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
坐落在最中央的,是一片古樸而莊嚴的樓台,高聳的青石院牆,這裡是瑜城的中心,也是城主府以及一眾衙司所在。
其中位於一側的小樓內,一名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正負手立於窗前,望著外面的院落。
雖然未穿官衣,但僅僅只是眉目間的氣勢,便自有一股威嚴,非一般人所能相比。
他是外城區都司,嚴廣。
除東南西北四片城衛司之外,整個外城區一切衙屬也都受他管轄,不僅是許紅玉的直屬上司,在整個瑜城也是屹立在頂端的人物了。
凌駕於他之上的,就僅僅只有都統、城主等寥寥一些人物。
“聽說昨夜南城出了點動靜?”
忽然有人走了進來,嚴廣並不回身,而是站在窗前隨意的問道。
後方的來人笑笑,道:“一點小事,想不到連你都聽說了。”
嚴廣轉過頭,淡淡的道:“鄭家的確不算什麽,不過是何家一門偏遠的外戚罷了,倒是紅玉提拔的那個年輕人,頗有一些本事。”
“嗯,此子是許紅玉意外挖出來的,原本只是底層小人物,但頗有悟性,自學一套刀法練就刀勢,更天賦異稟,短短時間練出一身極限磨皮,而今也已到了練肉的程度。”
薛向點點頭說道。
嚴廣沉思道:“悟性、資質都頗為不凡,縱使起步遲了一些,但若能步入易筋層次,那便是值得招攬的人才。”
薛向略一思考,說道:“這陳牧幾乎是許紅玉從底層一手提拔培養起來,想將其納入薛家麾下並不那麽容易,不值得大動乾戈,我瞧倒不如放給余家,讓余家與何家繼續鬥去。”
嚴廣聞言,露出沉吟之色。
雖然陳牧是被許紅玉一手提拔起來,但如果他想要出手截人,也並不是很難,可以直接將陳牧提拔到內城做事,一步就能將陳牧從余、何兩家爭鬥的泥潭中拉出。
甚至還可以賜下易筋丸、從薛家的子女中找尋年紀合適的許給陳牧等等。
招攬的手段有的是。
主要問題還是在於權衡利弊。
以如今的情報來看,陳牧的確悟性不俗,天賦不差,但終究起步遲了一點,如今還只是練肉境界,能否越過易筋的門檻,誰也不知。
若是以各種手段招攬拉攏過來,結果陳牧卻無法邁入易筋層次,那就是個笑話了。
畢竟磨皮練肉的武夫要多少有多少,不入易筋就根本算不得什麽。
“也罷。”
嚴廣想了一想,還是微微搖頭。
的確如薛向所說的那樣,不值得大動乾戈,就算陳牧之後能踏入易筋層次,也只能說是個值得招攬的人才,並不是非要不可。
余家如今處境困難,犯不著再去刻意針對,一個可能的人才而已,放了就放了,若是能給何家多帶去一點麻煩,也算是有作用。
……
南城區。
城衛總司。
陳牧身穿墨綠色差服,來到總樓下方。
此時已經日近正午,熾烈的太陽照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雖然一早就命人到總司匯報昨夜事況,但他這個差司處置完各項事宜後,總歸還是要親自來述職一趟的。
如今的陳牧無論是進總司,還是進總樓,都已經無需人通稟,更不需要人領路。
沿著樓梯一路向上。
但就在行過三樓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陳差司好大的威風,事先不向總司通稟,便調集人馬與鄭家動手,莫不是梧桐裡的差役,都已經成了陳差司隨意調動的私兵?”
只見一人向著這邊走來,面色冷冽,語氣不善,正是副總差司何明軒。
鄭家對何家來說雖然不算什麽,但到底也是在外城養了幾十年的家犬,每年給何家奉送的銀子也多達上萬兩。
而今一夜之間,竟覆滅了個乾淨!
這讓一早聽聞消息的何明軒大吃一驚,他本想讓鄭家領頭,給陳牧多找點麻煩,他再從總司這邊發難,找機會將陳牧從梧桐裡城衛司踢出去,好安排自己的人手去接任。
結果鄭家還沒做什麽,陳牧才上任第五天,就突然雷霆出手,將鄭家連根拔起。
當真是耍的好手段!
反應過來的何明軒更是震怒不已。
然而。
接下來的一幕更令何明軒勃然大怒。
只見陳牧站在那裡,神色淡漠,道:
“你是?”
何明軒面對陳牧的反應頓時一怔,隨即一股怒火騰的升起:“混帳!”
雖然他和陳牧是第一次見面,但陳牧怎麽可能認不出他的身份!
陳牧淡淡的道:“閣下若是無事, www.uukanshu.net 還請不要擋路。”
他當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但何明軒不自表身份,他自然是懶得去認,何況許紅玉與何明軒的衝突人盡皆知,他更不需要給什麽面子。
“你……”
何明軒一時間七竅生煙,他堂堂副總差司,何家嫡系,許紅玉也就罷了,什麽時候一個小小差司都敢對他如此無禮。
然而就在何明軒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就要發作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的傳來。
“這位是副總差司何大人。”
只見小荷的身影出現在樓梯上。
“哦,原來是何大人。”
陳牧衝著何明軒拱拱手。
何明軒一張臉僵在那裡,隻覺得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寒聲道:“你還沒有交代清楚昨夜與鄭家火並的事由。”
小荷接過了話:“鄭家走私違禁藥材,當處抄家流放,陳大人事先已向總差司大人匯報過了,昨夜的行動也是總差司大人批準的,何大人有什麽疑問可以向總差司大人詢問。”
“……很好。”
何明軒陰沉著臉,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小荷,又看了眼陳牧,接著拂袖離去。
小荷看著何明軒轉身,眼角微微彎起一個可愛的弧度,然後看向陳牧道:“好了,快上去吧,小姐在等你呢。”
陳牧和小荷默契的對視一眼,俱都恢復了平靜的神色,然後便一同往樓上走去,很快消失在了四樓。
過了許久,才有一些默不作聲的差吏小心翼翼的往這邊看上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