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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師表從收徒漢武帝開始》第6章 酒後吐真言二
  “所謂淋尖踢斛!

  就是在莊戶們繳納糧稅的時候,稅吏飛起一腳狠命踹向糧鬥。

  糧鬥裡面的糧食灑出來,自然要莊戶們添滿。可這灑出來的糧食,稅吏們又不允許莊戶們收回去。

  這一腳,就是地方稅吏們撈錢的不二法門。

  這一腳裡的學問可大了去了,怎麽踢?以什麽角度來踢?用多大力度來踢?

  都是技術。

  會踢的,看似輕輕一腳。掉出來的糧食可以沒過腳面!

  不會踢的,重重一腳下去也踢不下來幾斤。

  踢的好,喝酒吃肉。踢的不好,呵呵……吃糠咽菜!

  做稅吏差役第一條,就是要苦練這淋尖踢斛。

  不信使君在收稅的時候下去瞅瞅,經年老吏沒有不會這一腳的。”

  劉啟面色難看,他還真不知道有這說法。

  袁昊喝了口酒頓了頓:“比淋尖踢斛更加嚴酷的是徭役!

  若說賦稅是貓,那徭役就是吃人的老虎。

  朝廷規定,普通莊戶每年要服徭役二十天。

  這徭役的規定,足足比前秦少了十天,可算是與民生息。

  可地方上的胥吏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撈錢機會!

  徭役的天數是一樣的,可乾的活計卻不一樣。

  使了錢的,吃著肥雞唱著歌就能把這二十天混過去。

  沒使錢的,呵呵!

  開山劈石,修河堤挖溝渠。什麽體力活重就讓做什麽!

  乾活稍稍懈怠,便會召來鞭撻。

  本來徭役期間乾重體力活兒,朝廷是給補貼錢糧的。可這些錢糧,早就被一層層克扣掉。

  到了服徭役的莊戶們嘴裡,有口粥喝就不錯了。沒辦法的莊戶們,只能從自家背糧食來服徭役。

  至於開山劈石死了的,官府賠的錢還不夠買一頭驢。

  如果說淋尖踢斛是鬼門關,那徭役就是閻王殿!”

  “閻王殿?”郅都不解的看著袁昊。

  “呃……!總之,就是百姓苦徭役久矣。”袁昊趕忙給自己著補。

  不小心差點兒說漏了嘴,大漢年間還沒有閻王殿這說法。

  “說著邊塞移民的事情,怎麽扯到徭役上來了?”劉啟不關心什麽是閻王殿,他只是很關心袁昊說的移民問題。

  “我說這些是為了說明,百姓們能夠接受一定程度上的賦稅,卻對徭役深惡痛絕。

  如果朝廷頒布公報,說邊塞之地不服徭役。並且,減免一些賦稅。

  您說,百姓們會不會願意移民呢?”

  劉啟點了點頭,如果邊塞撤銷徭役的話,百姓們當然會樂意移民。

  “如果朝廷出了這樣的政策,那百姓豈不是都要跑到邊塞去了?

  那內地的賦稅和地方建設怎麽辦?

  若是沒有龐大的內地供給,邊塞之地移民再多也是枉然。”

  郅都對袁昊的話嗤之以鼻!這樣抽內地的血供給邊關,一旦邊關有失,那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哈哈哈,使君!在邊地減免賦稅,朝廷不但不會減少賦稅,可能還有結余哦!”

  “嗯!這是什麽說法?”劉啟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大漢邊關靡費驚人,朝廷每年的固定用度一半都得投在邊關。

  如果有機會在這裡面省錢,會對朝廷的財政有很大幫助。

  袁昊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酒:“使君!

  朝廷調配錢糧,通常是在內地調集之後。

而後征發民夫,送去邊塞之地對不對?”  “對!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麽?”郅都點了點頭,他不相信袁昊能在這上面玩出花花來。

  “經過秦末戰亂,各地馳道已然廢弛。

  不但路不好,沉重的糧車還得用牛來拉。

  牛車什麽速度,大家心裡都有數。從山東發一車糧去右北平,一來一回要兩個月以上。

  這道路上的民夫也得吃飯,十成糧食運往邊關,到地方能剩下四成就不錯了。

  如果邊塞大量移民,邊軍軍糧就地解決。路上的靡費是不是省了?”

