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虞濟安府,濟安城。
胡宅。
胡宅高牆大院,宅中護院上百、仆役眾多,乃是人人豔羨的富家大戶。
其主人胡德才,就連府城的高官也要給幾分薄面。
然而,今夜,這裡卻被血與火洗禮,一眾護院死傷殆盡,胡氏家眷也大都倒在了血泊中。
某座屋宇前,胡德才雙眼血紅、手指顫抖著指向前方一位戴著高巾帽的中年。
“劉峰年!你、你安敢如此?!”
名為劉峰年的中年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胡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又能怪得了誰呢?”
“我已經很隱晦的提醒你了,可你就是不願用心去聽,非得做出這種忤逆之事……”
胡德才須發皆張,怒聲吼道:“混帳!難道你就不怕丞相找你算帳?!”
“丞相?”
劉峰年嘲諷一笑,眼露可憐之色。
“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惦念著他?”
“你也不想想,王上既然已經知道了你們的勾當,對於丞相這位幕後的始作俑者,又怎麽可能放過?”
聽到這話,胡德才不由臉色一白,眼中終於出現絕望之色。
劉峰年搖搖頭,轉身朝著一位身穿玄色錦衣、臉戴黑色半臉面具的男子恭敬一禮。
“王百夫長,他就是胡德才本人無疑。”
王姓百夫長點點頭,漠然揮揮手臂。
“送他上路。”
“諾!”
待得一名影密衛上前抹斷胡德才的脖子,王百夫長又招手喚來一個手下。
“去府衙,將胡氏秘密糧庫的地址告訴宋府尹,請他派人去接收。”
“諾!”
……
青山府,城郊某個被衛士守衛的大型糧倉。
糧倉圍牆一角,待巡邏的衛士遠去,十幾個黑衣人攀上牆頭,跳至院內。
正當為首的一個黑衣人將其他人招呼到身邊,指著不同方向布置任務時,十個身穿玄衣的面具人忽然從附近的遮掩物後邊竄出,並且二話不說,直接向黑衣人發起了進攻。
一眾黑衣人嚇了一跳,但雖驚不亂,趕忙分散開來準備衝殺上去,趁著對方沒有發出聲音的機會快速解決麻煩。
然而,他們剛一抬腳,接連不斷的短促弩矢便迎面而來,當場射殺五六人。
“連環腕弩,玄衣、面具……是影密衛!”
帶頭的黑衣人驚叫出聲,之後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想翻牆逃離,渾然沒有搭救其他人的意思。
只是,他剛一轉身,兩枚飛鏢便從側後方激射而來。
黑衣人頭領隻得返身防守,但也只是打落了一枚飛鏢,被另一枚飛鏢射中了左臂。
隨著距離拉近,兩方人終於交上了手。
但這一打,他們才知道對方的恐怖。
明明實力相差並不算大,但對方的殺伐技巧卻超出他們兩條街,幾乎在一個照面間就被全部奪去了性命。
與此同時,在糧倉大院的門口,一隊數十人的輜重隊伍也來到了拒馬前。
這些人全都穿著輜重隊的衣服,而且來的時間與往日裡運送補給的時間也相差不大。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他們遭到了極為嚴格的檢查,任憑帶頭的人如何塞錢、討好都不頂用。
眼見著車上隱藏的武器及火油馬上就要被發現,帶頭的人隻得咬咬牙下令動手。
然而,他們剛一抽出武器動手,
大門裡面就立馬跑出了二三十個玄衣漢子,同時還有衛士持弓出現在牆頭。 一番廝殺,偽裝成輜重隊的縱火者被絞殺一空,而唯一的戰果也只是殺傷五六個離得近的查驗衛士而已。
同一時間,諸如此種場景,也在大虞王都周遭以及四府之地的許多地方上演。
……
深夜,丞相府。
程廣仁在書房裡走來走去,表情焦躁,眼神不安。
這都快到子時了,可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未免太詭異了一些!
“你們說,會不會出了什麽岔子?”
走動一陣後,程廣仁忽然看向兩個心腹幕僚沉聲問道。
兩個幕僚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緩聲開口道:“丞相,這事的確有些古怪。按說,其他地方距離太遠,沒法很快傳過來倒也正常。”
“可王都近畿的三個地方,總該能來消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丞相,要不然,咱們還是早做打算,以防萬一出現?”
這時,另一個幕僚卻搖搖頭,遲疑道:“丞相,要不我們再等等?”
