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有馬為什麽要向梁王借?”李當戶十分不解的看著袁昊。

　　“哼！馬掌！馬鐙，還有咱們那些高橋馬鞍，哪一樣是能夠讓匈奴人看見的?

　　這些東西很簡單，只要稍稍留心就會學會。匈奴人有了這些東西，呵呵！”

　　“那我們還藏著，永遠不讓匈奴人看見?”

　　“永遠藏著不可能，不過匈奴人想要見到，只能是在戰場上。當我們騎兵第一次亮相的時候，就要給予匈奴人重創才行。

　　這是你爹考慮的事情，不是你該考慮的。這次出使之後，相信你會待在長安當官兒。”

　　“我爹?你的意思是說，我爹會被調往邊塞?”李當戶立刻瞪大了眼睛。

　　“呦！你變聰明了，陛下絕對不會留一個梁國大將軍在身邊，充任未央宮衛尉。

　　自打你爹從梁王手裡接過印信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此生再難獲得陛下信任。”

　　“那豈不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封侯?”李當戶急切的看著袁昊。

　　袁昊沒說話，只是撩起了車簾看著越來越遠的睢陽城。

　　這幾天袁昊總是想去看望李廣，可他都忍住了。

　　沒辦法！李廣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建章宮騎的奏報早就擺在了劉啟的案頭。

　　李廣或許會去邊塞哪個郡當太守，但這輩子都不會再成為掌握皇帝生死的未央宮衛尉。

　　天上又飄起了雪花，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年的雪似乎特別的多。出長安的時候下雪，守睢陽的時候也在下雪，現在要離開睢陽還他娘的下雪。

　　官道上的積雪可以沒過人的膝蓋，這對袁昊的隊伍沒有太多影響。畢竟他們是騎兵，都騎在馬上。

　　走官道必定要路過邯鄲，那裡是趙王劉遂的地盤。聽說這家夥還是有些道行，仗著趙地精兵與竇嬰打得有來有往。

　　路邊好多村莊都看不到一個人，戰亂年代最苦的還是百姓。為了不被亂兵禍害，村民們帶著家中的糧食躲進了山裡面。不等到天下太平，絕對不會出來。

　　這不是這些村民有多聰明，而是汲取了祖先的成功經驗。他們的祖先就是在山裡面，躲過了秦末天下大亂活了下來。

　　亂兵首先禍害的，就是官道兩邊的百姓，然後才會逐漸深入。不過亂兵很少進山，畢竟他們是外來人，對地形不熟悉。

　　沒有百姓就沒有補給，好在袁昊有載重力超強的四輪馬車。

　　凍得邦邦硬的土地和春日裡開化的土地是兩回事，前者是康莊大道，後者就是個爛泥塘。

　　一路走一路行，偶爾能夠看到運送糧秣和傷員的隊伍。

　　聽傷員們說，即便是吳楚二王已經兵敗，趙王遂仍舊在邯鄲堅持著。漢軍久攻不下傷亡十分慘重！

　　邯鄲，在戰國時就是有名的堅城。秦滅趙之戰，也是圍困日久趙王出城投降，而不是秦軍攻破了邯鄲。

　　趙王遂早有反心，邯鄲城的城防只會變得更加堅固。

　　一想到自己在睢陽城牆上的地利優勢，就知道竇嬰的日子如今是多麽的難熬。

　　又行了四五日，終於到達邯鄲城下。城頭上仍舊豎著趙王遂的旗幟，城牆下面密密麻麻堆集了好多屍體。一如前些時的吳楚聯軍一般！

　　“站住，出示堪合！”剛剛靠近漢軍大營，一個披著大紅披風的漢將攔住了去路。

　　“堪你媽的合，我說老曹你沒少去昊哥兒家裡蹭酒。怎了?攻城的時候，腦袋被石頭砸壞了?”

　　曹壽！世襲平陽侯，

他老爹曹奇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把爵位繼承人送上了戰場。　　還別說，往日裡逛遍長安城花街柳巷的紈絝，穿上漢甲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李當戶，你不是在睢陽嗎?怎麽跑到邯鄲來了，莫不是當了逃兵?那你完蛋了，就算國法不處置你，你老爹也會砍了你的腦袋。”

　　曹壽騎在馬上，努力憋著嘴裡的笑意。

　　“滾蛋，老子要進大營勞煩通稟一聲，就說……”

　　“李當戶！”一個聲音在曹壽身後響起，接著就出現了一個壯碩如同坦克一般的人物。

　　“栗猛?”李當戶和車裡的袁昊同時眉頭一皺。

　　沒想到，當初這個羞辱田蚡而被兄弟二人教訓的家夥，居然跑到了邯鄲前線來撈軍功。

　　竇嬰手下都是這樣的紈絝，怪不得邯鄲城久攻不下。

　　“呵呵！李當戶，聽說你在睢陽幫著梁王守城。現在居然跑到邯鄲來了，拿堪合出來。

　　若是拿不出來堪合，違令出兵是個什麽罪名你清楚。 ”栗猛說著話，對著手下使了個眼色。

　　一大群軍卒立刻四散開來，將李當戶圍在當中。手快的，已經在給強弩掛弦。

　　“滾你娘的蛋，栗猛你算是什麽東西，憑什麽查老子的堪合?”李當戶喝罵著，手裡的黃楊大弓也抽了出來。

　　和曹壽是開玩笑似的說話，可對著栗猛就沒什麽好臉色了。

　　“呵呵，某家是前軍校尉此處營盤正是某家的防區，你說某家有沒有資格看你的堪合?

　　廢話這麽多，想來是沒有堪合的了。來人，給老子把人拿下，若是遇到反抗格殺勿論！”

　　栗猛嘴角齜出一抹邪笑，早就想著找機會報當日之仇。卻沒想到今天在邯鄲城下，老天爺居然給了這樣的好機會。

　　手下軍卒齊齊舉起長戟，就等著栗猛一聲令下動手。

　　“栗猛你幹什麽?”曹壽趕忙質問。

　　“幹什麽?職責所在！李當戶無令出兵，按漢軍軍律立斬不赦！來人！給我……”

　　栗猛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飛來的蘋果正砸中了他的面門。

　　也算是這家夥悍猛，那蘋果居然在腦門上撞了個粉碎。破碎的果肉四散飛濺，砸得栗猛眼冒金星。

　　“好膽！”

　　“好什麽膽，我看你才是好膽。看看這是什麽?就憑你，也想對老子下黑手?

　　那個擎著弩箭的，你倒是射啊！看好了，這是禦賜的王杖櫛節。射了老子，陛下會誅了你的九族。”

　　袁昊高舉王杖櫛節鑽出了馬車，冷冷的看著栗猛和他帶來的那些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