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本心
  石碑面前，八十米位置，褚林光站立不動，正在全神貫注，細細感受身體各處的每一處回應。

  現在他已經開啟了第四層法相，並奠定了丹田根基，真正踏入氣海境，腹腔氣旋已經具備強化能力。

  但距離自主強化，自主運行，還有段距離。

  上次在這裡成功開啟骨相。

  褚林光內視狀態下，看到眉心意識海內出現一道氣旋，與腹腔中的那道氣旋，將所有血肉和根骨都綁定在一起，兩者之間，似乎密不可分。

  他很好奇，兩股力量在血肉中縱橫交錯，是不是和丹田的形成有關，或許讓丹田變得廣袤無邊，能夠自主吸收強化，可以從中找到答案。

  在石碑的壓力下。

  褚林光較為容易聽到來自渾身各處的回應，也比較能夠感受到，那像紗網一樣，將血肉和根骨乃至血脈都捆綁在一起，一端在意識海，另一端在腹腔氣旋的氣息牽引。

  他試圖找到它們的規律，破解其中奧秘，甚至獲得不為人知的回應，再次提升自己的實力。

  可惜內視狀態下，靈識覆蓋中，除了能夠看到那縱橫交錯的氣息，與特殊的規律糾纏在一起外，褚林光根本無法找到它們之間的相互回應。

  甚至試圖催動腹腔氣旋力量，讓那些糾纏在一起的氣息能夠產生反應，結果發現氣息和腹腔氣旋乃至和意識海中的氣旋，好像已經密不可分。

  無論腹腔氣旋如何變化，那股縱橫交錯，藏於血肉乃至根骨甚至血脈中的氣息，一直都不會有變化，相互之間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

  兩個時辰後。

  褚林光退到百米范圍外。

  哪怕開啟骨相，渾身血肉根骨力量都被強化不少，褚林光也沒有去違抗雲宏的指示，兩個時辰一到立馬退出，從不眷念。

  “看來我身上那股奇特的氣息，得找雲宏老師問問，或者主動和我師父交流一下。”

  褚林光暗道。

  他這段日子，兩天和郭威通一次信，交流的問題一直都圍繞著骨相和真龍力量。

  如今已經修行起了鎮元功，成功踏入氣海境，褚林光覺得有必要和郭威先談談，或許那相互連通的氣息，和丹田以及意識海的進化有很多關系，否則怎會糾纏在一起?
  “褚林光，你先前說，你是在這裡開啟第四層法相，我想聽你描述一下，你根骨中的回應到底是什麽形態?”

  趙如霜如今也能在石碑面前撐兩個時辰，時間一到，便退出來，她請教過雲宏和山羊胡老者，兩人都說，她只有率先開啟第四層法相，才能將一身龍象轉化成真龍力量。

  想要像褚林光他們一樣，先將龍象轉化成真龍力量要較為困難許多，因為她修行的呼吸法有些不太一樣。

  “嗯，當時我隻覺得，骨頭內有無數個小人……”

  褚林光和趙如霜結盟，兩人互幫互助，聞言他沒有藏著掖著，將自己的情況認真向趙如霜陳述了一遍。

  趙如霜聚精會神的聽著，不解的地方立馬提問，似曾相識的地方，則快速發表自己的看法，兩人相互糅合，讓心得感悟碰出不一樣的火花來。

  半個時辰後。

  兩人還在後山，夏天仲，龍鑫，徐康輝三人還在石碑面前堅持。

  褚林光詢問道:“郡主知不知道，試煉場內哪個地方有龍爪樹。”

  在試煉場修行五十多天，褚林光並沒有忘記對杜無雙的承諾，先前忙著修煉，是生怕被淘汰，失去優等修煉資源。

  如今開啟第四層法相，又覺醒真龍力量，還形成了丹田根基，真正意義上踏上氣海境，褚林光覺得有必要去取一根龍爪。

  “你找龍爪樹做什麽?”

  趙如霜感到疑惑。

  “我答應人要幫他取一根龍爪樹出去，他說龍爪樹可以贖罪。”

  褚林光老實道。

  “想要贖罪為何他自己不來取?讓你幫他取，分明想要害你。”

  趙如霜皺眉道。

  “什麽?”

  褚林光愣住。

  杜無雙那天信誓旦旦，不像是在騙他。

  褚林光依稀記得，杜無雙說想要用龍爪樹重回家族，將自己的名字刻在族譜中，讓家裡人重新抬起頭。

  怎麽會變成害他?
  難道取龍爪樹枝有危險。

  “龍爪樹長在龍背上，相傳是老龍王的血肉長成，民間有關於它的許多故事，大致是小龍王犯了死罪，老龍王為了救小龍王，替小龍王死在龍背山上。

  血淋淋的屍骨變成了一顆像龍爪一樣猙獰的樹，人們把它取名為龍爪樹。

  從此民間就有人認為，無論是犯了多大的過錯，只要取一根龍爪樹交給對方，就能得到對方饒恕，贖清罪過。”

  趙如霜接著道:“但龍爪樹蘊含雷電勢能，只要靠近，輕則渾身僵硬，四肢麻痹，重則血脈焦糊，命喪當場。”

  “不是吧！”

  褚林光呆若木雞。

  “你那個朋友，想要贖罪，就讓他自己來取，哪有人想要贖罪，讓別人幫他取一根龍爪樹枝的。”

  趙如霜義憤填膺道。

  褚林光陷入沉思。

  龍爪樹贖罪的意義沒錯，但其中蘊含的危險，杜無雙根本沒說過，當日答應杜無雙，褚林光隱約就能捕捉到危險氣息，但想到自己頂替了杜無雙名額，褚林光還是答應了下來。

  只是萬萬沒想到，取一根龍爪樹枝，危險這麽大。

  “贖罪?”

