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杜鑫如一口回絕，蔡牧陽心裡也知道這個過程就是討價還價的過程。他提出的這個價碼就是想試探一下杜鑫如的胃口，而杜鑫如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蔡牧陽急著上去和李雨亭拉關系，直接說道:“杜庭長，那開了價碼吧。反正這件事肯定少不了你的車馬費，那李書記官長不是在上面等著我們嗎?要不我們先上去?”

　　杜鑫如心念一轉，發現自己就在這街邊和蔡牧陽這麽拉拉扯扯地談價，李雨亭在樓上的窗邊可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於是他拉著蔡牧陽就往高等法院的院子裡走，同時說道:“走走走，邊走邊說。反正我是不要聯儲劵的，要麽是銀元現大洋，要麽就是日元或者英鎊。法幣就算了，現在有風聲說皇軍要徹底禁止法幣的流通，全面推行聯儲劵。咱們在上去之前要說好，等會還不知道李書記官長的胃口有多大呢，別到時候你找個因為他的胃口大而沒法子給我費用的借口，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嗎?”

　　蔡牧陽當即義正言辭地保證道:“這個你絕對能放心。我蔡某人的信譽在這津門的地界上可是有口皆碑的，絕對不會虧待幫我的朋友，不然口碑壞了以後誰還願意幫我的忙?再說了，這羊毛始終是出在羊身上的，被告那邊不就是想把事情給辦成嗎?不出點血，怎麽能辦成事對不?”

　　杜鑫如依然還是有點心裡不踏實，非要要個準話。蔡牧陽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和杜鑫如一路上討價還價，最終許了杜鑫如三十塊現大洋，杜鑫如這才滿意地帶著他上樓。

　　李雨亭的辦公室房門沒有關，杜鑫如帶著蔡牧陽直接登堂入室，向坐在椅子上的李雨亭說道:“雨亭兄，蔡律師來了，今天咱們也就不再繞彎子，那件事怎麽辦，你先聽聽蔡律師的意見。”

　　李雨亭沒有說話，看了蔡牧陽一眼，指了指椅子緩緩對這兩人說道:“坐吧，我洗耳恭聽。”

　　蔡牧陽這是第一次在李雨亭面前撈到了一個談話的機會，趕緊陪笑道:“今天確實是在下叨擾了，關於戲院傷人案的事情大家可能都很清楚了。鄙人也就開門見山說說被告方那邊的想法。他們希望不管用什麽辦法，只要他家那個犯事的子弟不用坐牢就行，以後也要沒有什麽後遺症。當然，這件事情辦起來難度有點大，所以他們願意出三根小黃魚來感謝幫忙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杜鑫如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因為這個價碼比起給他的好處費高出很多。

　　但是李雨亭似乎是不懂三根小黃魚的價值是多少，又或者是不怎麽動心，淡淡地說道:“哦，我大概知道了。”

　　蔡牧陽見李雨亭對於這樣高的價碼並不表態，心中有些急了。他誤以為李雨亭的心理價位還要高，趕緊解釋道:“書記官長，這個價碼可不低了啊。至少我在在這津門混了那麽多年，還真很少有人願意出到這個價位的。其實這件事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有有點難度，但是對您，只不過就是出個面的事情。原告方也不是什麽有很大背景的，您出面他們應該會賣這個面子的。其實這樣的事情在津門這地界很普遍，大家都是在這個圈子裡混的人，咱們以後可以多多合作，不止僅僅局限於這一件事請上。”

　　一聽這蔡牧陽似乎以後要和自己緊密綁在一起，李雨亭心裡就有些不爽。他可不想這個像狗皮膏藥一樣的訟棍這麽緊盯著自己，但是現在對方似乎就認準自己了。他只能另尋他法，最好是能擺脫蔡牧陽這個訟棍。

　　於是李雨亭終於開始多說了幾句話:“這戲院傷人案我可以想想辦法，但是僅限於這一次。以後別老想著打著我的招牌在外面招搖撞騙，我是不認的！”

　　杜鑫如見氣氛有些僵，趕緊出聲圓場道:“雨亭兄，蔡律師和你都是我的朋友，大家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會遇上。所以咱們之間的合作也不要僅限這一次吧?不過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而蔡律師也是知道分寸的，絕對不會什麽爛事都會來請你出面。只有那種有搞頭而且有難度的事情才會請出你這尊大佛。你說對吧?蔡律師?”

　　蔡牧陽趕緊像雞啄米一樣頻頻點頭道:“是是是，杜庭長說的極有道理。”

　　李雨亭根本不管這兩人的表態，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說道:“你們將所有的希望押在原告方能在我出面的時候能夠退讓。但是這一點只是你們的一廂情願，我可不保證一定能成，只能去試一試。另外，被告方那邊該做的事情也要做，比如想一個借口可以讓大家在這件事情上都有一個所得過去的理由，比如保釋或者保外就醫。給院裡交了保釋費，那麽高院長那邊也容易點頭。畢竟現在這件案子已經提級道高等法院，高院長那邊的態度同樣很重要，至少有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才行。還有，我總不能空口白牙去和原告方說合吧?原告那個被打傷的人的湯藥費、營養費等等，被告方總歸要解決，不然我也不好去說合。”

　　李雨亭一說完，杜鑫如當即向李雨亭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雨亭兄，果然是留洋回來的高材生！什麽問題你都考慮到了，做事情太縝密了，兄弟我佩服！”

　　而此時的蔡牧陽心裡的想法卻和杜鑫如有點不同，他聽完李雨亭的話後頓時產生了兩個感覺。

　　首先，這個李雨亭正如杜鑫如說的那樣，心思縝密，考慮問題很全面，這和李雨亭目前的年紀完全不符，更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思考問題的思路。這也難怪日本人會如此重視這個李雨亭。

　　其次，他也感到了驚喜。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選擇的策反目標的確很有點本事，這種人以後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在華北自治委員會這個草台班子裡，李雨亭的能力至少也是很出眾的。一旦自己能夠策反李雨亭，帶來的收益將會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