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低聲商議一陣,隨後由童依依嬉笑著向聞人梟稟報。
“王上,臣女跟兩位姐姐商量好了,我們打算用《浮生若夢》這首新曲來奏唱、獻舞,不知王上可否恩準?”
聞人梟含笑點頭,吐出一個字。
“可!”
“謝王上~”
童依依以及師氏並蒂花齊聲道謝。
經過一番準備,師錦屏借來樂姬的七弦琴伴奏,師錦繡則站在師錦屏的旁邊,清好了嗓子。
至於童依依,自是在最中間屈膝、叉腳、低頭,做好了起舞的準備。
隨著節奏舒緩且低沉的前奏響起,師錦繡的歌喉隨之開啟,而童依依也開始了舞步。
“渺~桂宮之下,莽~繁華之巔,燈也灼灼,夜也嬋嬋。”
“思~青燈銀發,醉~梧桐玉錢,桑梓杳杳,濁心冉冉。”
“江山如畫兮,共英雄豪傑,幾度春風,幾多秋雨。”
“浮生若夢兮,歎為歡幾何,半身塵斑,些許陳酥……”
師錦繡的聲音原本軟糯,但當她放開歌喉,卻又添了一種低調的靈性,如此結合,再配以高超的唱功,竟是酥耳醉人,當真有一種天籟之音的感觸。
師錦屏的撫琴功底也相當深厚,不但聽得一些賓客忍不住用杓子輕拍節奏應和,就連那些樂姬也聽得極為認真。
至於童依依,她的舞姿更是與詞曲內容相應和,節奏快慢也與曲子保持一致,讓人看得賞心悅目、異彩連連。
歌舞既罷、曲終音散,殿內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間或夾雜著叫好聲,可見這一場獻藝的精彩。
經過這一番默契十足的合作,三女之間的陌生與疏離感也大大減小,彼此間站位的距離都拉近不少。
“這一場歌、舞、曲的協作,委實精彩!”
“當賞!”
聞人梟朗聲大笑一陣,忽而大手一揚,又是三枚玉牌投出。
童依依、師錦屏、師錦繡三女趕忙接過,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雖然她們還不知道這個玉牌意味著什麽,但她們又不傻,知道此物的珍稀。
畢竟,從開始到現在,除了太尉的那位女兒外,其他人就沒人再得過此物了。
“謝王上~”
三女之後,又有人絡繹獻藝,但再沒有玉牌的賞賜出現。
唯一讓人側目且驚訝的,是王君對七個青年的獎賞。
因為這獎賞竟是直接給予官位,雖然官位都不怎麽高,可那都是重要衙司的差事。
這種獎賞,可比賞賜金銀珍器的恩情大多了。
更何況,這還意味著七個青年已經真正進入了王君的視線,其中意義非凡。
因此,得到這種意外賞賜的人自然是驚喜交加,而其他人,卻也只能暗自羨慕嫉妒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七個青年中,竟然有四個都是來自於殿外廣場上的人群,是跟童依依等人一樣,被特賜隨著自己的長輩進入大殿飲宴的。
待得宮宴結束,已近子初。
王族成員、百官及家眷陸陸續續開始離去,不過當其中幾個人走出大殿時,卻意外的被宮女令侍擋了下來。
鍾泰豐皺眉看向眼前的令侍,面無表情道:“何事?”
那令侍微微一笑,看了眼鍾梓涵。
“太尉大人,奴婢不是尋您,而是來尋梓涵小姐去王上那裡領賞的。”
“領賞?”
鍾泰豐愣了愣,淡聲道:“王上不是已經賞過了嗎?”
令侍笑容不變,
道:“玉牌只是信物,具體獎賞自然要到王上那裡兌換。” “原來如此。”
鍾泰豐恍然,點點頭道:“既然是這麽個章程,那你就帶她去吧,本公在這裡等著。”
令侍卻沒有動,微笑道:“太尉怕是等不住,還請先回吧。”
鍾泰豐再次皺眉,有些狐疑。
“等不住?這是何意?領個獎賞還能花多長時間?”
令侍搖搖頭,無奈道:“王上要沐浴,而且具體是怎麽個獎賞法,要獎賞什麽,奴婢也是不知。”
“太尉若是非要等,那您就在這兒等吧,奴婢也不多勸您。”
說著,令侍就要帶同樣有些懵懂的鍾梓涵離去。
鍾泰豐卻是眼神一閃,開口阻止。
“等等。”
“太尉還有何吩咐?”
令侍轉過身,輕聲問道。
“這獎賞的兌換,可否等到明日?”
令侍忽然收起了笑容,蹙起了眉頭。
“太尉此言何意?您是想讓王上等?”
“王上早有吩咐,您這樣,豈不是要違背王意?”