  “難道，不是杜無雙想要贖罪，而是他想讓我向他贖罪?”

  褚林光內心暗道。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被杜無雙套路了。

  可仔細回想當日情景，褚林光不覺得杜無雙在戲耍他，當日兩人初次交手，他兩個回合就把杜無雙拿下，杜無雙已經對他心服口服，加上杜無雙又是杜國舅的義子，自己又是杜國舅的門人，應該不敢套路算計他才是。

  思前想後，褚林光詢問道:“請郡主告訴我，試煉場內哪裡有龍爪樹。”

  褚林光選擇相信杜無雙。

  既然答應對方，至少要先看看龍爪樹長什麽模樣，了解一下取一根龍爪樹枝有多困難，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直接告訴對方自己辦不到吧！

  在褚林光心裡面，對於搶走杜無雙的名額，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不管杜無雙有沒有騙他，褚林光覺得還是有必要先盡一份力。

  “那人對你很重要嗎?”

  趙如霜想要問個清楚。

  “他叫做杜無雙，是杜國舅大人的義子，我這次能進入試煉場修行，是我搶走了他的名額。”

  褚林光猶豫了下解釋道。

  “那他肯定在耍你，分明想讓你用龍爪樹向他贖罪，這家夥歹毒得很。”

  趙如霜本能道。

  “杜大哥說，他要用龍爪樹向族人和父母贖罪，他改名換姓，成為杜國舅大人的義子，有背祖忘宗的罪過，親生父母在家族裡面抬不起頭來，只有通過龍爪樹贖罪，父母才能抬頭挺胸，他的名字也才能重新出現在族譜上。”

  褚林光解釋道。

  “這麽大的罪過，他不靠自己，讓你幫他贖罪，根本就是在耍你。”

  趙如霜搖著頭，覺得褚林光被杜無雙套路。

  褚林光內心也有些動搖。

  趙如霜的分析不無道理。

  他仔細想了想，想到了一個關鍵節點，詢問道:“杜大哥說，只有試煉場內才有龍爪樹，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

  趙如霜苦思冥想，有些遲疑。

  “請郡主如實相告。”

  褚林光內心有一杆秤，趙如霜的回答對他非常重要。

  趙如霜似乎看出褚林光心思，於是委婉的道:“大元王朝地大物博，究竟試煉場外面有沒有龍爪樹我不太清楚，但我相信其它地方肯定也有，比如一些森林禁地，或者古跡遺址……所以……”

  “所以郡主只是懷疑，在許多人眼中，龍爪樹確實隻長在試煉場內。”

  褚林光聽出其中貓膩，補充道。

  “你說的沒錯。”

  趙如霜歎息道。

  “既然只有試煉場內才有龍爪樹，那杜大哥就沒有騙我。”褚林光內心暗松了口氣，他也怕被杜無雙套路，於是又對趙如霜拱手道:“請郡主告訴我，龍爪樹在試煉場什麽地方?”

  “在石碑後面，你繞著山走，就能找到龍爪樹，不過我要提醒你，就算杜無雙沒騙你，你也不要輕易靠近龍爪樹。”

  趙如霜好言相勸。

  “好，多謝郡主。”

  褚林光點著頭。

  當即按照趙如霜指引，繞著山走，往石碑後面走去。

  “這家夥怎麽一意孤行，真服了他。”

  趙如霜看著褚林光在山下繞行的身影，最終狠跺了下腳，向著褚林光跑去，一邊喊道:“褚林光，你等等我，我帶你去，不然你找不到龍爪樹。”

  也在這時夏天仲三人，走出百米范圍，三人一身血汗，都處在筋疲力盡的邊沿。

  “他們怎麽往山後面繞去?”

  “我聽到他們在說龍爪樹。”

  “好像褚林光要砍一根龍爪樹。”

  夏天仲三人好奇道。

  兩刻鍾後，在趙如霜的指引下，褚林光終於看到了龍爪樹，那是一顆枝乾像龍軀一般蜿蜒粗壯，樹枝像龍爪一樣猙獰，樹皮上有鱗紋，像龍鱗貼在上面，整棵樹沒有一片樹葉，方圓一百米寸草不生，大地乾裂，看起來無比孤獨，通體黝黑，看著有幾分嚇人的蒼勁古樹。

  褚林光沒有感受到龍威壓迫，或者看到電閃雷鳴的景象，但相隔一百多米，褚林光明顯覺得體內的真龍力量，如同受到牽引一般，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咆哮而出，仿佛想要喂養這顆龍爪樹。

