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清軍的火力威脅懸在頭頂,但在賞銀的激勵下,隨軍民夫們還是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迅速在護城河上搭建出數十道簡易跨橋。
隨即,明軍便在沉悶的海螺號號角聲中發起進攻,他們高聲呼喊著口號,在己方弓手和火槍手的火力掩護下抵近城牆。
嗖嗖嗖——
密集箭矢從天而降,越過半空落入城外的明軍軍陣之中,可明軍早有防備,皆舉盾防禦,那箭矢叮叮當當砸在盾牌上,只有少數倒霉蛋中箭倒地。
“渡過護城河,架起雲梯,先登城牆者,賞白銀五百兩!”
隨著明軍抵近護城河河畔,混在軍中的百戶等軍官揮舞著佩刀高聲大喊,鼓舞著麾下步卒繼續前進,在他們的鼓舞聲中,士兵們義無反顧地迎著箭雨,踩著略微不穩的跨橋衝過護城河。
在清軍的箭矢打擊下,不時有人慘叫一聲栽入護城河,只在河面上撲騰幾下就沒了動靜,眼見越來越多明軍試圖渡河,清軍守備連忙下令動用虎蹲炮,對準河面的明軍開炮。
他命令下達,便有眾多清軍咬著牙合力將虎蹲炮抬了起來,架在牆垛口,炮口朝下,轟的一聲打響了火炮。
鉛彈和密密麻麻的鉛子隨著噴出的火花向地下橫掃過去,城牆底下的明軍頓時死傷一片,一枚鉛彈直接將跨橋攔腰斬斷,連帶著上面的明軍都呼啦落入了水中。
“繼續衝過去!快點!”
“組織攢射,阻止他們繼續開炮,不然將士們頂不住了!”
炮聲響過,底下一片哀嚎,一名明軍小旗跌跌撞撞地跑到弓手陣前,請求友軍組織火力掩護,弓手不敢怠慢,連忙組織起密集火力向城牆發起攢射,以此來干擾清軍的抵抗力度。
在明軍箭雨的打擊下,城頭上又是一片傷亡,數名清軍弓手探出身子正準備射擊之時,就被從天而降的箭矢射中,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一邊尖叫著一邊從八米多高的城頭栽落下去,當場摔成肉泥。
在己方的火力掩護之下,明軍終於將雲梯架在了城牆上,明軍隨即以蟻附戰術順著雲梯向上攀爬,那雲梯雖然簡陋,但頂部也設有倒勾,清軍無法直接將雲梯推倒,只能居高臨下向下射擊,或是投擲滾石、檑木。
明軍順著雲梯向城頭攀爬的同時,那三座高大的攻城塔也終於靠近城牆,三座攻城塔頂部的虎蹲炮不時居高臨下向城頭上的清軍開炮,炮手們特意選擇了人群密集的地方,每一次炮擊,都會奪走數十名清兵的性命。
很快,攻城塔終於就位,攻城塔頂部的炮兵一邊大聲指揮著塔內人員準備放下吊橋,他們的喊聲也傳入了嚴陣以待的明軍士兵耳中。
站在最前排的明軍總旗目光掃視了一圈身後的將士,緊握腰刀,鼓舞道:“待吊橋放下後,隨我一同衝出去,切莫遲疑,總鎮有令,先登城牆者賞白銀五百兩,殺敵另有獎賞。
奪城後若是弟兄們都還活著,老子自掏腰包,請你們到城裡的窯子去放松放松!”
士兵們聽言,士氣一振,不論是為了上頭許諾的賞銀還是為了總鎮請客逛窯子,都足以讓他們士氣提振起來。
“放下吊橋!”
終於,頭頂響起了炮兵的大喊,下一刻,吊橋伴隨著鎖鏈摩擦的金屬聲緩緩放下,重重砸在牆垛上,吊橋放下的瞬間,那總旗就大吼一聲,帶隊衝了出去。
明軍士兵緊跟著他挺盾護住身體,大步向城頭衝去,
他們很快就衝出了攻城塔,周圍視線大亮,能夠看見眾多袍澤如螞蟻般攀爬著城牆,不時有人慘叫著從高空墜落下去,耳邊充斥著將士們的怒吼和人臨死前的哀嚎。 “殺!”
士兵們呐喊著衝上吊橋,他們才跑到一半,那城牆上的清軍就發現了他們,朝他們射箭放銃,吊橋上的明軍頓時倒下數人,但其余人並沒有因此停下,而是大步跨過袍澤的身體,繼續向前衝鋒。
很快,他們就踩著吊橋縱身一躍,跳進了混亂的城頭,與周圍的清軍短兵相接,最先跳入城頭的明軍步卒還沒來得及喜悅,就被一杆長矛洞穿了身體,那長矛的主人也隨後被緊跟著跳下來的明軍斬殺。
雙方廝殺一片,越來越多明軍順著吊橋躍入城頭,與清軍廝殺, 城頭上喊殺聲震天,肢體橫飛,鮮血四濺。
趁著清軍被登上城牆的明軍吸引注意力,那被臨時堵塞起來的缺口前,另外一支明軍小隊也冒著危險將炸藥包堆積在這裡。
在出發前,上頭就慎重地警告他們這些炸藥包的危險,因此他們每個人都抱以十分的小心,在將炸藥包都擺放在一起後,他們連忙轉身後撤。
等撤離到安全距離外以後,便有弓手搭弓引箭,以火箭朝那一片發起射擊,片刻後,只聽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隨著地面上的顫抖,原先堆放炸藥包的地方已然被炸開了一個豁口,那被臨時堵塞起來的缺口轟然倒塌,形成一個巨大的斜坡。
楊之言準備的炸藥包的數量不至於炸出一個大洞,只需要重新動搖缺口的根基,讓它重新倒塌就可以,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眼見缺口成功被炸塌,楊之言忍不住捏著拳頭揮了揮,他當即拔出佩劍,對著左右傳令兵高聲道:“吹響號角,從缺口進攻,務必在清軍反應過來之前奪取東北角樓!”
楊之言的命令迅速傳到前線,此時親自在前線督戰的參將陳安信已經先一步做好了準備,他看見傳令兵策馬而來,後者還未開口,他就先一步問道:“可是總鎮下令進攻?”
傳令兵微愣,迅速反應過來,抱拳道:“總鎮軍令,從缺口進攻,務必在清軍反應之前奪取東北角樓!”
陳安信聽言,面色一肅,當即答應下來,命令城外還未登城的兵馬轉攻缺口,他自己則是親自點數百左營精兵,試圖身先士卒先一步打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