“我們行事極為周密,照理說,應該不可能出什麽問題才是。”
此人話音剛落,悠揚的鍾聲忽然響起。
聽到鍾聲,程廣仁等三人不由神色一凝,等這一連響了三下,三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特製的能夠將聲音傳的很遠的午門鍾聲是王宮傳達指令所用。
三聲鍾響,這意味著明日將提前召開大朝議,所有朝官都要準時參加。
“這個時候緊急通知召開大朝議……”
程廣仁眯著眼睛,臉色有些難看。
兩個幕僚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沉聲道:“丞相,恐怕真的出問題了。”
“不過您放心,我們做事很謹慎,沒有留下絲毫把柄。”
“就算王君及時查知並且阻止了我們的謀劃,也不會查到您身上。”
聽到這話,程廣仁沒有說話,但掃過二人的眸子中卻閃過一抹殺機。
本不該出問題的大事,最終還是出了問題,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現在看來,只有讓他們徹底閉嘴,並且讓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才能斷絕一切後患!
正當程廣仁心中殺機已定時,外間忽然傳來暗衛統領卓柄的驚喝聲。
“誰?!”
屋外,看著一位豐神俊朗的青年負著手從半空中緩緩降下,陸炳眼皮發麻,趕忙招呼附近的衛士做好動手的準備。
“呵呵,陸大腳,許久不見,這是認不出本公子了?”
那青年呵呵笑說著,忽而眉頭微皺,朝著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你、你是天野少爺?!”
陸炳認真看了幾眼,忽然驚叫出聲,滿臉驚喜與難以置信。
“天野少爺,您、您還活著?”
被陸炳的叫喊聲干擾了靈覺,青年剛剛隱約察覺的疑似是窺視感的感覺徹底消失,搜尋半晌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回過頭。
“陸大腳,算你還有幾分眼力勁。”
這時,書房門忽然被拉開,程廣仁瞪大了眼睛盯著青年,滿臉的激動,還有不真實的忐忑。
“天、天野?”
聽到程廣仁的話語,身後的兩個幕僚不由面面相覷。
程天野?是丞相的那位神神叨叨的二公子?
可程天野不是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經死了嗎?這怎麽……
程天野微微一笑,朝著程廣仁點了點頭。
“父親,是我。”
得到肯定回答,程廣仁喜出望外,眼睛中閃爍著淚花,甚至都沒有深想程天野風淡雲輕的姿態。
“天野,你當年不是……”
程天野搖搖頭,道:“父親,當初我是詐死。”
“詐死?”
程廣仁抹了抹淚花,有些迷茫。
“父親,我們裡邊說吧。”
“好好……”
書房裡,程廣仁將所有人揮退,然後坐到程天野身邊,想要伸手去拉兒子的手,但卻被程天野避開。
“父親,時至今日,有些事也可以跟你說一下了。”
“這府裡的人都說我從小神神叨叨,他們卻不知,我的境遇不是他們這些凡人可以想象。”
凡人?
程廣仁表情一懵,都來不及去在意程天野方才的舉動。
程天野點點頭,傲然道:“父親,其實早在我十歲時,我就被上代神子相中,選為了神子候選人。”
神子?神子候選人?
程廣仁隻覺腦中響起一聲驚雷,震得他頭暈目眩……
“從那時開始,我就已經踏上了神選者的修行道路。”
“二十二歲時,我從四位候選人中脫穎而出,被正式確立為預備神子!”
程廣仁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些不夠用, 只是下意識的問道:“那其他三個候選人呢?”
“他們?”
程天野淡漠一笑,平靜道:“自然是化為了我的養料!”
“神子,只能有一個!預備神子也是如此!”
“但成了預備神子,我也就必須斬斷塵俗的一切,因此,我必須要給自己安排一場假死的戲碼。”
“十年前,也就是我成為預備神子兩年之後,上代神子被召走,我便成了真正的神子!”
程廣仁呆愣半晌,忽而拍起大腿,哈哈大笑,笑聲放肆、痛快。
“好!好啊!真沒想到,我兒竟然成了神子!哈哈哈……”
聲落,程廣仁忽然想到了眼前的危機,當即笑聲一滯,緊張的看向程天野。
“天野,為父,乃至咱們整個家族恐怕都有大危險了!”
程天野詫異發問,當聽完緣由後,卻是微微一笑。
“父親放心,我此番出山,為的就是這事。”
程廣仁眼睛一亮,隨後卻又擔憂道:“天野,這位新王有些古怪,也不知他怎麽培養出的龍門境武者,反正我現在知道的,就有好幾個!”
“那些家夥實力強大,各個神殿的神獸都被殘殺了。”
“你的實力……”
程天野含笑搖頭,傲然道:“我乃神子,又豈是尋常神獸可比?”
“父親放心,大虞的龍門境武者出現頂多才兩個月。”
“莫說他們連龍門境中期的武者都沒有,就算有,我要殺,也不過是反掌之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