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都捂著鼻子走進了廷尉署大牢,靴子踩在地上被鮮血粘著拉出暗紅色的絲,每次抬起腳都會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牢房裡的血腥味兒濃的化不開,幾乎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一具屍體。
好幾具獄卒的屍體都是光溜溜的,靑虛虛的腸子被人從糞門裡掏出來,猙獰扭曲的面孔顯示他們死的時候是多麽的痛苦。
袁昊身下墊著乾草,乾草下面還鋪著獄卒的袍子。郅都來到牢門前的時候,袁昊正冒著鼻涕泡呼呼大睡。
“起來!”郅都一聲爆喝,震得屋瓦落塵。
“昨天晚上看了一宿的打打殺殺都沒睡好,剛睡覺你吵吵什麽?”袁昊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坐了起來。
“呵呵!袁昊你做的好妖兒,廷尉署監牢暴動。一夜之間獄卒被打殺十三人,我大漢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如此事。
你被關進來一個晚上就有此成就,若是再關幾天你是不是連我廷尉署大堂都給拆了?”郅都惡狠狠的眼看袁昊,眼睛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
“蠱惑人心是一種學問,但我修行的不是很好。也只能鼓動一下那些傻子暴動,拆你大堂這事情難了些,給我些時間我看看能不能辦到。”
袁昊靠著監牢的牆壁,一副痞癩的模樣。
“你……!”郅都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他。
“老郅,你把我關進廷尉署大牢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會作妖。
我覺著,你是在鼓勵我這麽做。”
“抓你下獄是河間候在宣室殿,求了陛下的旨意。郅都不過奉旨辦事!
都是為了一口飯吃,你何必為難這些獄卒。”
“沒為難他們,真的沒有為難他們。如果他們不半夜進來殺我,也不會被那些破開欄杆的囚犯逮到。
自然也就不會死的如此難看,你看看那位。腸子被人從後門扯出來五尺長,最後是被活活疼死的。
我說老郅,你也不要難過。你這裡關的都是些江洋大盜,他們的手段你該知道的。”
“袁昊……!你說他們進來殺你,有何證據?”
“老郅,看你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就知道其實你心裡也沒底。你手下這幫人什麽德行,你最是清楚。
但這一次找錯人了,若是我死了,相信你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
“證據!”郅都一字一頓的喝道。
“砰!”“砰!”兩個碩大的銅錠子,被袁昊扔在了地上。
“獄卒身上搜出來的,他們乾上一輩子獄卒也賺不到這麽多錢,上面有趙王府的字號。
那個,就是那個腸子被抽出來的家夥,他是牢頭!據他說是一個叫做矛繭的人,指使他們這樣做的。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
好了,給我換間寬敞明亮的牢房。還有,這裡晚上很冷。讓我的莊戶來給我盤個爐子和炕,再送些被褥啥的。”
“哼!要不要再給你弄個歌姬暖被窩?”
“如果有那更好,不過我知道八成是沒有的,也就不做那種幻想。
郅都換或者不換在你一念之間,你知道如果我出事的後果。”
“你……!”郅都鐵青著臉,但看到那兩枚銅錠子,心裡也不禁惴惴。
這小子很得皇帝看重,又有故安候申屠嘉在背後撐腰,如果真死在廷尉署大牢裡面,自己很難解釋。
如果被皇帝懷疑勾結藩王戕害了袁昊,
那麻煩就大了。 尤其是看到那兩枚銅錠子之後,郅都就知道河間候真的要殺袁昊。自己手下這幫人的德行,他最清楚不過。
“哼!”郅都重重哼了一聲之後,踩著鮮血“滋啦”“滋啦”的離開。
郅都離開不大一會兒,就有獄卒走過來,告訴袁昊轉移監牢。
這獄卒的態度,比進來時的那些獄卒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十幾個差役,簇擁著袁昊來到一處院落。袁昊沒有戴手銬也沒有砸腳鐐,就這樣大模大樣的走在中間。
知道的是轉移監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領導視察。
佔地足有半畝的院子,有一間正房兩側有兩間偏房,門口還有一座居住看守的門房。
院子中間有一株根須虯髯的榆樹,看那疤疤癩癩的樹皮就知道,這榆樹很是有些年頭。
袁昊左看看右看看,這他娘的不就是四合院?
不過轉了一圈兒,這好像又不是四合院。總體上來說,就是東南西北各有一個屋子,圍著中間的屋子。
問都不用問,中間那間屋子就是袁昊的牢房。
走進牢房,老阿爺正帶著幾個莊戶在盤炕和爐子。
“主家稍待,有半日時間就能盤好。狠狠的燒上一把火,到了晚間定然讓主家睡上熱炕。”
老阿爺抓了一把碎草, 接著用滿是老繭的大手不停抓撓膠泥。
“主家,您先在這軟榻上休息一會兒。”鄧通笑著從廂房裡面走出來,身後兩個強壯的莊戶抬著袁家的特製軟榻。
走進廂房,有兩個小丫鬟走過來,服侍袁昊更衣。
穿上漢版羽絨服之後,袁昊感覺暖和多了。再穿上墊了芨芨草的鞋子,不是一般的舒服。
老榆樹下的石桌上,擺了幾樣小醬菜。火腿切的薄厚均勻,旁邊還放了一碗切成碎沫的蒜醬。
一碗熱氣騰騰的大米粥下肚,說不出的舒坦。
不用問,這廚子也是袁家人。別人家,還做不出這樣的醬菜。
當然,別人家裡也做不出袁家特有的黃醬和醬油。
漁老背著手,笑眯眯走過來坐到袁昊下首的石凳上。
大門口的門房外面,臥著一隻足有兩百斤的純黑大狗熊。黑熊靠著狗熊坐著,手裡用小刀子切著隻羊腿,一人一熊吃的很是痛快。
黑虎坐在廂房門口,手裡拿著隻木梳,仔細的給他的黑老虎梳理毛發。
黑鷹坐在另外一邊的廂房門口,正在一塊磨石上仔細的磨著箭頭。
身旁看不到他那隻大金雕,也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不用說,後面廂房裡面一定住著憨牛。
看起來,郅都對廷尉署的獄卒也沒了信心。乾脆讓袁昊的家將來保護袁昊的安全!
看著裡裡外外忙活的袁家人,袁昊一邊吃花卷,一邊琢磨。
我操!上當了,郅都這貨不會是想借著袁家的力量裝修這個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