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孿河城越遠,蕭瑟陰森的氛圍就越濃鬱。
給羅博的感覺,邪異的侵蝕所帶來的,不光是環境的改變,還帶走了類似生氣、人氣這等很玄妙的東西。
有些像是拍攝恐怖片用的濾鏡,陽光地都能拍攝的很陰霾,當然實際上並沒有這般戲劇性的差異,但羅博就是有類似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感知27帶來的詛咒,他必須自己想辦法鈍化,否則真就草木也含悲,然後動不動就感同身受了,哭的像個脆弱小姑娘。
凱南鎮沒有羅博想象的那麽遠。
再一想,便覺得釋然。
力量能保質保量及時投送的距離,就是核心地區的邊界。
而孿河城還沒有牛嗶到連一晝之外的地區也盡皆掌控。
一晝,在這個世界算是個很現實的距離,用最具平均價值的載具速度去衡量。
同時,用黑夜最長的冬日去衡量。
如果清晨出發,夜幕降臨前趕到,意味著路上不會出那麽多意外。
也意味著支援力量在夜晚到來時,可以好整以暇的在鎮內應對各種麻煩。
這涉及管理成本,沒有哪個統治者能經受的起自己信賴的槍杆子,被隔三差五的‘放血’。
夕陽西下,灑下的光是暖色的,但凱南鎮卻顯得陰森,一股子濃鬱的死亡哥特風。
“這裡跟我的記憶中的印象、差距可有點大!”沙碧娜抱怨,作為一名牧師,她的感知在九人中,是第二高。
車隊停在鎮門口,希德下車,從公文包中翻出文書,上前與一絲不苟值勤的鎮衛交涉,一切看起來還算正常。
“我下車看看。”下車之後的羅博放開感知,定向探察,卻感受到了另類糞坑般的腐臭之味。
當然,並非是尋常的氣味,而是一種心靈感覺。
“鎮子裡的情況,恐怕比預想的更糟。”他這樣想。
而這時,沙德拉斯以心靈密語聯系他:“殿下,我剛才以心靈秘法控制了一個傀儡探察,鎮子已經淪陷,最後百多人也淪為階下囚,且不在鎮中,進鎮已經沒有價值。”
“明白。”羅博回應之後,便上前,朗聲道:“厄爾隊長,很抱歉打斷,剛收到影鴉秘信,需要您定奪。”
希德對鎮衛隊長說了聲抱歉,轉身走向羅博,邊走還邊問:“哪方面的。”
羅博配合的聳聳肩,一副機密信息,無法暢言的模樣。
等希德湊近了,羅博道:“我剛收到準確情報,鎮子已淪陷,最後的百多人被羈押去了他處。”
希德點點頭:“我剛才下車時,阿諾已經隱身潛入探察,應該很快就會有印證消息。”
說著扭頭又上前跟鎮衛隊長扯謊,說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然後就招呼車夫,讓車隊轉向,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拐上了岔路。
這個時候,整個車隊,都還在鎮牆上架設的床弩等遠程武器打擊范圍之內。
而牆頭為數不多的鎮衛,表現的都過於正常,默默注視,沒有多余表情或動作,仿佛是恪盡職守的職業軍人。
這時候,反倒是羅博的表現有些不太專業。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車上,而是闊步隨車而行。
因為在床弩打擊下,車廂就是棺材,連基本的躲閃都做不到。
好在希德打了掩護,走過來與之並行,並且像是對後面的車夫有什麽交代般,其實只是說了些無用廢話。
車夫只是普通人,
希德不予如實相告,怕他們自控力不足,露餡。 羅博也認可希德的做法。
一般來說,膽量是跟實力成正比的。缺乏依仗,遇事害怕慌張才正常。將他代入到車夫角色,他也繃不住。
他倒是有倚仗,仍舊因從未經歷這類凶險,而有些失分寸。
戰鬥明顯就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真要開始廝殺,可能反而顧不上怕了。
就是這種含而不發的狀態,才折磨人。
當然,他只是有些失分寸,還沒有方寸大亂。
他一直有拿感知盯梢敵人的反應。
怎麽說呢,除了那個鎮衛隊長,余者都像是會喘氣的死人,始終都不曾有什麽情緒波動。
他覺得,也正因為已然是傀儡,才用職業衛兵做派來掩飾。
然而心細之人很容易就能意識到,一個鎮子,哪來這麽多高素養的職業衛兵?
而且,鎮上禍事纏身,現在領主派遣的事務處理隊,來了又走,就不激動,不失望?真正的職業衛兵也做不到吧?
倒是那鎮衛隊長,目光轉陰沉,微表情和肢體語言也有點多。
羅博雖然沒有扭頭看,其表現,卻根本逃不過他的感知。
“有殺戮衝動,但似乎接到了必須遵守的命令,所以忍的很辛苦。”做出了這個判斷後,羅博開始思索不肯動手的原因。
是因為沒有一網打盡的把握麽?
那麽這般放過,就妥當麽?
應該不至於自欺欺人,覺得仍舊瞞的很好吧?
對夜襲有足夠的信心?
還是正好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優先處理?
理論上求援、應援,是走公函流程的,支援隊今日這個時候到達,保密性並不高,很容易算出,這邊應該已針對性的做好了準備才對。
羅博卻是不知,引發重要影響的,恰恰是他。
他大前天在雲霧山的作為,察覺的可不光是沙德拉斯。
尤其是聖域法杖降世,天象有變, 雖然是荒野,又是夜晚,可夜晚是有某些存在活躍的。況且那樣的天象,某些位神都察覺了。
之後就是醞釀發酵,雲霧山多了一位十五級樹人大德魯伊如果還不算什麽的話,那片森林成了自然祝福之地,迅速‘排毒’,就絕對會引發關注。
若非如此,今天等待希德一行的絕對是一出請君入甕的好戲,而不是這等粗淺的核實檢查。
這一出的潛台詞其實就是:聰明的就快滾,顧不上你們,別讓老子們非得撕破臉。
羅博不知對手的苦,當然,知道了也意義不大。
這次的對手遠比他想象中的冷靜強大,宛如陰影之刃,含而不發。
面對這種情況,他第一時間想的可不是破局取勝。
而是如何安然退走。
領沃頓伯爵多少薪水,逞什麽能?玩什麽命?
尤其是鎮子已經完蛋了,敵人又如巨鱷般狡猾強大,當然是將情報交給領主定奪,然後引軍來伐。
要是能有維斯特瑪大公那樣的武力底蘊,這時候就該是呼叫艦隊,火力洗地,看這已淪為肮髒巢穴的地方,能躥出什麽蛇鼠蛤蟆。
靠自己所在小隊的主觀能動性,就要破案平事,那屬於話本看多了,無腦意淫。
說的再形象些,羅博覺得自己一行就像接到報案而前往處理的片區巡警,到地方了卻發現是武裝毒梟。
那麽,正確操作自然是呼叫SWAT來,而不是把自己當槍俠用。
扯遠了,先解決眼前的嚴峻問題吧,天馬上就要黑了,今晚該如何安然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