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死亡天使。”

　　領頭的凡人向十字軍小隊點頭示意。站在十字軍小隊身前的，是一支完整的步兵排。數十名凡人士兵整齊劃一的排成縱隊站立，在隊列身後，則跟隨著一輛裝備破壞者臼炮的黎曼·魯斯坦克。他們身披鮮紅色的寬袍，袍子上以金線刺繡出華麗的圖案。休·帕英短暫地打量了一下金線的繪畫，是一個身披長袍的女性在漫天大雨之中祈禱。凡人們他們都戴著放毒面具，站姿筆直優雅。而他們懷中那沉重的激光槍吸引了休·帕英的注意，槍械依靠一道管道與背後的能量背包相連。

　　“地獄槍。”他在小隊的通訊頻道輕聲說。

　　“只有風暴兵才能裝備。”一個十字軍回應道。

　　“裝備足夠精良。”另一個十字軍說，“看樣子是聖墓守衛。”

　　“除了一個問題。”休·帕英說，“他們看起來不怕我們。”

　　紅袍的凡人軍人在他們面前站定，站姿放松，動作自然。

　　“身份。”休·帕英透過揚聲器發出轟響。

　　“我叫克裡斯滕森，聖墓守衛隊長。”紅袍人說道，當向阿斯塔特匯報時，他只是微微彎腰，語帶尊敬，卻毫無畏懼在內，“能夠在此見到各位大人是我們的無上榮幸。”

　　“你不怕我們。”休·帕英低吼道，“少見。”

　　“啪”的一聲，克裡斯滕森立正站好。

　　“我們是聖人的護衛，神皇的忠仆。”隊長說，“而死亡天使的怒火只會降臨於異端、異形與惡魔之身。大人，為什麽神皇的忠仆間應當互相恐懼?”

　　休·帕英一時語塞，秘密頻道中，他聽見十字軍小隊的低聲嘀咕。

　　“並非全無道理。”十字軍說。

　　“但依然少見。”休·帕英輕聲說道，他對著揚聲器再度開口，“你說你們是聖墓守衛。”

　　“是的，大人。”

　　“那麽，這裡是聖人之墓?”

　　“不，聖莫瑞甘墓在東北方向，沿著洛裡裂谷前行五公裡。”

　　“而你們在此，遠離自己的崗位五公裡。”休·帕英說，“我可以立刻以逃兵罪處決你們，但是在那之前，告訴我你們為什麽在這裡。”

　　凡人軍人不安的對視。他們看起來終於有了些恐懼之色。

　　“從巢都那邊的聯系中斷了。”克裡斯滕森說道，語氣猶疑，“我們聽說……我們聽說巢都發生了叛亂，整顆星球已經淪陷了。”

　　“所以，你們要回巢都參戰。”休·帕英冷漠地說，“勇氣可嘉，但是依然愚蠢。並且，這還是一種擅離職守。”

　　“不。”守衛隊長說道，“即使是聖莫瑞甘巢都毀滅十次，災難性也不及聖墓的遇險的十分之一。我們並不打算回巢都，只是擴大了在聖墓周邊的警戒范圍。”

　　這段聽起來毫無破綻，休·帕英只能點頭讚同。

　　“明智的選擇。”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守衛隊長說，“通訊大多都已經失效了，只能依靠人的雙眼作為可靠的信息來源。說到這個……請問各位大人，聖莫瑞甘巢都真的淪陷了嗎?”

　　“叛亂已經平息。”休·帕英說道，“黑色聖堂已經全面接管這顆星球。我們正在尋找聖莫瑞甘墓。”

　　“我明白了。”守衛隊長微微欠身，“請跟我來。”

　　聖墓守衛轉身開始帶路。十字軍沒有立刻邁步，他們正在原地等待。休·帕英打開了與戰鬥駁船的聯絡。

　　“這裡是休·帕英。

”他報告道，“我們找到了一群自稱聖墓守衛的凡人，正在他們的帶領下前往聖莫瑞甘墓穴。”　　“了解。”卡魯日的聲音答道，“保持聯系。”

