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後,皮探長還有些感歎。以前他只是認為阿溪對人性有著特別的洞察,在花謝懸崖山莊事件中,他以為阿溪是因為長期處在基礎的崗位上,再加上是內部人員,因此看問題角度會比他來得到位,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到了海市蜃樓事件中,他再次對阿溪有全新的認識,她極其善於觀察女性。這一次呢?
“真有你的。”皮探長深沉地笑著,“我怎麽就沒有聯想到他們之間可能有點什麽。”
“這是很明顯的。”阿溪不願多說,真是諷刺,她可以辨清誰和誰之間有沒有情感上的牽絆,事實上,自己多年都沒有一點感情進展。
諷刺,大寫的諷刺。
但皮探長渾然不覺她心裡的起伏波動,“吃個飯吧,邊吃邊商量,吃完飯再去上班。”
按照他的習慣,偏好西餐廳,可以在裡邊點個蒜蓉烤蝸牛之類,再吃一點麵包。那裡的環境一般都很精致,有著上好的茶罐,牛奶、咖啡都很地道。
“那裡的牛奶就是超市賣的兩塊錢一袋的。”阿溪面無表情地說,倒不是說她不喜歡西餐廳,事實上,平日在家的時候,她也喜歡燒熱水,泡一大杯咖啡,然後吃點牛角麵包。但中午還是吃點小炒來得下飯。
看,其實兩人之間,如果真的相處起來,還會有很多看不到的喜好衝突。但皮探長很快想了個辦法,他和阿溪平時都喜歡看球賽,在開場前裁判通常會拋一個硬幣之類的進行發球或是挑邊的選擇。
而他的咖啡色皮包裡,此時就有一個硬幣,在拿不準的時候,可以用來做出決定。
“正面還是反面?”他讓阿溪先選一個,不失風度。
“那就反面吧。”阿溪感到她和皮探長進行對比的時候,皮探長的發展途徑總是比自己順遂不少,每個升職的關鍵時刻都踩在點上,現在儼然都市精英。而自己卻不同,被按在最基礎的崗位。雖然,她倒是想起來一句話,“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也罷,就取反面。
通常,皮探長都會拋出一個正面,但這次,居然讓阿溪贏了一次。他並不介意,仍然很有紳士氣派。
“你點吧,吃什麽都可以。”
火鍋、烤魚,還是炒菜?阿溪的頭腦飛快地轉著。雖然現在已然到了小雪節氣,吃火鍋最應時應景,但很明顯,吃一次火鍋,不知不覺中就會吃很多,肥牛卷、土豆片、蒿子杆、粉條、豆皮,外加上兩碗飯,如此一來皮探長下午上班就不會很方便。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比以前松動很多,會不由自主地站在對方的角度看事情。並不是之前自然地有些疏離感,總想著逃離。
那就讓他定吧,她在一瞬間幾乎想通。
“你想吃什麽,烤魚還是炒菜?”如果想吃烤魚,旁邊也有豆皮、萵筍和土豆之類,魚有麻辣的也有香辣的,總的來說都會有很多的選擇。
“炒菜吧,你說呢?”
在雙方的你推我讓中,他們終於走進一家餐館,原則就是一人點一個菜。現在是工作日的中午,不能浪費,當然周末也不能浪費。
對於美味的喜好是不能更改的,阿溪在泡椒肚片和農家小炒肉之間猶豫再三,還是選了泡椒肚片,因為這個菜自己做不好,需要很多地道的泡椒;而皮探長本來想點一個糖醋裡脊,想到沒有蔬菜,飲食之間的差異還是巨大的,阿溪在意的是有沒有下飯菜,
而他每次都情願有個清淡點的新鮮時蔬。 “一個泡椒肚片,一個荷塘小炒。”終於皮探長下了決定,即使如此這般,荷塘小炒也是不得人心的,在阿溪的眼裡,不過是藕片和豆子炒在一起,一點也不下飯。
她幾乎有些惆悵,誰說不呢。
好在泡椒肚片沒有讓人失望,半點也不。泡椒地道,蔥薑蒜更是放了很多。她一邊吃一邊還在想,哪怕他點個粉蒸肉也好,或者小炒肉、萵筍臘肉之類。
這些胡思亂想被皮探長的提問拉回到現實中,對方吃了幾筷子“荷塘小炒”,僅僅是作為填飽肚子的作用,接下來就回到事件本身。
“你還沒說是怎麽發現他們之間有點事情的?當然,不能用發現,看出來?好像也不對。”
“這是很簡單的。”阿溪已經吃了半碗飯,正好喝了一點熱茶。“一類人找一類人,‘風從虎,雲從龍’。”
“你能不能說的不那麽抽象?“
阿溪是文科出身,對這些觸類旁通。“說了可能你也不會相信,因為你主要學的是理工科, 不會對古文或是其它有著特別的愛好。但自從古代的五行學說,就很清楚無誤地把人和事物分成五大類別,金木水火土,這你總是知道的吧?”
“有這麽回事。”皮探長不情願地說,他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必備的常識方面有所缺乏。在這方面,皮探長對自己的要求很高。
“與此同時,引入十天乾理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阿溪看皮探長沒有太多的反應,本來不能用填鴨的方式來說,但在她眼中的確是關鍵所在。
“這其中兩兩相合,甲己合,乙庚合,丙辛合,丁壬合,戊癸合。這是顯而易見的。”
“說下去。”皮探長感到其中有點道理,雖然暫時還沒有理解是什麽道理。
“因此,如果對方是乙,就會和庚合,以此類推。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相合,也就解釋為什麽有的人會對某一類型的人產生感覺。”
“你的意思是,因為四號房的男人和斜對面打電話的男的有幾分相似,無論是身型、年齡段,所以那個女人可以不費勁地感到吸引所在?”
“正是如此。”阿溪突然意識到只要願意,皮探長的理解能力可以是一流的。“這就是關鍵所在。最初的第一縷靈感來自那個男人提到高跟鞋,說明他很在意這個類型的女人。”
“所以。”阿溪若有所思地說,“四號房的女人和五號房女人可能也有相似之處,比如年齡,再比如喧鬧和試圖引人注目的外顯方式。”
皮探長倒吸了一口冷氣。“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