  “噢……!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邊軍能夠就地取糧。那麽減免的這些錢糧,本就是路上的靡費。”

  劉啟聽了袁昊的話恍然大悟!

  “對!減免的錢糧,自然就是路上的靡費。不過這錢糧,也不是年年減免。

  按照常例,減免三年也就夠了。到了那個時候,北地的移民雖說算不上富足。

  但錢糧應該已經略有儲蓄,到了那個時候恢復稅制,只需要略低於內地就可以了。

  那個時候,邊地不但不會成為朝廷財政黑洞。而且,還能額外給朝廷繳納一些錢糧。

  當然,這些錢糧也不用送回長安。那樣又是一筆靡費!”

  “那當如何?”劉啟急切的問道。

  “還記得我說的互市麽?我們可以用這些錢糧與匈奴人互市,換成牛羊馬匹,這樣……就相當於糧食自己走回長安。

  路上,我們只不過要付出一些草料罷了。

  草什麽價,糧食什麽價……不用我多說了吧。”

  “好,好計策!好計策,如此一條便可為大漢節約錢糧巨萬。

  某家敬小先生一杯!”劉啟樂得龍爪不停拍打桌案,面色更是紅的冒光。

  太后說的沒錯,荒野有遺賢啊!

  破天荒的,劉啟端起酒杯主動敬袁昊喝酒。這麽好的主意,值得皇帝陛下一敬。

  “呵呵!移民邊塞築堡屯民和互市,只不過是對付匈奴人前期準備而已。”

  袁昊明顯喝高了,大腦已經無法遏止說話的欲望。

  “哦,那小郎君還有何良策?”劉啟眼睛一亮,還有好主意?

  這小子真他媽的人才啊!

  “劉……呃……使君!”袁昊大大打了一個酒嗝,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常言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漢匈之間漫漫萬裡邊境,我大漢若是不能處處駐軍,那便處處是漏洞。

  沒可能防得住匈奴人大規模犯邊的!

  北地貧瘠,匈奴人還能收斂一些。

  北地富足了,匈奴人一定會覬覦我們漢人的財富。

  我們創造了財富,自然也要有保護財富的力量才行。不然,大漢真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憑匈奴人禍害。

  既然守不住,那就乾脆進攻。

  大漢,要派出精銳騎兵出擊草原大漠。到匈奴人的地盤上,把他們趕盡殺絕。

  而且這樣的出擊,要年年有月月有,甚至是日日有。

  這樣,才能把匈奴人的禍患徹底掃平。”

  “且……!”郅都嗤笑一聲,剛剛說的那還算是有些見地。

  現在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小郎君,北地匈奴人作戰。最難的不是如何打仗,而是如何找到匈奴人。

  你守在這小小的皇莊裡面,哪裡知道北地草原大漠的廣大。

  匈奴人在草原上,就像是海裡的遊魚。哪裡有那麽容易,就被你找到的。

  到時候勞師遠征,若是再被匈奴人切斷糧道,會有全軍覆滅之憂。”

  實在忍不住袁昊胡出主意,郅都忍不住出言教訓這個狂妄的小子。

  “哈哈,找不到匈奴人。那是因為我們漢將都是漢人,不熟悉匈奴人的生活習慣。

  茫茫草原大漠,東一頭西一頭的尋找。找不到是正常,找到了才是僥幸。”

  “說的好像你能找到似的!”郅都不屑的回懟,再要說話卻被劉啟眼神製止住。

  “我就能找得到!

  剛剛我說,我們漢人安土重遷是因為離不開水。

  匈奴人雖然遊牧,但也離不開水草豐美的地方。他們總不能在沙漠裡面放羊吧!