　　休·帕英對著身後的十字軍打了個手勢，黑色聖堂緩緩跟上凡人的腳步。

　　黑雲在天穹中翻卷，恆星的垂死光明在黑雲的映襯下，向著地面投下或明或淡的斑紋。凡人和超人就此於洶湧的沙海之間穿行。在那些黯淡之處，漆黑的雲彩更陰暗於無光的夜空。而在那些明亮之處，沙塵結成終年不散的霧霾，恆星之火在雲層與沙霾的掩映下，呈現出如同黃昏般的晦暗光芒。他們在光於暗之間交替前行，一開始，目力所及之處唯有黃沙漫天，但隨著他們他們的前進，一座沙海間的高橋逐漸出現在地平線之上，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高大。那大概就是卡魯日說的甬道，休·帕英想。

　　他們繼續前行，依然沉默。踏上高橋時的腳步和黎曼魯斯坦克引擎的轟鳴成為唯一的聲響。黑色聖堂的修士們在私密頻道中低聲交談。

　　“我接收不到來自燃燒絕望號的信號了。”

　　“我也一樣。”休帕英說道。

　　“你信任他們嗎?”

　　“不。”休·帕英答道。

　　“為什麽?”

　　休·帕英不可置否甩了下頭，向著自稱聖墓守衛的男人說話。

　　“我看見你們裝備了地獄槍。”他說，“只有帝國最好的士兵才有這樣的武器。”

　　“是的。”

　　阿斯塔特那赤紅的雙眼盯了凡人片刻。

　　“這麽說，你覺得你是帝國最好的戰士。”休·帕英說，“你是個老兵嗎?”

　　“是的。”守衛隊長克裡斯滕森驕傲地說，“我曾經在莫瑞甘383步槍團效力，參與過大裂隙開啟的那一戰。”

　　“卡迪亞。”休·帕英說，“你是卡迪亞毀滅的幸存者?”

　　“是的。”

　　“你怎麽逃出卡迪亞的?”

　　“我們是後續援助卡迪亞的兵團之一。”守衛隊長說道，“我們的啟程受到了亞空間無常潮汐的影響。而這拖慢了我們的航行。當我們抵達卡迪亞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所以你並沒有和卡迪亞人並肩戰鬥過。”

　　“我有。”克裡斯滕森驕傲地說，“我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竭力幫助幸存者撤離，我個人至少救下了十二個來自卡迪亞的戰士， 這就是為什麽我能帶著這個。”他拍了拍胸口的勳章，“一個卡迪亞戰士給我的贈禮。”

　　“我明白了。”休·帕英抬起頭，他已經能夠看見高橋的盡頭，鏈接著沙海之上的浮島，就連那座浮島也因咆哮的沙暴而成為與沙漠一致的灰黃之色，如果離遠了，肉眼絕對無法觀測出來。

　　“那麽，你肯定記得卡迪亞人的戰吼。”

　　“卡迪亞屹立不倒。”凡人軍官挺直身軀，他對著星際戰士露出一絲局促不安地微笑，“這是在試探我嗎，長官?”

　　休·帕英不置可否地甩了下腦袋，他們已經踏上了那座塵埃中的浮島，腳下的陶鋼和岩石的碰撞意味著他們踩上了地面。這是一片沙海中的小小石丘，高約百米，而沙塵之下，岩壁陡峭。

　　休·帕英仰頭看著面前小丘。

　　“這裡就是聖人墓?”他問道。

　　“聖莫瑞甘墓在我們頭頂七十米，如果風沙沒那麽大，您或許能看到一絲絲火光，那就是墓穴的位置。”

　　“我看見了。”休·帕英回答道，隔著頭盔的熱視力，他的確在沙暴之間看見隱隱的光明，“感謝你的協助。”

　　“那麽，我們回到之前的問題……”克裡斯滕森說，“您在試探我嗎，大人?”

　　“我在。”休·帕英發出低吼。

　　“那麽，您的判斷是?”守衛隊長看起來很輕松，他頗有興趣的扭頭看著阿斯塔特。

　　“我的判斷是。”休·帕英沉默了片刻，開口答道，“異端。”

　　他抬起手，一槍打爆了凡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