瑜還刷走一萬五！

　這正好是王惠真做羊穿的時候吧……

　竇霓問:“你啥子意思?”

　高子瑜還沉浸在寫文的思路裡，莫名其妙，“啥子啥意思?”看到竇霓手上的通知單，無所謂道，“不就是錢嘛，15號關工資，我還進去就是了。”

　竇霓舉著帳單問:“你還得起嗎?你的工資扣了五險一金，還剩多少，你自己心頭沒數?”

　高子瑜說:“我除了工資還有外快……”

　竇霓想也沒想把帳單丟向高子瑜，可惜帳單輕飄飄的飛不遠，最後隻落在她的腳下，就像帳單最後還是要她來還一樣。

　竇霓無語道:“外快外快，呵，高子瑜，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事能不能考慮後果?”

　高子瑜表情冰冷道:“我就給我媽付了個帳，你意見至於這麽大?那是我親媽！”

　竇霓呆滯一瞬，才回過味來，吼道:“我啥子時候說不讓你給錢讓你媽看病了！?”

　高子瑜這才語氣稍顯緩和問:“那你啥子意思?”

　竇霓被挑起的火氣壓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合著就你一個人會當好人，我就是那個萬惡不赦的?你花那麽大筆錢難道不應該給我說嗎?你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準備怎麽了就這麽難嗎！”

　高子瑜理所應當道:“我花了錢，我曉得還，不用你操心……”

　“你拿啥子還！最後還不是要我幫你……”

　“我沒讓你幫我！”

　老高聽到動靜挪到臥室門口，王惠真挺著肚子走過來，說:“霓霓，你別氣，媽沒想要你的錢，媽明天就取了還給你……”

　高子瑜說:“媽，不用，我給了就是給了，我自己會賺。”

　老高說:“竇霓，你放心，我跟你媽不會要你們的錢，回頭你媽就把錢取給你。”

　一家三口倒是其樂融融。

　竇霓委屈極了，潸然淚下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夫妻共同財產，我有權利曉得吧，這就成了我一個是壞人，好像我舍不得花錢一樣。我做錯啥子了，為啥子你們都要說我錯了，做啥子事情都不給我說，把我當外人，那把我趕出去好了……”　　18734/10740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