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張叼嘴！老夫活了八十年，你這樣的少年郎見的不多。

　　咳咳咳……！”隨著一陣咳嗦聲，從黑暗中走出一位麻衣老者。

　　見到老者走出來，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子，包括那個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

　　老頭臉色黝黑上面溝壑縱橫，走路時佝僂著腰，咳嗦聲一陣接著一陣。

　　看這面相，八十歲絕對是個謙虛的說法。說他有一百歲，袁昊都相信。

　　“老丈！小子袁昊，這裡有禮了！”袁昊看到老者躬身施禮。

　　人老了就會成精，在這個年代能活八十年，絕對是人精中的人精。別的不說，單單看那個巨人，在老者面前乖得如同一隻鵪鶉。

　　肚子上有刀疤的壯漢，慌忙扯過來一張獸皮鋪到石凳上。

　　“袁昊！你這名字起的也是大膽，從你說的話聽出來，你是一個聰明人。

　　老夫想問問你，你憑什麽說能夠救我們這些人。我們這些人，又何必要你來救?”老者坐到獸皮上，很是平淡的看著袁昊。

　　“呃……！葛碑如今是我的封地，若是你們願意，可來葛碑居住。

　　別的不敢說，至少吃飽穿暖可以保證。”

　　“呵呵呵！朝廷的確頒布了納流民疏，可那只是朝廷一廂情願。等閑人捕捉了我們這些山間野人，即便是個黔首也可以畜我們為奴。

　　動輒鞭撻叱罵，甚至於戧殺殉葬。

　　你帶我們下山，是要讓我們為奴?”老者臉上帶著笑，眼神裡面卻滿是寒霜。

　　袁昊看到老者的眼神兒，脊背一陣發涼。如此狠厲的眼神兒，殺人如麻的蒼鷹郅都來了，也要甘拜下風。

　　今天一句話沒說好，真的可能會變烤全人。

　　“老丈！

　　你和你麾下之人可是屈居人下為奴之輩?小子就算是對你們發號施令，你們會服?

　　別的不說，就是您身後的熊羆之士，可以輕易將小子撕成碎片。

　　小子想將你們帶回葛碑，完全是因為不忍前朝遺忠，在這深山裡面過苦日子。

　　不管怎麽說，你們也是華夏民族的一份子，也曾經用你們的智慧與雙手，創造了屬於整個民族的輝煌。”

　　“話說的漂亮，老夫生受了。

　　不過就憑你這兩句話，老夫怎麽可能將這麽多人的性命交在你手上?”

　　“還請老丈明示！”

　　“你必須在神明面前起誓，若是坑害了我們，天地共誅之。”老者臉上沒有了笑，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看得出來，這些人對神明崇信到骨子裡。想要得到這些人的信任，必需進行某種類似宗教儀式的東西。

　　袁昊不說話，別人也不說話，大家都不說話。山洞裡面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不知道要怎麽……?”袁昊一臉茫然。

　　老子他娘的怎麽知道，你們這個儀式到底是啥。

　　老者使了個眼色，那刀疤漢子從後腰貼著屁股的地方，抽出一柄匕首，走到袁昊身前，二話不說在胳膊上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鮮血滴答滴答的湧出來，匕首扔給了袁昊。示意袁昊也照著來！

　　袁昊撿起匕首，握把黏糊糊的。匕首上除了血跡，似乎還有油脂。

　　這不會是這家夥的解肉刀吧……！

　　酒精是沒有的，袁昊握著匕首站起身走向篝火。匕首放在篝火上，讓火苗舔舐著匕首的刀刃。

　　“好，是條好漢！”刀疤男很滿意的點點頭。

　　青銅刀很快燒熱，袁昊照著胳膊劃了下去。

　　“滋啦！”刀刃碰觸到皮膚的時候，居然有青煙冒起。山洞裡面，立刻充斥著燎烤豬皮的味道。

　　傷口和刀疤的傷口碰撞在一起，袁昊疼得幾乎暈厥過去。太他媽疼了！

　　儀式的名字叫做溶血，意思是溶血之後便是血脈相通的自己人。

　　老者在旁邊，用古怪的腔調唱合著聽不懂的詞句。

　　一個穿著獸皮的老婦人，腦袋上戴著頂雞毛編織的帽子，敲著鼓在旁邊又蹦又跳，嘴裡念念有詞。

　　除了聽不懂之外，這儀式似乎和東北跳大神區別不是很大。

　　每一個成年漢子都要溶一次，足足有三十八條漢子，袁昊胳膊上就挨了三十八下。

　　老天爺啊！炸面筋也不用挨這麽多刀。

　　等到最後一個人溶完之後，袁昊的胳膊已經是爛糟糟的到處是傷口。

　　“呵呵！你可以叫我漁老，他是黑熊、黑虎、黑鷹。他們是親兄弟！

　　這個是憨牛，他生下來就是憨的！”漁老指著那個近三米高的家夥，指了指他的腦袋。

　　袁昊早就看出來，這家夥即便戴著皮盔，腦袋也比正常人小上一號。

　　不用問，腦子肯定有問題。

　　“當年項羽屠戮關中，我帶著他們從阿房宮裡面逃出來。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五百多人只剩下這三十八個男子，還有四十一個女子。

　　孩子……你也看到了， 只有七個。這些年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多少次都是一屍兩命！

　　即便是當時活下來，也難熬山中的寒冬。

　　哎……！”漁老坐在篝火邊，一邊絮叨一邊給袁昊傷口上藥。

　　不知道用的是什麽草藥，敷在傷口上有種清涼的感覺。雖然不知道藥效，至少感覺上不那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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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上一座山頭，李當戶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身後的未央宮騎隊伍稀稀拉拉的，自己到了山頂，好多人還在半山腰。

　　收到袁昊被野人劫走的消息，李當戶立刻帶著兩百精銳的未央宮騎鑽進山裡。

　　山路上沒辦法騎馬，所有人只能步行。

　　山間行軍，比平地上不知道要難多少倍。爬過兩個山頭，鎧甲的內襯就被汗水濕透了。

　　臉上，手上，被荊棘劃出許多小口子。汗水沁在上面，蟄得人生疼。

　　“快著些！我們再去對面的山上找找！”李當戶對著下面的人大喊。

　　“校尉！

　　讓兄弟們喘口氣吧，從昨天就開始在林子裡走，兄弟們就沒休息過。

　　再這樣下去，會把隊伍拖垮的。”隊正有些怨氣，但卻又能表現的太過直白。

　　畢竟，李當戶的老子是未央宮衛尉。

　　“算了！你們不願意去找，也不難為你們。耶耶自己去找，他是我兄弟，活我要見人，死也要見到屍體。”

　　“校尉！校尉！”隊正看到一頭鑽進黑暗中的李當戶，心下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