  “它身上的雷電勢能非常恐怖，就算你有真龍力量防護，並掌握四層法相靠近它也有危險。”

  “其次就算你能接近它，它身上的每一根樹枝，也像刀槍一樣堅韌，想要砍斷任何一根都極為困難。”

  趙如霜提醒道。

  “嗯，我明白。”

  褚林光微點著頭。

  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龍爪樹走去，他沒有莽撞，而是試探性的走出，讓一隻腳先放進那乾裂的大地中。

  想象中一股電麻的感覺並沒有傳來，褚林光大膽的兩隻腳跨進去，結果沒有異樣發生。

  隨即他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等到他身影進入龍爪樹樹冠覆蓋范圍時。

  終於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仿佛有什麽生物在上空俯視他，褚林光不由得抬頭一看，隻覺得一道道龍爪朝著他面孔拍下。

  他神色驟變，飛快向後撤。

  那一瞬間，一股電麻的力量，從腳底湧上來，褚林光感覺雙腳被大地吸附住一般，一股龍吟聲仿佛在耳旁響起。

  一道道龍爪，從四面八方，向他撲來。

  “不可能！”

  褚林光鼓動真龍力量，第一時間開啟四層法相，雙腳如同從泥沼中拔起，將眼前一道道龍爪拍碎。

  最後一身是汗，滿臉驚慌的從裡面跑出來。

  “褚林光，你沒事吧！”

  趙如霜喊道。

  她見到褚林光靠近龍爪樹後，突然一陣鬼叫，渾身力量仿佛都要傾瀉而出，像見鬼了一般落荒而逃，而眼前那顆龍爪樹，根本就沒有任何異動。

  但褚林光恐慌的模樣，仿佛遇到了什麽危險，把她都給嚇得，想要躲起來。

  “龍爪?”

  “剛才那是?”

  褚林光慌忙看了下自己身子，無數道龍爪一起拍來，赤手空拳下，他沒能全部擋下，其中幾道爪子，仿佛將他的血肉撕開一般，將一大塊血肉從身上抓了下來。

  沒想到只是一場幻覺。

  褚林光本能再次往後退了退。

  龍爪樹身上的勢能太強，竟然能夠讓他亂了心智，要知道連郭威都稱讚他守心功夫了得，甚至自愧不如。

  結果竟然在一道幻覺下，落荒而逃。

  也不知是那勢能太強，還是他的守心功夫太弱。

  “龍爪樹的勢能攻擊，有許多種變化，通過勢能直擊你的意識，只是其中一種，不過一般來說，第一次面對的攻擊，後面就將遇到什麽樣的攻擊，你要想砍一根樹枝下來，可能就得在那場幻覺中撐下來。

  而意識攻擊，遠比勢能雷電要強，輕則頭昏腦漲，重則神智失常，甚至被活活嚇死。”

  趙如霜提醒道。

  一直在勸告褚林光放棄。

  “意識攻擊?”

  “難道我真的只能放棄，向杜大哥說聲抱歉。”

  褚林光一臉尷尬和後怕。

  剛才那場幻覺，比起連俊苗槍法中，那招自帶迷惑作用的鏡花水月，還要恐怖不知多少倍，他感覺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比同時面對夏天仲三人攻擊，還要危險可怕。

  那種來自意識的傷害，遠比毒蛇甚至雲宏一掌向他拍來，還要令他感到無力和絕望。

  他答應過杜無雙。

  但有些事情，如果實在辦不到，褚林光也沒辦法，總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

  他有些沮喪的轉身離去。

  趙如霜對龍爪樹的厲害有一定了解，見到褚林光垂頭喪氣的模樣，她並沒有恥笑，為了讓褚林光不要有心理負擔，她不停安慰。

  等兩人走出後山時，趙如霜又說道:“只有能讓意識形成防禦的人，才能在龍爪樹面前不自亂陣腳，咱們這些人很多連意識海在哪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短時間內也無法進入，更別讓意識形成防禦，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你已經盡了力，到時候我可以親自向杜無雙解釋，我想他也不敢怪你。”

  趙如霜心想要是杜無雙還敢怪褚林光，自己一定要宰了他。

  “讓意識形成防禦……”

  褚林光口中念叨著。

  趙如霜後面的話，他仿佛沒聽到一般，而是回憶起了，當日在演武場，山羊胡老者徐忠國用感知力檢驗他體內龍象數量時。

  他捕捉到了一股特殊的波動湧進體內，自己的意識和那股波動碰撞，自己立馬出現頭暈眼花的狀況，而山羊胡老者乃至一旁的雲宏，都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難道意識防禦，便是用靈識對抗，通過靈識抵抗，讓我從那場幻覺中掙脫出來。”

  褚林光喃喃道，一邊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褚林光，我再跟你說話，你有聽到嗎?”

  趙如霜小心翼翼的問道，褚林光自言自語的模樣，讓她有些擔心褚林光意識出現了問題。

  “如霜郡主，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小院休息了，今天謝謝你。”

  褚林光回過神來，朝著趙如霜感激道，隨後加快往小院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