  我們漢軍行軍,只要找水草豐美的地方就行了。

  別看匈奴草原廣大,其實水草好的地方並不多。

  而且,匈奴人放牧為生。一家一戶需要的草場,遠比我們漢人種的地要廣大的多。

  一個上千人的部落,佔據的地方可能要比長安城還要大些。

  這樣一來,水草豐美又適合大規模放牧的地方,也就那幾處地方。

  匈奴人慣常在秋冬犯邊,那我漢軍不需要放牧。乾脆就春夏去討伐匈奴!

  那時候正是牲畜交配產崽子的時候,匈奴人很少在那個時候轉移草場。

  因為,懷崽的牲畜不適合大規模遷徙。”

  “妙哉!妙哉!小先生,乾!”劉啟興奮的鼻頭冒光,端起酒碗敬了袁昊一碗。

  “還有一條絕戶計,那就是在冬天。去匈奴草原上放火!”袁昊酒到杯乾,徹底放飛自我。

  “放火?”

  “劉使君你不知道,匈奴人放牧也不是哪個地方都放牧的。

  牛羊不是駱駝,冬日裡牛羊也是要吃草的。

  匈奴人會找水草豐美,但卻背風被雪的地方。夏日裡他們不在那裡放牧養著那裡的草,只有冬日裡他們才會遷徙到那裡。

  牛羊會吃草場裡留下來的乾草,吃雪或者喝融化的雪水為生。

  匈奴人管這樣的地方,叫做冬窩子。

  我們就是要趁著秋天或者初冬,秋草枯黃易燃的時候,派人去放火燒了冬窩子。

  沒了冬窩子,看他匈奴人怎麽過冬。”

  絕!

  真他媽的絕!

  絕戶計啊!

  這小子太他娘的壞了!

  劉啟和郅都,齊齊豎起大拇指。這招兒,夠筍!

  “小郎君請!你剛剛說的,那個年年去草原,月月去草原,日日去草原,這怎麽個說法?”劉啟居然不顧身份,親自給袁昊斟酒。

  此時此刻,劉家祖上禮賢下士的基因在劉啟體內熊熊燃燒。

  至於賢才最後成了韓信還是張良,那就看個人表現了。

  “羊毛啊!

  我知道有一種機器,可以將羊毛紡成線,紡成毛料,還有羊絨可以做大衣。

  我們漢人雖然放牧,但那幾頭羊拿來吃都未必夠。

  匈奴人放牧,那可是成千上萬頭的放。也只有這樣大規模的放牧,才能供給得上如此多的羊毛。”

  “那我們需要的羊毛越多,匈奴人豈不是越有錢?”郅都有些狐疑,但礙於前車之鑒語氣緩和了多少。

  “哈哈哈!

  這位使君,你說說我們漢軍或者說大漢,為什麽不願意和匈奴人打仗?”

  “呃……!”郅都看了一眼劉啟,沒敢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原因很簡單,打仗要花錢糧還會死人。卻沒什麽收益!

  如果打仗不賠錢,而且還能賺錢,賺多多的錢。

  你說說,我大漢勳貴們對匈奴人作戰的熱情會不會高漲?

  他們會不會像匈奴人掠奪我大漢邊民一樣,去匈奴草原掠奪匈奴人回來做他們的牧奴?

  畢竟,人家匈奴人養羊可是專業的。對羊的熟悉,遠比我大漢人要強上許多。

  使君!你可不要低估了勳貴們要賺錢的決心,只要讓他們看到好處,巨大的好處。

  他們會比最凶惡的豺狼都要狠,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那個時候誰攔著他們討伐匈奴,才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乾!”袁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以前袁昊喝過大漢的酒,度數和啤酒差不了太多,這點兒酒根本不做數。

  奈何,今天這酒可是劉啟從未央宮裡面帶出來的極品紫金醇。

  袁昊接連幹了幾杯之後,隻覺得天旋地轉,兩隻眼皮好像墜著兩塊鉛,沉重無比!

  無論怎麽努力的睜,眼皮都會遏製不住的下落。

  “再說,這也是對付藩王們……!”

  “噗通!”袁昊仰面躺倒,嘴裡鯨魚一樣噴著嘔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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