鍾泰豐表情一僵,抿了抿嘴唇後擺了擺袖子。
“莫要亂說,本公豈有那種意思?”
“罷了,你且帶她去吧。告訴王上,老臣就在這兒等著。”
“奴婢曉得了。”
令侍屈了屈膝,之後就帶著鍾梓涵向遠處走去。
目送二人遠去,鍾泰豐的眼神卻有些陰晴不定。
他剛才之所以提議等到明日再領,那是因為他突然想到了詹秀卿。
詹秀卿可是王上的弟妹,她王上都收了,那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王上早就對詹秀卿動了心思,還是意味著王上極其好色?
由於此前王君一直沒有選秀、納妃,所以他才下意識的忽略了這點,認為這位新王應該不是好色之人。
但現在,他卻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但願,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要不然,他手中的這張王牌可就要毀了!
正想著時,兩個人忽然走了過來。
“太尉大人,您不走嗎?”
鍾泰豐抬眼看去,發現這兩人正是童世光以及師聰。
見兩人身邊都空蕩蕩的沒人跟著,鍾泰豐不由眼神一閃。
“二位的女眷呢?”
“自然是跟太尉大人的女兒一樣,被帶去王上那裡領賞了啊……”
童世光呵呵一笑說道,看起來紅光滿面。
至於師聰,雖然表情相對平靜,但鍾泰豐能夠看得出,這廝其實心中也很高興,只不過是在故作矜持而已。
不過,得知那三個女子也被喚了去,鍾泰豐倒是暗松一口氣,心中也鎮定了許多。
畢竟,那位王上即便真的好色,也不可能一夜對四個人同時下手吧?
所以,他現在可以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太尉大人?”
見鍾泰豐有些出神,童世光又詫異的喚了一聲。
“嗯?對。”
鍾泰豐反應過來,輕咳一聲點點頭。
“二位,也是打算在這裡等著吧?”
“等?”
童世光愣了愣,看了眼師聰後,表情古怪道:“等什麽?”
鍾泰豐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自然是等你們的女兒,還能等什麽?”
童世光眨了眨眼,搖頭呵呵一笑。
“太尉大人,人家令侍都說了沒那麽快,還等什麽?”
師聰點點頭,平靜道:“王宮那麽大,有的是地方住,何必要等?”
鍾泰豐盯了兩人一眼,眼神狐疑。
這兩個家夥是真傻還是裝傻?
“二位,這都快子時了,都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夜宿王宮,這合適嗎?”
“這有什麽不合適的?”
童世光眼睛一瞪,表情竟是有些無語。
“能夠夜宿王宮,這不知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現在,她們有了這個機會,怎還能盼著她們早出去?”
“若是她們足夠幸運,能得到王上垂青,嘿……”
說到這裡,童世光嘿笑一聲,一臉的喜色與期待。
旁邊,師聰雖然沒有說話,但絲毫不變的表情就是答案。
鍾泰豐愣然半晌,其後暗歎一聲。
是啊,自己一心想著讓梓涵替他拴住十二王子,拴住將來的那個他心中的“新王”,卻忽略了其他東西。
王君啊,能夠成為他的女人、成為他的妃子,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
尤其是童世光、師聰這種人,要是他們成了王君的嶽丈,那……
再回想起今夜王君的那些話, 鍾泰豐更是有些迷茫。
他本想著王君得罪了神明,鐵定是不能再活下去的。
可事實,當真會如此嗎?
王上既然有辦法解決掉那些神獸,那背後真假突然成了未知的神明,當真就能要了王上的命?
此刻,鍾泰豐隻覺腦中亂如漿糊,各種各樣的想法都有,以至於他都沒心思再去搭理身邊的兩個人。
童世光本還想說什麽,但卻被師聰搖搖頭攔住。
“童大人,走吧。”
二人走遠一些後,師聰意味深長的看向童世光。
“童大人,我知道你高興,不過再高興,也不能忘乎所以啊……”
童世光愣了愣,轉頭看了眼遠處已然有些模糊的鍾泰豐的輪廓,不由苦笑著拍了拍腦袋。
“多謝師大人提醒,我確實有些失智了……”
師聰點點頭,道:“就算我們都有機會成為……可有些事是沒法改變的。”
“要是被王上誤認為你或者我們與那位走到了一起,這意味著什麽,相信你也清楚。”
“雖然我們與王上接觸的時間還很短,可王上的性子並沒有遮掩。”
“他眼裡容不得沙子,我們不能成為沙子,就算是沙影都不成。要不然……”
童世光連連點頭,深吸一口氣朝著師聰認真一禮。
“我明白,多謝師兄!”
“今天這事兒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兒,日後,我會加倍注意的。”
師聰微微頷首,托起童世光的胳膊灑然一笑。
“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