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鍾樓。
此鍾樓位於王都中心偏南,面積極大,以鍾樓為中心,周邊延伸出去一個圓形的廣場,可容納十余萬人,乃是朝廷面向民間舉行重大活動的場地。
當鍾樓之上懸掛出近二十具屍體,整個王都不由轟動,每日裡前來觀望的人群絡繹不絕,每時每刻都是人滿為患。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遠在他方的大虞子民慕名而來。
第三日,兩個從外地趕來的士子擠到廣場內圈,看著鍾樓頂部懸掛示眾的屍體,一臉驚歎。
“好大的老虎,比一頭牛都要壯實,真不愧是神獸。”
“是啊,你看那隻猴子,雖然已經死了,但依舊面目猙獰、毛發堅硬如針,遠遠地就給人一種彪悍的印象。”
聽到兩個士子的對話,旁邊一個武人抱著膀子不屑的笑了笑。
“什麽神獸?不過是修煉成精的妖怪罷了!”
他是王都子民,最近發生的事他大都知道,在經過了最初的震撼後,已經冷靜了很多。
他現在最喜歡看到的,就是那些外來人驚悚、驚歎的表情。
兩名士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拱了拱手道:“這位老哥,您說它們是妖怪?”
“當然。”
武人點點頭,晃著腦袋道:“這可是王君親口說的!”
士子語塞,隨後轉移話題道:“老哥,不是說每座神殿只有一個神獸嗎,怎麽這裡會有近二十具屍體,而且最中間還掛著一個人的屍體?”
聽到這個問題,武人立馬來了興致,他最喜歡這種“答疑解惑”的感覺。
“神子,知道吧?”
“當然。”
兩個士子趕忙點頭,神子的存在,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
“傳說神子都擁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是神明的子嗣或徒弟,無比強大。”
“不過您提這個是何意?難道,大虞境內的神子要算帳了?”
“算帳?”
武人嘿聲一笑,意味莫名道:“這帳,已經算完了……”
“算完了?這是何意?”
武人搖搖頭,指了指最中間的那具屍體。
“他,就是神子!”
“什麽?!”
兩個士子瞬間臉色大變,眼中滿是駭然。
“神子從神山走出,還帶了幾頭神獸,也就是那多出來的幾具屍體。”
“他們潛入王宮,欲要刺殺王君。結果,嘿……”
“非但沒有傷得了王君一根毫毛,反而將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
“王君說的沒錯,所謂的神明就是一幫躲在陰暗角落裡為非作歹的歹人!”
“他們有些本事,但壓根沒想過真正為百姓謀福祉,只不過是在吸取咱們的血汗錢罷了。”
“以前沒人治得了他們,但現在,咱們的新王可不一樣!”
“拆神殿、滅神獸、殺神子,這種種的種種,何等霸氣?”
“從今往後,大虞的子民,終於不用再傻裡傻氣的白送自己的血汗錢和精氣了!”
聽完武人的講述,兩個士子倒吸一口冷氣,半晌回不過神來。
竟然連傳說中無比強大的神子都被殺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過,得到了這個確切的消息,兩人也感覺莫名的輕松了許多,就好像,腦海中有什麽偉岸的存在轟然倒塌……
如果說拆神殿、殺神獸只是讓那偉岸存在開始晃動的話,那神子被殺之事,就如同一柄擎天巨斧凶猛砍下,
讓那威懾、統治他們心靈的偉岸直接垮台! 畢竟,神子意義非凡,其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著神明本身。
這一刻,他們忽然覺得傳說中的神明似乎不再那麽恐怖。
或許,真如王君所說的,所謂的神明只不過是一幫實力強大的陰暗歹人?
半晌後,其中一個士子又問出了新的問題。
“老哥,我聽說丞相也被誅了九族,而且太尉也辭官退隱,這是真的嗎?”
“當然。”
武人肯定點頭,唏噓道:“大虞的天,可是徹底變了啊……”
“你們可知,那位神子是什麽人?”
兩名士子迷茫搖頭。
“嘿,他就是前任丞相程廣仁的嫡子,名叫程天野。”
“前任丞相之子?”
兩名士子眼珠一突,滿臉愕然。
“不錯!他是程廣仁之子,那他是怎麽潛入王宮的?他要是真的刺殺了王君,那之後誰最得利?”
“現在,你們該明白程廣仁為何被誅九族了吧?”
兩個士子愣愣點頭,感覺今日聽到的一切對他們帶來了極大衝擊。
“對了老哥,程廣仁的嫡長子不是在邊軍中為將嗎?而且聽說他的地位還不低。”
“王君誅了程廣仁九族,他的長子難道就沒有起兵反抗?”
對於這個問題,武人不屑撇嘴。
“王上掌控全國,又豈會遺漏這樣一個禍害?”
“昨日傍晚,那廝的人頭就被送進了王都。聽說,在誅九族的王旨下達之前,其人頭就已被砍下……”
“至於老太尉, 他與另外兩位同為三公,在朝堂裡樹大根深,免不得也在拉幫結派。”
“咱們這位新王手段霸道,又豈能容許他成為相關政令的絆腳石?”
“照我看,老太尉之所以選擇主動隱退,恐怕也是王君網開一面的結果。”
“畢竟,老太尉的女兒,那位名聲很大的王都頂尖美人已經成了王君的妃子。”
“有這層關系,老太尉才能安然隱退。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呢……”
聽到這話,兩名士子不由默然。
新王即位不到四個月,正式理政不足一月,但卻已雷霆鏟除朝中根深蒂固的幾座大山,將朝堂牢牢掌控在手,著實讓人唏噓驚歎。
更絕的是,新王竟然直接向神明宣戰,拆神殿、滅神獸、殺神子,層層遞進,已然將神明威嚴編織的無形大網撕的千瘡百孔,將有可能引發的動亂消弭於無形。
如此手段,簡直讓人神魂驚顫。
從今往後,神明的威懾力必然不斷衰減,相應的,百姓對於王君的敬畏,定然會逐步加深。
一減一增之間,新王對於大虞的統治力恐怕會前所未有的強大。
但俗語說的好:有人歡喜有人憂。
在大虞百官精神振奮、大虞子民震撼唏噓之時,卻也有不少人驚得哆嗦、氣得跳腳。
這部分人,包括隱藏在暗中的、自視甚高的野心家,也包括暗地裡對大虞磨刀霍霍的近鄰。
當然,除了以上兩種,還有第三種存在,其心思顯然更加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